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行此行一路上都在不斷和主公韓遂談對在許都為人質(zhì)的父親的擔憂。
韓遂自己的二個兒子及家眷也在許都為人質(zhì)。二人設想各種解救辦法,但都不理想或不易實施,萬一暴露,反而會給人質(zhì)帶來危險。
原本大戰(zhàn)前設想多抓獲曹操的將領來換人質(zhì),結果大敗,一個俘虜也未抓到。
閻行帶領八百漢騎隨韓遂進入臨羌縣縣城,西平郡郡功曹郭憲和西都長郭泊從西都縣縣城趕來,和臨羌令閻孚迎接韓遂、閻行等入城。
破羌長麴覺、安夷長成公適也從本縣趕來。除閻孚頗為年輕外,其它三個縣長都是老者,郭泊和成公適從故金城太守陳懿時代就是金城郡的縣長,麴覺是麴家的老學者。
韓遂對郭泊和成公適表示頗為內(nèi)疚,一直沒有給二人晉升的機會,觸動二人邊抹淚邊誓不介意永不出老金城郡。
與西平郡官吏聚宴后,韓遂帶著侍衛(wèi)隊前往龍耆城。
西部都尉兼龍耆城總管兼西域百騎部百騎長尉遲曲田出城十里迎接主公進城。
龍耆城(青海海晏縣)的“耆(qí)”是“六十歲”之意,如同“耋”是七八十歲,“耄”是八九十歲。
或許是羌人不識此字,或發(fā)此音有難度,干脆把“耆”讀寫成“夷”字,于是龍耆城又稱龍夷城。
由于從每個方向遠看過去,龍耆城城池給人看上去似乎都是一個三角,故漢人更喜歡稱龍耆城為三角城。
據(jù)傳,西王母的故鄉(xiāng)就在三角城一帶。
城池易守難攻,就像一顆釘子插入西羌北部,曾是王莽設立的西??ぶ嗡?p> 王莽認為已有東???、南??ぁ⒈焙?ぃ瑸闇慅R西??ぃ虮昂糖假I下環(huán)西海湖地區(qū),并在環(huán)湖地區(qū)設修遠、監(jiān)羌、興武、軍虜、順礫五縣歸西??す茌牎?p> 五縣各修一座城池,龍耆城是第一城,西海的尕海邊的尕海城為第二城、靠近鹽湖的青鹽城為第三城、靠近積石山的積石山城為第四城、靠近燒當羌赤嶺的大允谷城為第五城。王莽新朝倒臺后,西羌重新奪回環(huán)湖地區(qū),西??U除。
韓遂一直將西域百騎部的一百騎兵養(yǎng)在此城,從未列出聯(lián)軍編制,以示西域諸蕃國支持聯(lián)軍,從未用其打過仗。
每逢戰(zhàn)事,征西將軍府官吏常調(diào)西域百騎部在涼州地界押運或守護軍糧和軍需。
西域百騎部的人及在韓家領一份年薪,其在各蕃國的家眷從于闐韓家再領一份年薪,雙份年薪吸引騎兵非常敬職。
有些人年齡偏大了也不退役,其蕃國內(nèi)很多人想來替換也不成。近些年,有人病亡,有人重病回鄉(xiāng),才使得騎兵更換。
常年駐扎于此和與漢羌民共運軍糧,許多西域百騎部的人通過與之接觸已學會一些羌語和漢話,韓遂與之交流基本懂對方的意思。
韓遂檢閱騎兵后在城中住下,等待妻張姜子。城中自從侍子返許都后,留下許多空房。
渭南大戰(zhàn)前,張姜子就去燒當羌看望孫子韓騫,接到韓遂派去的飛騎傳信,帶著女兒趕到龍耆城與夫君會面。
女兒韓月已十五歲,仍然像小時候一樣撲到父親的懷里撒嬌。張姜子見到戰(zhàn)敗后夫君消瘦的面孔大哭起來。
韓遂一手抱住女兒,一手摟住妻肩。一家人又重逢了。
韓遂侍衛(wèi)隊引弓門客近來死亡較多,活著的人和在張姜子侍衛(wèi)隊的兒子們相見互擁抱,而亡父的兒子們則哭聲一片。死在渭南戰(zhàn)場的引弓門客連尸體都無法收回。
龍耆城不便久住,韓遂帶著家眷等回到允吾,又將征西將軍府部分官吏遷來辦公。
溫情過后要面對現(xiàn)實,韓遂知兵敗后,在諸多的煩惱中,最艱難的事是如何向妻解釋在許都為人質(zhì)的二子和孫輩等該怎么營救。
張姜子頗識大體,知夫君艱難,并未哭鬧,而是積極想辦法,諸如讓孫威從武關奔襲許都、刺殺曹操使之大亂、劫持曹操的官吏和將領來換回人質(zhì)。
對于劫持事件,靈帝時,橋玄曾提議凡有劫質(zhì),皆并殺之,不得贖以財寶,開張奸路。朝廷詔書采納,京師多發(fā)的劫質(zhì)案子從此絕跡。
興平元年(公元194年),呂布曾和夏侯惇的手下劫持曹操的部將夏侯惇,夏侯惇的部將韓浩按兵不救,反而要不顧上司安危,攻擊劫持者,結果劫持者害怕,放棄人質(zhì)投降了。曹操依此,將攻擊劫質(zhì)者不用顧忌人質(zhì)定為法令,于是以后就沒再發(fā)生劫持人質(zhì)事件。
因此,韓遂首先否定了劫持方案。
對于刺殺曹操的方案也不可取,曹操已指定世子曹丕,曹操一旦出事,曹操的部將肯定會擁待曹丕接替丞相位。
孫威奔襲許都的方案可震懾曹操,但是尚未聯(lián)系到孫威,而且孫威是否愿意為韓家子犧牲自己和部屬?
