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羽伯鈞一回到府里,連朝服都沒脫,一屁股坐在太師椅里怒吼道。
從后堂出來的徐氏看見他怒氣沖沖,忙開解道:“老爺,誰又惹你生氣了?”
“還能有誰!”羽伯鈞繼續(xù)發(fā)飆道:“那個孽子呢,叫他來見我!”
“帆兒病情剛好,你又要向他發(fā)什么火?”徐氏一邊幫他脫掉朝服,一邊小心道。
“我要教兒子,你湊什么熱鬧!”羽伯鈞怒瞪了徐氏一眼。徐氏掩著淚眼轉(zhuǎn)進了后堂。
“福伯,去把二公子叫來?!庇鸩x對門口的老仆道。
羽千帆本來在自己小院子里曬太陽,想著把自己的膚色變回來。順便想著在這個異世界的發(fā)財大計,還在論證這賣魚丸在這里有沒有市場。
誰曾想,自己這個便宜老爹,不知道發(fā)什么瘋,不好好上班這么早回來干嘛。翹班就翹班吧,還打攪本帥哥起草發(fā)財大計的策劃書。
羽千帆小心翼翼地溜進羽伯鈞的書房,悄悄打量了一眼,道:“大人,您叫我?”
羽千帆最初的憤怒已經(jīng)消解了一半,再看見還是一臉病容的小兒子,心中完全軟了下來。
“帆兒,以后你有何打算?”
羽千帆本來一位要挨一頓訓斥的,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這二公子經(jīng)常挨他老爹批。此時聞言卻愣了一會,機械地道:“做一富家翁足矣!”
這也是羽千帆的訓誡,作為要尚公主的準駙馬,不必要太熱衷功名,不然必為皇家所猜疑。
“唉,帆兒,世事有異。尚主一事已經(jīng)作罷!”羽伯鈞嘆道。
嗯,這話怎么聽著有點奇怪??!不用娶公主了,那青瑤也是我喜歡的類型??!豐腴飽滿……
但還是先回復道:“孩兒不解大人此言何意?”
“還有何意?你老子被人悔婚了,你的媳婦沒了!枉我鞍前馬后服侍那么多年,坐穩(wěn)了江山就把老伙計亂涮……”
羽千帆看著這便宜老爹突然爆炸,這些話他大半聽不懂,只能干瞪著眼。悔婚?插,這種橋段竟然發(fā)生在我的身上。
羽伯鈞一陣發(fā)泄,看見小兒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心疼道:“帆兒,大丈夫何患無妻!皇家的施舍,我們不要也罷!”
“為什么?”羽千帆腦里還亂成一團麻,吶吶道。當然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畢竟公子哥與公主真的有那么一段山盟海誓的愛情,驟然被叛,心里總要迷茫吧。
“唉,青瑤出家修道,不能與你完婚了。皇帝對我說,給你一個伯爵作補償,被為父拒絕了。你不會怪我吧?”羽伯鈞拍著小兒子的肩膀,悠悠道。
“修道?”羽千帆這次真懵了,難道這世界真有修仙者?不然,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被穿越了呢?既然碰到有逆天修道資質(zhì)的準老婆,就不要放棄??!
當羽千帆打聽到青瑤在城外玉真觀里修道的之后,拖著病后弱不禁風的身體,雇了一輛馬車直沖城外玉真山上玉真觀,朝拜玉真上仙去了。
“開門!”
羽千帆終于爬上玉真山,也看見了那里有一座道觀,只是這道觀有些破敗,但是門口楣扁上分明寫著“玉真觀”沒錯。
“公子意欲何為?”敲打了許久,總算從角門中探出一個年輕女冠,嬌聲問道。
“我……本公子要禮拜上仙?!庇鹎Х牭竭@個只有十二三歲女冠的詢問,不由錯愕,一時不知道怎么開口。
“無量天尊,本觀不招待男賓,公子請回?!蹦贻p女冠禮絕了一句就把門關上。
“插,這么拽!開門,我要拜師,我要修真……”
面對小道姑的清冷做派,羽千帆一時無語。當反應過來的時候,隨他如何叫嚷都沒人出來搭理他。大概已經(jīng)被列為登徒浪子拉黑處理了。
當他蹦跳夠了,自失地準備下山時,卻發(fā)覺天色已晚,山路崎嶇更加難走,回頭看向緊閉的道觀門口。
正想尋個狗洞什么的鉆進去,或者翻墻進去對付一晚。
可是轉(zhuǎn)悠兩圈,就被人發(fā)覺。
兩員魁梧大漢一左一右把他架起來往山里走去。
“哎哎,兩位大哥,有話好說……”羽千帆驚恐地亂叫道。
“去和閻王說吧!”一直沒說話的兩位大漢突然站住,把他放下來,其中一個用手一推。
“??!”
