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唐大壯的質問,唐安早有腹稿!
“爹,孩兒不孝,若是我走之后,劉家難為您,您就直接說沒我這個兒子,一切都是我擅自做主,想必他們沒理由再為難你,這是孩兒唯一的辦法了。您,保重!”
唐安說完,眼角莫名有點發(fā)酸,看來在他心中,這個便宜老爹還是有分量的,也許這就是血緣吧,割不斷理不清。
唐安不再回頭,拉著鈺蓮匆匆離去,唐大壯也不攔,只是望著唐安的背影,眼神中充滿著呆滯,他沒想到,平時軟弱的兒子完全變了,重情義是好事,但連老爹都肯離去,也不知是成長,還是走偏了。
良久,唐大壯終于回過神,沒有唐大壯的命令,沒有下人敢肆意追上去,場面很是寂靜,都在等著老爺下一步的指令。
唐大壯索然,重重嘆了口氣,兒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爹的,怎可強加自己的思想上去。
罷了。
“該干嘛干嘛去,走了就走了,我唐大壯還沒老,不指望這小子給我養(yǎng)老行孝,哼?!保拼髩褮鈶嵉卣f完,臉色鐵青,轉身就向書房方向行去。
錢萬急了,老爺這么火爆的脾氣,居然就這么輕易地讓少也走了,況且,自己被少爺胖揍了一頓,錢萬能不急嗎?一路小跑跟在唐大壯后面,弓著腰滿臉訕笑地煽風點火。
“哎喲,我的老爺喲,可不能這么讓少爺走了,少爺一走,這劉家肯定是要逼迫咱唐家的啊,這往后的生意可怎么做啊?!?p> 唐大壯沒有理錢萬,錢萬更是急地不得了,繼續(xù)道:“況且少爺年少輕狂,這帶著一個婢子走出去,怎么立于滁州啊......”
“閉嘴”,唐大壯怒喝,毫不猶豫地打斷了錢萬。
唐大壯轉身看著弓腰的錢萬,陰著臉說道:“哼,你叫我怎么辦?把那小子攔下來,痛揍一頓?”
錢萬還未知覺唐大壯陰沉的臉,以為老爺真的要揍少爺,心中開心地不得了,笑得滿臉褶子,激動地道:“老爺英明,不聽話就得打,哈哈,少爺也是少年心性,打一頓就好了嘛?!?p> 唐大壯臉色愈發(fā)深沉,陰惻的道:“老子的兒子,老子自有計策,你算個什么東西?!?p> 言罷,唐大壯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錢萬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萬萬沒料到,老爺這次居然這么淡定,要擱平時,老爺非得扒少爺一層皮不可,今兒個太不對勁了,不對勁。
想到自己為老爺提意見,出陰招,不知扳倒了多少的生意對手,老爺今天竟然為那個扶不上墻的少爺,怒斥自己,錢萬臉都氣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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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著鈺蓮出了唐府,唐安才發(fā)現自己還是太沖動,來到這個時代,這是第一次出唐家的府門,殊不知這門外的世界大得很,唐安就跟大白天的瞎子一般,完全不知道往哪走。
滁州地處長江以北,古時乃六朝京畿之地,民風彪不彪悍?唐安不知,但傻~子都能看出來,此地繁榮勝極,物寶天華。不勝數的街道縱橫擁措,街道兩旁小販商鋪不計其數,有賣吃食果脯的,有論斤兩賣肉的,不時還能看到行走江湖的游俠兒,他們功夫了得,紛紛上演胸口碎石,喉管扭鋼筋等千年絕學,然后,他們......推銷各種跌打藥酒,偶爾也推銷開過光的佛像掛件,保你萬世平安,前提是活一萬歲,沒活到別找我退款!