當下,聯(lián)軍手中沒有任何能拿得住曹操的東西。自己想學竇融,可曹操不想學劉秀接納竇融,如之奈何?
張姜子從韓遂的分析中已聽出救二子已不可能,張姜子已年過六十,這些天來,白發(fā)驟增。
如果二子及孫輩出事,在益州涪陵的韓韜次子韓嶠和韓嶠子韓炅,還有在燒當羌當小部落首領的韓略子韓騫還可續(xù)韓遂的一脈,這是韓遂夫妻唯一值得自吾安慰之處。
隨行的探部副總管田敏知主公愁二質(zhì)子之事,給韓遂出主意:“主公夫人(張姜子)的侄張繡歸降曹操時,將幼女張儷嫁給曹操子曹均。二人同齡,尚小。
曹均乃曹操的妾周氏所生。
曹操將曹均做曹操亡弟曹彬的繼子。
二人長大后,生曹抗、曹琬、曹敏三子。
曹操又將曹琬做曹操的亡長子曹昂的繼子。曹琬生于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昂大概生于熹平五年(公元176年),死于建安二年(公元197年),亡時估計才二十一歲,曹操痛心不已。
一方面可見曹操十分喜歡曹均,另一方面主公可能未注意到,曹操的愛子曹昂是張繡殺死的,而曹操竟然刻意讓張繡的女兒張儷所生之子曹琬做曹昂的繼子。
吾猜曹操聽信了某個巫師,或幻覺曹昂魂必附體于張繡,通過張繡、張儷、曹琬傳遞,就可為曹昂續(xù)魂。因此只要曹操還活著,張儷做什么事都不會有事。
曹均和曹操的子孫大都居于鄴城。張繡隨曹操征烏桓途中自殺身亡。其子張泉繼爵宣威侯,食邑二千戶,一直以長樂宮侍衛(wèi)官的身份在洛陽督重建長樂宮,是個閑差。
探部與張儷兄長張泉有過聯(lián)系,可讓尊夫人張姜子與張儷取得聯(lián)系,設法讓兩位公子或韓家孫輩逃走,或窩藏之。”
韓遂眼一亮,覺得此計可行,大贊田敏極具想象天賦,只有田敏才能如此細心地在平日里收集和析解這些常人看來是八卦的信報。
晚上,韓遂向張姜子轉達田敏之計,張姜子就像是落水撈到一根稻草,夜晚睡不著覺,在韓遂的書房一坐坐了一整夜,來構思這封給張儷的信該如何寫。
張姜子甚至在考慮是否該親自沖到鄴城和許都去救回二個兒子,韓遂拼命安慰,讓妻冷靜下來,不能再去一個白白送死。當下唯有救一個是一個,全看天命了。
張姜子寫好密信交給田敏去派人送信給侄孫女張儷,又覺得僅求張儷還不夠,突然想到能否求天師道總首領漢中的張魯?
在鄴城和許都必有張魯?shù)碾喝撕吞鞄煹佬磐剑谑菑埥酉蚍蚓岢鋈ヌ藵h中,親自求張魯出手。
子韓略在白馬羌為人質(zhì)時得知白馬羌與漢中張魯有一條秘密貿(mào)易小道,經(jīng)武都郡和益州的邊境可達漢中。張姜子打算走這條路進漢中。
韓遂知妻己接近失去理智,如果再阻攔必擋不住,好在劉備入益州和劉璋要聯(lián)手攻漢中,張魯有求于吾聯(lián)軍不在其背后搞事,必善待張姜子。
另外,讓張姜子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許能承受更大的惡訊。馬超重新起事或已促曹操下毒手,而自己走不開??紤]再三,也就同意了。
張姜子選帶二十名侍衛(wèi)隊次日就出發(fā),其余人交給韓遂。韓遂從年薪中取五百斤西域金幣給妻帶上。
精明干練的韓家大總管韓兆早就想到韓遂在這艱難時期會大筆用錢,提前調(diào)來錢存在允吾等韓遂常走動的幾個城池中,方便韓遂隨時支取,總賬再統(tǒng)一結算。
韓遂想向許都和鄴城運錢托人去救子,但從三輔直去關東的道路已全部阻斷,過往之人都要被搜身盤問。探部稱當下只有繞遠路經(jīng)漠北鮮卑到幽州,從幽州到冀州和關東。這個路線因邊境長,曹操軍無法封死,給錢就有當?shù)厝藥贰?p> 韓遂再從年薪中提取五百斤西域金幣交給田敏,命其派可靠人走這條路前去鄴城救韓韜,然后再去許都救韓略,或韓略已被曹操遷到鄴城了。
原成公英的家丁探部左丞姜遷、探部右丞呂詳已在冀州河間國尚未回來,田敏只好提議再次請來麴家冀州老兵麴番帶著探部的一人和張姜子侍衛(wèi)隊的二人前去鄴城。
韓遂同意,催促田敏速去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