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神秘老者

　　天地色變，那耀目的光轟動天地，天地之力沸騰涌動，仿佛世間萬物在它的照耀下皆無所遁形，逃不出它的范圍?？捎秩鐒x那芳華般轉眼即逝，消失無蹤。

　　可也就在那么一瞬，整個陰族建筑倒塌大半，所有陰族族人抱頭慘叫，眉心的奴印出現(xiàn)了不穩(wěn)，劇烈閃爍不止，又有兩千陰族承受不住，腦袋炸裂，鮮血腦漿混雜在一起飛濺而出。

　　萬丈內的所有兇獸全都在那一刻猛地轉頭，看向那光消逝的方向，渾身顫抖，目中透著恐懼。

　　他們的血液仿佛凝結，針芒在背之感揮之不散，因為他們感受到了那里有著一絲仙意，而那仙意中，露出了寒！

　　光芒消失，露出了中心的貪狼獸，但半截身軀失去，此刻不斷哀嚎間，竟還有一絲亮光在身上閃爍。隨著每一次閃爍，貪狼獸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枯萎消逝。

　　貪狼獸面露恐慌，不斷施法想要將身上的光亮抑制，可卻毫無作用。片刻之后，半截身軀再次炸裂四散。

　　可那些四散的血肉，竟都詭異的化作黑色，四散時一一飛到四周的陰族族人奴印處。隨著黑色血肉的附著，那些抱頭慘叫的陰族族人叫聲變得更為的凄厲，肉身迅速枯萎，目中隱隱出現(xiàn)貪狼獸的身影。

　　可就在身影出現(xiàn)的一瞬，那些陰族族人的身上都出現(xiàn)亮光，身體驀然炸開，一抹黑光混雜在飛灑的碎肉中掠過，再次附著在一個陰族族人身上。

　　被附著的陰族族人慘叫凄厲，肉身快速枯萎，下一刻亮光升起，可比之前的略微黯淡一些，但依舊讓陰族族人身體轟然炸開，黑光掠出再次尋一陰族族人身上。

　　這過程周而復始，半刻鐘的時間讓陰族再失數(shù)百族人，可隨著亮光的不斷黯淡，那些被附著的陰族族人肉身枯萎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肉身枯萎與亮光升起間相隔時間越來越長。

　　直至又過了兩刻鐘，又有數(shù)百陰族族人在凄厲的慘叫聲中，被吸成了干尸，可身上再無亮光升起后，那些干尸身上紛紛升起了縷縷黑煙，在空中翻滾凝聚，緩緩成型，化作了一只百丈大小，左側龍頭右側狼頭的妖獸，正是貪狼獸。

　　逃過一劫，身體重新復原的貪狼獸心中沒有生出一絲慶幸之感，身軀不斷顫抖，鋒芒在背之感如影隨形，身上竟有數(shù)十道原先沒有的猙獰傷口，原先的其余兩頭也不再，仿佛即使通過秘術，這些傷口，那失去的兩個頭顱也永遠不可能復原！

　　“恐怖，仙這種存在實在太過恐怖了，只是一點仙力就能讓我死無全尸！即使我用替死之術逃過，但卻不能完全……那只是仙身上一點微不足道的仙力而已??！”貪狼獸喃喃的聲音也在顫抖，心中擔驚受怕，即便早就知道仙不能招惹，但此刻卻好像重新認識一般，對于仙這個字更為的恐懼！

　　他甚至覺得自己曾經(jīng)有過那種對仙的貪婪，實在可笑！

　　那是仙，立于蒼生之巔，一念決眾生生死的，仙！

　　“如今傷勢太重，怕只能從那叫姬云的人族中恢復。”強行將思緒轉移，可突然貪狼獸身子猛地一顫，似是想到了什么，臉色越加蒼白。

　　“那仙……不，不會是因為那人族小兒才對我下手的吧，那，那……不可能，不可能，人族路已斷，仙是不可能為人族出手的，不可能的。想必是有著其他原因，對，一定是有著其他原因！”

　　“仙那般存在，即使只是一絲仙力，別說我，即使是吞玄獸巔峰時刻再做突破，那么也是滅之如螻蟻。可為何要特地用一絲仙力降臨，而且那仙力中，帶著寒意！”

　　“定然是仙的性情！那等高深莫測的存在，定然不是我等可以揣摩，對，一定是這樣！”

　　貪狼獸臉色蒼白到了極致，在心中不斷強調重復?？稍绞侵貜?，他的心神就越慌張。他除了天性貪婪，另一個最為明顯的特征，就是多疑。

　　因多疑，他貪到了吞玄獸，而在即將事成的那一刻，又因為貪婪而少了那份多疑，導致大禍臨身。

　　他低下頭，身軀還在顫抖，傷痕遍布，即使動一下，也會牽動?？粗约耗菤埰频念I地，過半奴役的陰族失去，多年積蓄的陰將毀于一旦，兩個頭顱不能恢復。

　　“天蠻殿……”同時，他也想起了一些關于人族的傳說，想到當今人族中的一些存在，使得為何自己一直對其保持忌憚，沒有選擇出手，將整個族群收入陰族奴役。想到這些，貪狼獸身子再次猛地一顫。

　　最終，狠狠咬牙，似是心疼，發(fā)出一聲吼叫。

　　“吞玄獸的傳承，我不要了！那姬云，我也不會再去動絲毫！部落，也不會去動！”

