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何罪之有
齊清兒眉眼迅速的從這兩個沖出來的官人身上瞟了一眼。
這身裝扮當(dāng)是刑部從四品以上的人,怎么著也輪不到他們當(dāng)街追趕刁民。
不經(jīng)心中生疑地又看了看被強(qiáng)行按住的中年男子。
皮膚黝黑,當(dāng)是農(nóng)民,口里喊著饒恕等話,也不像是京中口音。
他這樣的外地人怎得就惹上了京城當(dāng)中的官人?
齊清兒不及細(xì)想,忙緩身走到靈兒跟前,扶她起來,“可有傷到哪里?”
靈兒水靈的眼睛隨即眨眼一笑,“沒事!”
這個時候兩個官人見到皋璟雯,又瞧了一眼她的裝扮,和余下的齊齊清兒,靈兒等人,隨即齊齊抱手一禮,“公主萬安。”之后也沒有要多停留的意思,兩人架著中年男子就朝武臺殿外的北街市走去。
齊清兒看著總覺得不是很妥。
中年男子手無縛雞之力,也未見他搶奪了何物,更是長得一臉苦相,估摸著還未過四十歲,腰背已經(jīng)開始下彎,想來定是常年面朝黃土所致。
這樣的窮苦農(nóng)民,巴巴地跑來京城一趟,能犯什么罪?
齊清兒扶穩(wěn)靈兒后,正欲攬下兩位官人問一問,抬眼看去,皋璟雯已經(jīng)兩手叉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此人犯了何罪,竟勞煩刑部侍郎帶著屬下攔截在此!”皋璟雯向來體恤百姓,不然兩年前,她就是選擇死,她也不會隨嫁越國,為保百姓安泰。
兩個官人中,有一個頭戴烏紗,腰掛長劍的,想來就是公主口中的刑部侍郎。
只見他單手橫在中年男子面前,略有憂慮,道:“公主乃千金之軀,此人不過街邊刁民,臣恐說出來污了公主清耳?!?p> 齊清兒順著聲音看向此侍郎的眼睛,溜溜直轉(zhuǎn),怕是一時半會兒編不出什么罪名,故意狡辯罷了。
更覺得此侍郎行跡可疑。
似也很不愿意在此遇到公主。
齊清兒拍了拍靈兒的肩膀,讓她在轎攆旁等著,自己轉(zhuǎn)身走到了公主身后,“是何罪名,公主即問了,道來便是!”
皋璟雯挪挪腳,更加堅(jiān)定地看著眼前這個侍郎。
他低頭瞟了一眼身后的中年男子,歷眉稍顫,眼珠子又轉(zhuǎn)了一圈,方道:“此乃前朝之事,怕公主不……”
“不過是前幾日盜了財物的刁民罷了,璟雯妹妹什么時候?qū)@樣的民生公事如此上心!”
人未到,聲音先到。
齊清兒和皋璟雯等人紛紛沖走過來的凌王看去。
他單手握在腹前,步子略顯著急,一會兒,就走到了跟前,看著皋璟雯皮笑肉不笑。
隨即又以隱藏著冷箭的眼神看了一眼齊清兒。
自武臺殿比武招親結(jié)束,眾人均已散去,怎么凌王無故的冒了出來?
齊清兒淡淡地看著這位被按壓著的中年男子,暗自思慮,任憑凌王帶著掉片的目光掃動在自己身上。
皋璟雯看到來者是凌王,剛剛有些喜色的眉眼又掛了下來。
這樣的哥哥,她寧愿不要的好。
皋璟雯清清嗓子,正要開口,卻被凌王打斷了。
“你身為刑部侍郎,押到部內(nèi)的犯人都看不住。還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趕緊將人給帶回去!”