羽千帆這次感到自己好像凌空飛起,借著幽暗的夜幕那一絲光明,總算看清自己在往一面懸崖墜落。
完了,這次真是跑龍?zhí)?,這么快就領飯盒了。哥還沒稱霸異世界呢,哥還沒在異世界花叢走呢,哥不想死啊……
鴻鈞,三清,天尊,救救我啊;菩提,如來,快顯身??;老頭子,我知道你在,別玩了……
懸崖上,兩位壯漢相視一笑。
“這小子死定了吧?”
“哼,老的不識抬舉,小的如此無賴,活該!”
“別說了,我們快回去復命吧!”
玉真觀,兩個年輕少女盤膝打坐。正是青瑤與神秘女子。
此時,青瑤睜開眼睛道:“師父,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救命?!?p> “凝神靜氣,修道最忌胡思亂想?!鄙衩嘏用济疾粍右幌?,平靜地道。
羽千帆在半空中扭動身體,準備以一個完美的落地姿勢結(jié)束這個二次生命。
這個世間是有奇跡的,所以自己能來異世界一度游。
這個世間是有能人的,起碼自己就是被一個大神通老頭拉到異世界。
這個世間也是凄慘的,自己兩度遭到無妄之災……
罷了,早死早超生!
罷了,但愿來生不會太久!
罷了,但愿來生不要像今生世那么短暫……
所有的不甘都化作對來生的期待,唉,有信仰真好。
可是,胡思亂想那么久還沒掉到底?這是什么懸崖,無底洞?
當睜開眼的時候,面前不是漆黑一片懸崖底。而是在柔和的光線充滿的一個虛幻而陌生的空間。
我到冥府了?
想來也可笑,這第二次死亡才來到這個地方。自己這算不算失約了,失約于冥府生死簿。
羽千帆從漂浮于空的姿勢站立起來,凌空而行。一路行走,都是變幻的色彩,卻看不見一片實地,也看不見任何傳說中的冥府的特征。
可是,誰又曾真正游歷過冥府呢?雖然,裨官野史多有記載,可書上的記載可信嗎?最終,只不過被當做小說傳奇之流而已。
不知道走了多久,羽千帆忘了時間,忘了疲憊,仿佛在這個空間中可以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自己永遠也不覺得時間流逝。
但是,這樣的世界終會讓人覺得枯燥,覺得迷失,逐漸失去自我。
好懷念外面的花花世界,羽千帆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自己也不由一愣。停下了行色匆匆的步履,接著向后仰臥,還是沒有接觸到任何實物,自己就是如此漂浮著。
他無奈地閉上眼睛,不再思考,不再糾結(jié),一切都變得虛無,一切變得死寂,連自己也失去了感覺。
原來這就是死亡,什么都沒有,一切虛無死寂,只有一個逐漸迷失消散的靈魂。
當他一覺醒來,睜開眼睛,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山清水秀,鳥語花香。流水潺潺,山風習習。
我羽千帆又活了?
一個激動,掛在樹上枝椏的他翻身掉下地上。
一陣哎呦嘆息聲回蕩在這個山谷,接著又是一陣狂笑傳來。
唉,不知道現(xiàn)在是羽千帆三世,還是羽千帆二世。
擁有羽千帆一世的靈魂,吞噬了羽千帆二世的記憶,這再次重生貌似沒有任何變化??!以后我就叫第三羽吧,可是萬能的第三羽該怎么出這個山谷呢?
他剛才大約看了附近一遍,這山谷長年無人跡,連大一點的走獸都沒有,憑自己這個虛弱體質(zhì)怎么出去?
不對??!自己怎么突然變這么厲害了!這棵樹不說高可參天吧,四五丈總是有的,自己怎么能輕易爬上來了呢?這放前生曬的那一身古銅膚色時也沒這么強勁啊!
不對,這事肯定不對!
可是,現(xiàn)在不是想事的時候,羽千帆知道自己爬上樹的目的,無非是登樹望遠。
可是,環(huán)首四顧,卻是讓他心中驚愕,這個山谷四周都是一面面懸崖。想從這里攀徒手攀爬出去,這一點卻是沒指望了。就算他不怕再摔死,也不可能爬上這高達百丈的懸崖吧,自己畢竟不是裝備齊全的攀山者。
這個山谷特么是個天坑,除了懸崖再無其它出路,羽千帆情緒再次低落起來。
好在這里還有野果充饑,不然真給活活餓死??墒?,果樹就那么幾棵,難道真的能四季結(jié)果,供養(yǎng)一生么?
羽千帆掛在樹上,口里啃著一個青澀的果子,強忍著滿腔苦味,慢慢地咽了下肚。
吞下一個苦果,在樹上又睡了一覺,醒來之后,覺得百無聊賴。
好了,該本少爺展露身手的時候了。不就是修道么,打坐就是……
當羽千帆靜下心來瞑思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又回到了那個奇妙的空間。依然是奇幻的色彩,奇幻的空間……
原來這不是夢,老頭子果然送了一個神物給自己。這特么是什么東西呢?神格仙府?造化寶物?插,這不是實物啊!甭管了,修煉再說。
秘書監(jiān)在國史上記道:大越太平三年,季夏,癸亥,中山開國郡公二公子失蹤……京都大索,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