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進來,看見宋春娘也在,先是打了招呼,接著便有些支吾。
宋春娘明了,知曉他是有要事稟報,便起身要離去,卻被赫連沖一把抓住了,還扯到身邊坐下。
那掌柜眼中劃過一絲驚異,宋春娘瞧出來了,掙扎著要起來,赫連沖按住不放,正色對手下說道:“以后宋大小姐就是咱們自己人,我不在一律由她來定奪?!?p> 那掌柜恍然大悟,眼中的驚異也變?yōu)槊靼?,應了聲是,便把玉錦苑的事情逐一匯報。
赫連沖當場做了定奪,期間還時不時征求宋春娘意見,儼然就是把她當成自家人了。
那掌柜匯報完畢,笑著討好:“恭喜赫連老板,恭喜宋大小姐?!?p> “哦?我們何來之喜?”赫連沖瞟了身邊人一眼,不意外地看到了耳邊的一抹紅色,嘴角不禁浮現(xiàn)笑意。
那掌柜嘿嘿一笑,“恭喜老板覓得良緣,造福玉錦苑?!?p> 宋春娘的臉徹底紅了,甩開赫連沖的手徑直站起來,“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先出去了?!闭f完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那掌柜嘖嘖道:“老板啊,未來老板娘脾氣不小啊,以后您可得好好調(diào)教?!?p> “我覺得挺好的?!焙者B沖笑著道,眼中是滿滿的寵溺。
聽從赫連沖的勸告,宋春娘先去拜訪紀老爺和紀夫人。
兩位老人家喜出望外,自家這個大外孫女雖然很優(yōu)秀,但是太忙,很少來紀家書院,前幾日小外孫考試來了一趟,卻還沒等見著面就走了。
這次專程來也不知有何事。
“外祖父,外祖母,不知道孟公子孟潭此人為人如何?”宋春娘行禮之后就開門見山問道。
紀老爺和紀夫人對視了一眼,才謹慎道:“孟潭正直憨厚,上進好學,是個好孩子。怎么了?莫不是你對他有意?”
宋春娘汗顏,解釋道:“不是不是,我和二妹妹瞧著他和三妹妹似乎挺聊得來,就想幫他們牽個線?!?p> “呵呵,”紀老爺摸了摸胡須,“你倒是關(guān)心幾個庶妹?!?p> 宋春娘聽出外祖父有幾分不樂意,便笑著道:“我也是替母親著想,不然還得母親操持她們親事。我能搭把手就幫忙了?!?p> 紀老爺無話,哼哼了一聲,紀夫人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哎呀,春娘能有這份心也是不錯的。我看秋娘挺老實,又文靜,倒是與孟潭般配。若是成了也不失為一樁美事。春娘,你是要我們幫忙說一聲嗎?你爹娘知不知道這件事?”
宋春娘沉吟一下,才回答道:“暫時還沒告知爹娘。因著你們比較了解孟潭,希望通過你們確定了之后,再與爹娘提及,不然不合適,又說了出去,對三妹妹和孟潭影響也不好。
難得大外孫女能在內(nèi)宅之事上考慮周全,紀夫人暗暗稱贊。
“春娘所說確實有理。要我說,這兩個孩子是挺合適的。回頭我也跟孟潭提提,看看他什么意思。”
宋春娘點點頭,“謝謝外祖母了。不過,孟潭那里先別提,我這次過來只是想要征詢您兩的意見,畢竟你們更了解他,其他事情就不勞煩你們了。不然,以你們的身份去說,如果孟潭有別的想法也不好言明?!?p> “對對,還是你考慮周全?!奔o夫人看向宋春娘的眼神更加滿意了,“就按你說的辦吧?!?p> 說完庶外孫,紀夫人就開始關(guān)心起親外孫女了。
“春娘,你有空也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的事,老大不小了,你又不守灶,可別把自己耽誤了?!?p> 宋春娘猶豫了,該不該跟兩老說說赫連沖的事情呢?
大外孫女不說話,紀夫人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拉了她的手細細叮囑,就連紀老爺也忍不住勸說:“……女兒家,還是要有個知暖知熱的,你這些年為家里生意操持,也該給自己著想。知道不?”
大老爺們的紀老爺都說起這話了,宋春娘很是觸動,蠕動了嘴巴,終是說道:“外祖父,外祖母,你們不用操心我,我心里有數(shù)的?!?p> “有數(shù)了?你可別打獨身一輩子的打算。”紀老爺?shù)闪搜劬τ柍狻?p> 宋春娘羞澀一笑,“不是,我沒打算獨身?!?p> “那是有什么數(shù)?莫非是有人了?”紀老爺追問。
宋春娘微微點了點頭。
“???”過于突然的消息讓兩位老人有點消化不了,“有誰了?”
