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梁祁肅已經(jīng)可以杵著拐杖下地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屋外,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了下來,看著院子里在劈材的胡老漢和晾衣服的胡嫂,以及,井口邊正與一條黑魚奮斗的杯昔影。
杯昔影兩邊袖子高高卷起,一頭長發(fā)已經(jīng)用青巾裹了起來,只見她對著那黑魚怒目而視,然登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從何下手。最后,終于下定決心了,雙手一撲,按住了黑魚的頭,豈料那黑魚絲毫不甘示弱,尾巴一甩,杯昔影忙閉上眼睛,可還是被濺了一臉的水,那股腥味著實難聞,黑魚趁她手勁微松的當兒跳了開去…
梁祁肅不自覺的輕笑出聲,這時,一道眼光直直射來,梁祁肅頓時噤了聲,可嘴角的弧度還是一時改不過來。
杯昔影暗暗恨想到:這人還敢嘲笑她,若不是聽說黑魚湯對傷口愈合有好處,他以為她喜歡跟這魚過不去嗎?
突然,心口處一陣抽痛,杯昔影不自覺的撫上胸口,眉頭緊皺。
梁祁肅拐杖都忘了杵,急匆匆地走過來扶住她。
“怎么了?”梁祁肅緊緊盯著她,憂心不已。
杯昔影面色蒼白,冷汗涔涔,但還是強撐著道:“還好。”
梁祁肅扶著她到石頭邊坐了下來,仰頭望向天際,心內(nèi)嘆道:“不能再等了?!?p> 梁祁肅覺得,受傷的這幾日是很幸福的,遠離了宮廷和朝堂的瑣事,靜靜過著田園式的生活,當然,最主要的是這里有杯昔影無微不至的照顧,盡管梁祁肅依然可以感覺到杯昔影的關(guān)懷中存在著一絲刻意保持的疏離感,但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只是這幾日杯昔影偶爾的撫胸蹙眉讓他很是揪心,這兩日似乎更嚴重了,他想,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能因為貪圖那些溫暖而選擇忽略她的病情,齊格爾說過,她中的毒已經(jīng)滲入經(jīng)脈,不能再耽擱了。
黃昏時分,梁祁肅摸索上一個小山丘,把兩指放進嘴間,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片刻之后,一只通身雪白的信鴿朝這飛了過來…
次日清晨,胡嫂來到院中正準備生火做飯,只聽“轟隆隆”一陣馬蹄聲響,一批著黑鎧甲的軍人轉(zhuǎn)眼已來到小院門前。
領頭的王賀之躍下馬背,單膝一跪,余下眾人也跟著下馬齊齊跪倒,只見王賀之沉聲道:“屬下救駕來遲,望殿下恕罪!”
久居山村的胡嫂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嚇得腿都軟了,這,這是咋回事?殿下,殿下是誰?
這時,梁祁肅緩緩走了出來,對著一眾士兵擺了擺手道:“都起來吧?!?p> 不遠處,杯昔影提著藥籃,默默的望著這里。
梁祁肅亦看到了她,蹣跚著走到她跟前,微笑道:“我這腳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未免日后落下病根,要不,咱們回一趟齊府吧?!闭f話間笑意融融,只是那不易察覺的微頓的語氣正在透露著他的忐忑不安,生怕杯昔影不肯跟著他去。
不料,杯昔影卻回答得很干脆:“好,我這就去收拾收拾。”他這些傷都是因她而起的,她必須完全確認他無礙后方能離開。
梁祁肅拿出一包金子給胡嫂他們,胡嫂起初不肯收,在梁祁肅的堅持下收了下來,待梁祁肅杯昔影他們走了好遠之后,胡嫂顫巍巍的打開包裹,耀眼的黃光撲面而來,胡嫂胡老漢面面相覷,誰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