凌王的手指在袖中收緊,乘著皋璟雯把視線從侍郎身上挪開,忙道了此句,語氣中全是命令。
侍郎和他的屬下,竟連吭都沒吭一聲。
得到了凌王的首肯,立馬將中年男子帶走,眨眼就消失了街面上。
這一舉,更讓齊清兒疑心。
刑部尚書曹憲是凌王的黨羽,這刑部的侍郎也定然視凌王為主上。
而凌王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替一個小小的刑部侍郎解圍。
當(dāng)是另有隱情。
然當(dāng)下中年男子已經(jīng)被帶走,齊清兒往凌王身上瞟了一眼。若她現(xiàn)在能抓住凌王的什么把柄,治他一治倒也解氣,免得每次見到他的時候,總是被潑得一身冷水。
齊清人暗自想著,凌王一直視她為眼中釘,總有一天會抓著她不放。齊清兒想著又瞟了凌王一眼,或許讓凌王倒臺是條出路。
皋璟雯未及再和侍郎說上話,心思就被凌王給引了過去。
“凌王殿下,這武臺殿里的人都走光了,怎么你還逗留在此?!备蕲Z雯一臉僵硬,說得凌王淡淡地?fù)P了揚(yáng)眉。
“父皇讓我查看一下此次比武招親進(jìn)入前十的有哪幾個,所以耽擱了一會兒?,F(xiàn)在就回去呢!”凌王冷言冷語,道完也不等皋璟雯回應(yīng),便揚(yáng)長而去。
從刺州到回京這幾日,齊清兒看慣了凌王的冷漠態(tài)度,倒也習(xí)慣了。
拽了拽氣頭上的皋璟雯,忙道:“公主勞累了一天,不如回去歇著吧?!?p> 適才在樓臺上齊清兒又跌倒,又是長久的站立,這會兒子倍感體力不支,早也想回去了。
皋璟雯邊踢著腳往前走,邊道:“皋俊揚(yáng)!他剛才是個什么態(tài)度,兩年沒見,真是變得越來越目中無人了!”
齊清兒沉默不語,伸手讓靈兒過來扶了一把。
方在公主后面上了轎攆。
到了府上,齊清兒也只隨便吃了兩口,便告歇下了。
獨(dú)自回到暖閣,支開近身服侍的所有婢女,只讓靈兒進(jìn)來加了新碳,在炭盆邊暖了暖身子,便睡下了。
身體再不如從前,齊清兒必須要小心待之。
未到戍時,齊清兒的暖閣內(nèi)就已經(jīng)滅去了燭火,留下灰黑一片。
她靜靜地躺著,閉目,卻未眠。
祁王二字不由得爬上心頭,她讓幫的忙,他確實(shí)做到了,還不留痕跡。
可他為什么自始自終都沒有出現(xiàn)在武臺殿,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翻了個身,面朝暖閣的簾門。
十五年前,張公公說的私通案,齊清兒當(dāng)年一直未能得到母親的解釋。當(dāng)時年少無知,但現(xiàn)在已是成年,自然不用他人解釋,齊清兒也是明白的。
閉上雙目,細(xì)細(xì)一想。
??父親被告私通后宮嬪妃,想來就是當(dāng)年的皇后煬易桀,祁王的生母。正如公主所說,祁王的母親犯了宮中大忌,同樣也是十五年之前。
這讓她突然想到幾日前,和公主在宮中迷了路,誤打誤撞走到了冷宮,那兩個穿著整潔的女人再次出現(xiàn)在齊清兒的腦海里。
她莫名地覺得或許那天看到的并不是幻覺,也許祁王的母親至今仍在冷宮當(dāng)中,不瘋不傻。
只是這些,祁王知不知情?
齊清兒輾轉(zhuǎn)反則,更是難以入睡了。
也許她該問問祁王,或許還能夠找到些翻案的線索。
加之齊清兒也很是好奇,祁王是怎么給那么一個丑陋無比看上去還有些癡傻的路謙,按上了個都司的官職。
掀了被褥,齊清兒緩身下床。
披了件皮裘披衣,站在暖閣門外,四下望了一圈。
那日祁王夜訪齊清兒,闖進(jìn)來的那個婢女剛好從廊前經(jīng)過。齊清兒想也未想,直接將她叫進(jìn)了暖閣當(dāng)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