論起熱鬧程度,滁州絲毫不懼后世的一線城市。
唐家府門前是滁州的主干道,稱之為池元路,一路貫通整個滁州。沿路而建的可不是小商鋪,就像后世熱門的地標,能將宅子建在這條路上的,非富即貴,畢竟要想富先修路,道理這種東西,是代代相通的。
青石鋪地,兩側琉璃金瓦,木制樓房層層而上,能將木制樓房蓋這么高,足顯這個時代的智慧。木制的樓房不僅易通風,在回潮的季節(jié),還能幫助吸附空氣中的濕氣,而且,木制結構,可防震,就像日本的多數建筑一樣,但非要說出防哪方面的震?咳咳,要優(yōu)雅不要污,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想歪了不怪你。
唐安拉著鈺蓮,無頭蒼蠅般游蕩在街上,而鈺蓮,滿臉紅暈地被唐安拉著,也不言語。若不是唐安生了雙眼睛,沒準以為拉著頭牛呢!
池元路上是沒有多少商鋪的,沿路大大小小的府宅,都是一些富貴人家,家境好的總想從建筑上壓人一頭,用以顯示自家的優(yōu)越感。
倒不是說房子做多高,畢竟高了也危險,而且看著這么高的樓,總有想跳樓的沖動!
奧秘,則體現在門口的石獅和家丁身上。往往越有錢的人家,獅子造的越發(fā)威猛,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家富得廁所流油,這些富戶的老爺們,簡直恨不得親自爬上石獅頭頂,拿個大喇叭,沒羞沒躁地吹噓自家的經濟狀況,成心給那些比自己窮的人添點堵,也算是在有錢到沒朋友的日子里,增添一番趣事。
還有另一種,獅子修得矮不垃圾,而且生得一副猥瑣之像,就像一條......阿不,一頭憨厚的豬。試問這些人是如何得以住在這條街上的呢?
他們是元人,土生土長的元人,后世叫韃靼。
畢竟這是元朝,漢人的地位天可憐見,簡直低賤如狗,所以少有漢人能在元廷把控大權,即便是有些官職稍高的,也都是跟在元人屁~股后面,像狗一樣仰人鼻息,銜一些元人高興之余扔下的殘羹冷炙罷了。
這就是事實,歷史事實。
唐安迫于對這個世界的不熟悉,便尋了一個漢人開的茶館飲茶,順便從基層出發(fā),了解了解這個時代的本質。
當他從茶掌柜的口中,知道漢人地位在這個時代是如此卑賤時,也是目瞪口呆了一陣。他對元朝還是有著一知半解的,雖說深知漢人地位會很低,可仍是沒想到,竟然低賤至斯。
眼看天色漸晚,唐安結了茶錢,帶著鈺蓮走出了茶館,繼續(xù)晃悠起來。
看似在浪費時間,其實是在找酒樓驛館什么的,沒辦法,找不到又不好意思跟鈺蓮說,太丟人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唐安終于找到個小小的酒樓,上下不過兩層,地方不大,倒也干凈,唐安便拉著鈺蓮走了進去,準備將就一晚。為什么是將就呢?因為唐安出生的時候,抓~住了七月份的尾巴,有幸加入了潔癖和強迫癥家族。
這酒樓來來往往,一床被子也不知被多少人睡過,唐安覺得,晚上卷著這種被子睡覺,大概會被被子上的辣條油給香醒,,,啊不好意思,這世界沒辣條,大概會被被子上的臭腳味給熏醒,此等被子,如何不能稱之為將就?
想到辣條,唐安暗暗決定,發(fā)明辣條得提上日程了!
唐安進了酒樓,發(fā)現掌柜的就像要糖的小孩一樣,圍在自己身邊打轉,一個勁兒地喊著少爺,仿佛唐安就是他祖宗似的,那一聲聲叫的,可甜了。
一通交流之后,唐安才知道,這祥風酒樓,竟是自家的產業(yè),住店不花錢,吃飯不花錢,要不是有潔癖,唐安倒是不拒絕在此長住一段日子,混吃混喝。
面對掌柜的恭維,唐安卻是在心中罵著這老貨,簡直人精。
一般人要是聽聞唐安跟他爹鬧別扭,還離家自立門戶,誰還會巴結他?沒這個必要了。而這小掌柜卻是極其擅長揣摩人的心思,他明白一個道理,親情是割不斷的。
不管唐安目前鬧得再兇,他老子唐老爺蹬腿之后,家產還不是歸他,俺這小酒樓掌柜還不是歸他,任他拔了衣服,洗白白在床~上......咳咳跑偏了。
無論如何,唐安都是要接管這偌大的產業(yè),所以巴結巴結,總歸是給自己多留了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