“快告訴外祖母,是哪家公子呀?”
宋春娘架不住兩老的追問,緩緩說道:“是赫連沖,玉錦苑的老板?!?p> “玉錦苑?”紀老爺覺得此名字甚是熟悉。“不會是之前鬧出文家小子丑聞時,牽扯到你身上的那個人?”
“是的,就是他?!?p> 紀老爺吹起胡子,“不行!那我不同意!”
“為何不同意?”紀夫人拍了他的后背,“那玉錦苑生意多好,足以說明赫連沖能力強。跟咱們春娘不是挺搭?”轉(zhuǎn)而就對著宋春娘關(guān)心:“哪天把他帶來瞧瞧,我還沒見過他呢。他們家那些衣服可真漂亮,前兒我還去逛了逛,看上了一件衣服……”
紀夫人說起衣服,就跟普通女子一樣,兩眼放光。
紀老爺氣呼呼插話:“女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能單槍匹馬做出這般大生意,肯定不是池中物,城府太深,要是咱們春娘以后受了委屈,到哪里訴苦去!要我說,還不如找一個簡單人家嫁了?!?p> “有能力不好么?難道都得跟我似的,找個像你這樣沒出息的才叫好?本來咱們春娘就聰明漂亮,為何要委屈嫁個差勁的?”紀夫人不同意,跟老爺子嚷嚷起來。
“我不好!我不好你能過得如此輕?。俊奔o老爺也嗆嗆起來。
“你若是有出息,你那故人老婆能欺負到咱家頭上?連帶著女兒和外孫也受累!你卻還留著那人家的孫兒在這里練習武藝?真是夠憋屈的!”
童子生比試那日的事情,早就傳到紀家夫婦耳朵里,紀夫人當場就氣得跳腳,要去找了鄧老夫人理論,幸而被紀老爺攔了下來,可是這幾日都對鄧家氣憤不已,逮著機會就念叨,尤其對于鄧岸遷還留在書院練習一事,更是氣憤不已。
紀老爺不耐煩解釋道:“都跟你說了,常羨拜托過我,之前又答應了要讓他練習到秋闈之前,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難道讓我當小人不成?”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當個君子這般受氣還不如做小人!況且是他們無禮在先,為何咱們還得委曲求全?我就是搞不懂你們這些酸腐讀書人,非得受這罪!”
“你說誰酸腐呢?你這老太婆,越來越放肆!看我不教訓教訓你!”說著就要擼起袖子。
紀夫人才不怕,挺著胸脯叫到:“打呀打呀!有本事你就打!看你以后還怎么在學生面前裝圣人!”
兩位老人家越吵越兇,宋春娘趕緊制止:“外祖父,外祖母,你們別吵了。為了姓鄧的外人吵架,多么不值得!”
說著先拉了紀夫人的手,“外祖母,外祖父其實也是看不過眼鄧家行為的,不過是因著之前約定才忍了下來,他們小人行徑,咱們可不能學著,不然豈不是也跟他們一般了?外祖父又是書院院長,怎么都得把形象樹立好吧?”
紀夫人聽完,覺得有理,哼哼了一聲不說話,但是臉色緩和了不少。
搞定紀夫人,宋春娘又對著紀老爺說道:“外祖父,外祖母跟您起急也是為您好,不想讓您受委屈,您就別跟她置氣了?!?p> 紀老爺?shù)闪俗约曳蛉艘谎郏昂?,老婆子,看在外孫女兒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p> 兩老息戰(zhàn),宋春娘松了口氣,要是再吵,她還真不知怎么勸架呢。勸架這種事可真不是她擅長的。
從兩老房間出來,宋春娘就直奔楊兼宿舍,等到了學生宿舍院子門口,旁邊的學生們都帶著詫異的眼光看向她,才發(fā)覺自己似乎忘記了男女授受不親的規(guī)矩。
平日里談生意,也多出入有男子的場合,宋春娘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以至于在書院也沒反應過來。
如今站在書院門口,像個異類一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好生尷尬。
“宋大小姐,你怎么在這?”
宋春娘聞聲回頭,只見楊兼背光站在門口不遠處,逆著光線看不清表情,可是那身影散著柔和的光,顯得俊逸不已。
宋春娘不自覺露出笑意:“楊公子,我正是來找你的?!?p> “哦?那請就移步到花園一敘。”說完,楊兼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宋春娘微微一笑:“好啊?!?p> 兩人一前一后去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