第七章 張云青
來到后山,陸崢卻不知道密道在哪兒,焦急間,眼角晃到手中漆黑的古戒。心念一動,竟然看見一個無限空間在自己面前展開。
一封信箋緩緩漂浮半空。
陸崢一掃眼,看完了上面的內(nèi)容。
這信是段秋峰提前寫下。久遠前,他便料到自己有此劫難。卻沒有料到自己一手創(chuàng)下的門派也會跟著一起遭殃。
原來,這掌門戒指是他早年游歷大陸時意外所得,除了空間大可儲存非生命體以外,并沒有其他什么用處??捎幸惶?,極鼎門的門主楊鼎找上門來,愿出高價換取。
段秋峰一直覺得楊鼎此人心術(shù)不正,便沒有同意。
哪想,自此以后,楊鼎隔三差五便前來尋機打斗。段秋峰并不是楊鼎對手,可楊鼎也不是段秋峰同修的對手。
雙方兀自安分了數(shù)甲子,直到段秋峰脫離同修自創(chuàng)門派。楊鼎再次出現(xiàn),卻不是繼續(xù)死斗,而是莫名其妙偶爾拜訪喝茶,也從不提討要戒指的事。
盡管楊鼎表現(xiàn)得一派友好和諧,段秋峰卻總有隱隱不安的感覺,為此干脆當(dāng)著楊鼎的面,宣稱黑色戒指自此成為逆蒼派掌門象征,歷代掌門方才有資格擁有。
楊鼎當(dāng)時臉就黑了,從此再沒踏上逆蒼派一步。
信的結(jié)尾是段秋峰的擔(dān)憂,以及后山密道的地圖以及開啟方法,還有囑托。
“若是我不幸身亡,逆蒼派有難,可尋同修鄺天尺與顧心桐幫忙。”
信箋在一炷香之后,自動化為灰燼。
一柄墨色的三尺長劍,自灰燼中跌落。
陸崢睜眼,長劍出現(xiàn)在掌心。
這是和掌門戒指一起成為逆蒼派權(quán)柄象征的另外一件傳承,段秋峰的佩劍,流火劍。
陸崢將劍掛在腰間,仔細看起了手心中的掌門戒指。
戒指古樸,簡單,整體為黑色,只在戒指的表面上隱隱有一縷血絲一樣的流動物質(zhì)不時飄過。
除了靈透得像是活物以外,陸崢并看不出這東西有何奇特之處,值得一派門主數(shù)甲子執(zhí)著。
說不得,這一次蒙面而來的便是楊鼎的極鼎門!
同為道修,殺人滅派,情理難容,也怪不得要蒙面了。
陸崢握拳,指尖泛出血跡。
他會報仇!
將戒指緊握,一縷真氣揮散的特有光芒從陸崢眼中劃過,戒指緊跟著消失。
陸崢回頭望了望火海中轟然倒塌的逆蒼派,毅然決然腳踩七星陣法,開啟了下山的密道。
密道一經(jīng)打開,陸崢便跳了下去。
半個時辰后,陸崢出現(xiàn)在距離逆蒼派所在無名山頭一百多里遠的另外一座山的山腳。
氣力用盡,讓陸崢有些精神恍惚,卻也勉力拖著步伐走了數(shù)里。
陸崢轉(zhuǎn)挑密林小道走,一路上竟也沒有遇到半個殺手。
而山上的密道用過一次便會灰飛煙滅,陸崢并不擔(dān)心被人發(fā)現(xiàn)。此時,那些殺手多半尚在火海中翻找失蹤的戒指。
突然,身后傳來異響,陸崢?biāo)查g揮劍,卻在劍尖差一點劃破來人頸項的時候停止。
“云青?”
陸崢皺眉,有些不確定。
來人竟然是雜役房的朋友,張云青!
張云青一身狼狽,也有負(fù)傷,精神卻比陸崢好太多。
“陸崢!陸兄!”