　　那聲音一出，立刻在方圓千丈內回蕩，似乎是說給誰聽。

　　四周空蕩，沒有回聲。

　　貪狼獸低嘆一聲，他不知道那上仙有沒有聽到，可他也只能這樣做了。可狼頭不經(jīng)意的瞥了一眼余留下來的龍頭，似是找到了安慰一般，目中再次閃過了野心和貪婪的光芒，又掃了一眼地面，目中光芒更濃。

　　與此同時，姬云內心世界。

　　那道模糊的身影再次凝實一些，可臉龐依舊朦朧，釋放出仙力之后，便不再關注，而是轉過身，看向姬云，目中流露出悲哀和痛惜。

　　“對不起，我來晚了……”

　　“因為我不是我，再次降臨，付出的代價太大，我……大概會沉睡吧，就像注定的那樣……”

　　“但只要你還在，那就足夠了……”

　　女子話語中透著柔情，伸手撫摸姬云的臉頰，片刻之后，伸出手指，欲要點在他的眉心。

　　“仙子且慢。”一道蒼老的聲音驀然傳出，讓女子的手一頓，收起時，扭頭看向剛剛貪狼獸靈識潰散的地方，目中有些冰冷。

　　“藏匿在其余靈識中，手法讓我也不能感知，你是誰，給我一個說法?！迸釉捳Z傳出，所看之處忽然出現(xiàn)一個老者，頭發(fā)蒼白，穿著一身麻衣，手中拄著一桿幡，對著女子恭敬一拜。

　　“老夫李耳，本該是入土之人，可被貪狼獸煉化，身體成了半生半死之軀，而魂魄一半留在身體內，另一半則趁著其不乘之時，潛藏入其獸體之內?！?p>　　“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老夫利用秘法掩蓋自身存在，每每貪狼獸分出靈識之際，我也會分出些許殘魂混入其中，以求一線之機。但也因為秘法和境界差距，我無法自身脫離，只有等那靈識散去時，才能將身形凝聚出來。還望仙子見諒?！?p>　　老者再次一拜，口中不緩不慢說道，對于女子目中的冰冷，和四周漸漸匯聚，將他包圍起來的仙氣毫不介意。

　　“給我一個不殺的理由?！迸犹?，那些仙氣瞬間收攏，離老者不足一寸，若是動彈絲毫，那么等著的，就會是灰飛煙滅。

　　老者看向姬云，眼中忽然出現(xiàn)慈祥，和藹說道：“仙子是要將這孩子喚醒，將心魔剔除吧，這些我可以去做。”

　　女子冷哼，“如之前一般，煉心？若是再弄出什么變故，只怕?lián)黄??！?p>　　語罷，也不等下句，老者四周仙氣瞬間涌動，寒意殺機畢露。女子是仙，而老者只是一縷殘魂，殺之比捏死螻蟻還要簡單。

　　或許女子與老者說那么多，只是為了等一個答案。一個比她更好的答案，可惜不是。

　　可在仙氣快要接觸時，老者忽然又說道。

　　“仙子你能幫得了這孩子一時，能幫得了他一世嗎。”

　　話語一出，四周仙氣一頓。

　　“這是他的人生，這是他的心魔，你能幫得了一時，剔除心魔一次，但這不是他自身所愿，他自身所為的，日后，他還會遇到同樣的事，生出同樣的心魔，他，還會為一樣的事情迷茫，這樣幫不了他?！?p>　　“他還是會懦弱，還是會逃避，重復今天……沒有出現(xiàn)的悲劇。”

　　“那你幫得了他嗎，一樣的煉心之術，一樣的讓他傷心欲絕?！迸釉俅蝹鞒鲈捳Z，老者四周的仙氣剎那凝聚，成了劍刃之狀，寒芒畢露，若是老者下一句除了差錯，下場可知。

　　“我不煉心，只問心?！崩险吆吞@笑道，他的笑對著女子，他的和藹對著女子身后的姬云。

　　女子沉默，她聽到了老者的話語，里面透著真誠。更主要的是，她感受到了老者身上，沒有惡意，只有那濃郁的善。片刻后，女子轉過身，看向昏睡的姬云，悲哀和痛惜再次彌漫。

　　“再見時，又會是何時呢……”片刻之后，女子身形忽然飄散，只留下帶著幽怨，喃喃般的話語，輕輕回蕩。

　　同一時刻，那寒芒畢露的劍刃嘩的一聲插入老者體內，可并沒有讓老者殘魂崩潰，而是化作一股濃郁的仙氣化開，涌入老者體內，成為老者之力。

　　一時間，老者魂體凝實不少，身上竟然散出仙的氣息，道風仙骨之意露出。這股仙氣能讓老者修為大增的同時，更透著一絲監(jiān)視的意味，若是行差踏錯一步，那仙氣便會反噬。

　　可這些老者毫不介意，走到姬云身前，眼中流露出和藹的悲傷，最終化作一聲輕嘆。

　　“苦了你了，孩子?！崩险咛?，不是如女子的撫摸臉頰，而是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兩人陌生，但那動作，如長者。

　　絲絲仙氣包裹二人，隨著這片殘破的夢境世界，一同消失。

　　或者說，二人進入了姬云更深層次的，內心世界。

　　去，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