張云青見到陸崢頗為激動,顧不上陸崢手上尚且拿著利劍指著他的脖子,一個跨步便來到陸崢身邊。
陸崢怕一個誤會將人給殺了,趕忙將劍撤了回來。
張云青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抱住了陸崢,大哭道:“我看背影便知是你!幸好!你沒死!我下山的時候,門中師兄姐弟幾乎死了大半,掌門也受了重傷,叫我好生擔(dān)憂……”
陸崢輕拍了一下張云青肩膀,以作安慰。
兩人一路扶持,倒是跑出了又一百里。
修為更高的張云青主動躍上最高點,以真氣灌眼遠望,并沒有瞧見前來追擊的殺手。
兩人已經(jīng)精疲力盡,真氣幾乎耗光,再勉力趕路下去,雙雙都得爆體斃命。
陸崢用天師特有的尋龍?zhí)窖ǚㄔE變換成了一個小型法陣,用最后一點真氣探尋到一處山洞。
山洞氣場黑暗隱秘,藏于山腰灌叢間,很難被人發(fā)現(xiàn)。
兩人小心覆沒了來時蹤跡,用了小半天時間,才爬進山洞。
一進山洞,張云青便感到有絲陰冷環(huán)繞。且山洞怪異,竟然暗含吞噬怪力,修者一踏進去便被淹沒修為,氣息全消。
張云青內(nèi)心震驚,暗道陸崢本事,竟然能找到這樣一個寶地。
兩人在山洞中不敢生火,只吞服了一些最初級的藥品,補氣丹和回血散。
陸崢手中的掌門戒指里倒是有其他一些更加速效的高級保命丹丸,可不到最后時刻,他是不會在任何人面前亮露自己的底牌。
張云青是怎樣從滅派慘案中幸運存活的,陸崢并不關(guān)心。兩個人一起逃命,相互照應(yīng),總比廢物點心“千里走單騎”要好。
也許也是因為這,張云青同樣沒有主動詢問陸崢是怎樣脫逃的。
兩人交替守夜,在山洞中修養(yǎng)了三天,然后繼續(xù)趕路,往遠離逆蒼派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奔逃。
此時,逆蒼派火海中的搜尋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蒙面人察覺過來,一定會擴大搜索面積。
僅憑他們兩個修士級別的修為,一旦被追上,無疑死路一條。
兩人快要跑到一座山間小鄉(xiāng)村外圍的時候,張云青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陸崢為何會有掌門的佩劍。
陸崢并不回避,只說是掌門臨死前送給他的。
張云青聞言,身體一僵,表情難掩悲痛,兀自跑到遠處,大哭了一場。
兩人當(dāng)晚借宿山村,怕給村中人招惹麻煩,特意喬裝改扮了一番,翌日一早便重新啟程。
饒是如此,不過小半天,兩人還是被蒙面人追上了。
“砰!”
陸崢抬手想要揮出一劍,卻被為首的蒙面人一掌揮倒在地。
張云青慌忙跑過去,想要攙扶陸崢,卻被兩個蒙面人牢牢抓住,吊在半空。
蒙面人之一拿匕首抵住張云青的脖子,轉(zhuǎn)向陸崢,隔著面巾獰笑,道:“小子,將段秋峰的戒指交出來,否則你的這朋友,可就死翹翹了?!?p> 說著,蒙面人便在張云青的脖子上比劃了一刀。
霎時,張云青尖叫起來,鮮血流溢了出來。
陸崢握緊雙拳,卻是咬牙否認(rèn),只道:“什么戒指?我并不曉得。我不過是逆蒼派一個雜役弟子,哪里曉得掌門的機密?!?p> 聽到陸崢這樣說,張云青叫得更甚,張口就吼了出來。
“陸崢!陸兄!你可不能這么沒有良心?。∥铱墒悄阈值馨。≌崎T臨死前能將隨身佩劍贈予你,又怎會不將傳承戒指給你?你不會是想看著我死吧?”
張云青眼淚涌了出來,十分狼狽,也十分可憐。
陸崢皺眉,右手手指彎曲,指尖即將碰到掌心的時候驟然停止。
一直盯著陸崢的張云青眼神變幻,張嘴還要大吼,卻被為首的蒙面人甩手給了一巴掌。
這領(lǐng)頭的十分不耐煩,暴躁地?fù)]手將張云青給放開。
陸崢只聽這人道:“既然這姓陸的根本不憐惜你的性命,你就是吼破喉嚨也沒用。平白浪費時間,沒用的東西!”
張云青被罵得抬不起頭,更不敢半句反駁。
陸崢將視線挪動始終低頭的張云青身上,沉默許久后終于問道:“果然是你背叛了我么,張云青?”
陸崢一路上一直小心毀滅逃跑蹤跡,可依舊被蒙面人追上。且這些蒙面人一上來便叫人交出掌門戒指。明明同路逃走的還有張云青,可這些蒙面人卻認(rèn)準(zhǔn)了他一般,矛頭只對準(zhǔn)他一個。
在此之前,他不過逆蒼派小小一個雜役,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不會憑空覺得段秋峰會將至關(guān)重要的掌門戒指獨獨交給他。更何況,現(xiàn)在的他不過一個一星修士罷了!
聯(lián)想到張云青昨日曾獨自離開小半會兒,陸崢不得不懷疑,莫名從山上幸運存活的張云青,其實并不單純。
“不曾交心,何來背叛?”
也許是不想浪費時間,張云青并不否認(rèn),微笑抬頭。
張云青抹了抹脖子上微不足道的傷口,笑瞇瞇走到陸崢的面前,居高臨下的彎腰,湊到陸崢的耳邊,幽幽開口。
“不好意思了,陸兄。我張云青有青云鴻鵠之志,怎會甘愿和一個小小的逆蒼派共存亡?其實我也并沒有多做什么,我不過是為蒙面的大爺們悄悄開了個門,再告訴他們掌門身在何處,以及告訴他們掌門的戒指可能在誰身上罷了。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要做大事的,自然不像你,呵有情有義。你來到逆蒼派才幾天?認(rèn)識段秋峰才幾天?便就這樣甘愿為之赴死?不過是虛情假意一場吧?天下誰人不惜命?沒人笑話你,你便將掌門戒指交出來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張云青小人嘴臉頃刻間暴露無遺,陸崢看著這人臉上可笑的巴掌印,實在不齒,呸了一聲,冷笑開口。
“你可真是個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怪不得只能做個雜役,看來王執(zhí)事也并不是每一次都看走眼的……”
陸崢未盡的話化成悶哼,身體被張云青一腳踢出數(sh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