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綠湖堤,楊柳沾衣濕。
蘇慕詩、司徒浩、曹洛青等人站在西湖邊上兩個小土墳旁邊,過了好久都沒有說話。
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要就要下雨了。春風吹皺了一池的西湖水,刮著湖邊的柳樹,灌進了蘇慕詩的身體里,讓她不由自主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身體取暖。
蕓兒紅著眼睛走上來,給蘇慕詩披上大衣,然后又神色悲哀地看著地上的兩個小土丘。
遠處的路上,有一片地里的野花就像春天里的火一樣,熱烈地盛開在這天地間。
蘇慕詩走上前去,采摘了一束鮮花回來,然后輕輕地放在兩個土墳的中間。
“你們安息吧,那些人會付出代價的!”
蕓兒突然把頭埋進蘇慕詩的懷里,大聲地哭了起來。蘇慕詩抱著她的頭,抹去她臉上的淚水,輕聲安慰著。
“找到這兩個女孩的父母了嗎?”蘇慕詩輕輕地問司徒浩和曹洛青兩人。
曹洛青顯得十分的沮喪和失落,長嘆一聲:“找到了。這兩家都是從外地流浪來余杭的,兩人都是獨女。女孩的父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女兒不見后,兩家都找遍整個余杭都找不到,最終她們兩人的父母郁郁寡歡,積郁成疾,相繼去世了……”
“她們其他的親屬還在尋找當中,不過……估計很難找得到了?!?p> 曹洛青一拳打在堅硬的石頭上,恨恨地說道:“當初就不應該攔住百姓,讓他們把姓劉的打死就好了!”
司徒浩冷冷地說道:“就蘇大家搜集來的關(guān)于那渣滓的罪證,就足夠把他凌遲了!不過,這家伙在余杭犯下如此多罪行,其他人不可能不清楚。除了佟老四外,肯定有人試圖告過他,可這些消息都像石沉大海般,這個劉正業(yè)背后肯定還有其他人!劉正業(yè)說過,楊刺史是不會讓我們捉他的。老曹,動用你在這邊所有的關(guān)系,給我好好查查這余杭城內(nèi)的官員,一個都不能漏了!”
“你要走了?”老曹愣了一下,驚訝地問道:“你小子要回去搬人嗎?”
“這事估計涉及的人不少,我一個恐怕應付不來,所以要回去稟報侯爺,讓侯爺上報陛下。希望能夠好好清理一下這些扎進朝廷里的蛀蟲,還我大唐老實百姓的一片青天!”
司徒浩給兩個女孩的墳頭上了兩柱香,與眾人共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的!”
風更大了,天上的厚重的云層垂落下來。雨水落在地上的聲音從遙遠的天邊開始,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到了西湖邊上。
“轟隆”春雷乍響,把不少人都嚇了一驚。
“嘩啦啦”!這場春雨下得異常的暴躁,伴隨著滾滾春雷,瞬間便把整個余杭,連同西湖都籠罩進了雨幕之中。
大雨磅礴,傾落如注。
西湖邊上,幾匹快馬和一架馬車迅速地沖進大雨中,很快便消失在天地間。
“這場雨還真是趕上了春天的尾巴,一下子把之前沒下完的春雨都下完了!”白棋坐在二樓的書房窗邊,看著外面的大雨,丟下手中的筆,揉揉了有些發(fā)麻的手。
李泰彎著腰拿著直尺,一邊畫著線一邊說道:“這雨下得挺好的,起碼給地里的莊稼補充了水分。”
今年的季節(jié)有些奇怪,春天了,長安附近的降雨量居然非常的少,河流水位也在不斷的下降,對莊稼的生產(chǎn)造成了嚴重的影響。雖然渭河里的水通過人工水渠,灌進了農(nóng)田里,但卻是杯水車薪,很多的田地里的水位正在慢慢地減少。
不過讓人覺得可喜的是,種植土豆的田地里,土豆苗正在茁壯地成長,似乎并沒有受到太多的影響。
如今在春天將要結(jié)束的時候,來這么一場大雨,的確是一場值得高興的及時雨。
“你給我的那個炸藥包,我已經(jīng)弄出來了,什么時候去試驗一下?”
白棋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李泰,搖搖頭:“你要試就拉上陛下和你大哥去。我剛剛才上了岸,別又想把我拖下水去?!?p> 李泰“哦”了一聲,繼續(xù)低著畫著設(shè)計圖,畫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把筆扔掉。
“你給我的這個手榴彈設(shè)計圖,彈體還好做,但對于發(fā)火體來說,我計算了很多次,有些數(shù)據(jù)總是不符合實際!這手榴彈根本就做不出來的。發(fā)火體里面的這個延時裝置,以現(xiàn)在我所知道的材料來說,根本就實現(xiàn)不了足夠安全的延時。如果以現(xiàn)在的技術(shù)來做,恐怕一拉引線一摩擦,那么這個手榴彈就要爆炸。這中間的時間實在太短暫,很不安全!”
白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數(shù)據(jù)。
“那就先把這個交給大牛他們那個興趣來做,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完成!”白棋提議道:“數(shù)千次的嘗試,總會找到合適的。”
村里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大牛,居然是數(shù)學和物理天才!當白棋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大大的驚訝了一番。然后李泰直接就把大牛招做學生,經(jīng)常帶著他做實驗。
久而久之,唐苑里一些同樣喜歡數(shù)學和物理的學生,開始與大牛他們一起,在白棋的引導下,成立了興趣小姐,在學習處的任務(wù)欄下接取老師布置的任務(wù)。除了能夠賺取到一定的金錢外,還能讓他們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李泰鄙視地看了一眼白棋,低下頭把圖紙卷好放到自己的箱子里:“別老是欺負我的徒弟?!卑严渥臃夂面i上,李泰抬起頭來問:“那些煤炭已經(jīng)運回去了吧?”
白棋點點頭,把手中的書本放下,說道:“是的,昨天晚上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回來了,成績還算不錯。我本來就是打算和你一起去看一看的?!?p> 李泰與白棋起身,打著雨傘走出了書房,來到侯府一個比較偏僻的大院子里面,這里四周都有守衛(wèi)在旁邊守著。
磚窯的張師傅見到白棋來了,馬上迎了上來,拱手說道:“侯爺,不負您的托付,我們在山西那邊挖回來了兩車的煤炭?!?p> 張師傅把兩人引到了其中一個比較干燥的房間里面。房間里的東西已經(jīng)被清空,用來擺放一堆黑色的石頭一樣的東西。
李泰好奇地上前,拿過一塊黑色的煤炭,出到門外面,然后從身上掏出一個火折子,把拿出來的煤炭點燃。
看著淡藍色的火焰在風中搖擺,李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叫人過來計算這塊煤炭的燃燒時間,然后跑回房間里面去。
“這東西燃燒后的氣體好像有毒!”
白棋看了一眼李泰,豎起大拇指:“我服你了,居然敢去吸煤炭燃燒時的氣體!不完全燃燒的時候,煤炭會產(chǎn)生一氧化碳,你不用問我一氧化碳是什么,只要知道這東西能要人命就行了?!?p> “你看我像是笨蛋嗎?”李泰瞥了白棋一眼,不滿地說道:“通風透氣不就行了!”
白棋聳聳肩膀,撐開雨傘,與李泰一起去到客廳,那里賣木炭的張老頭和他的一群老伙計們正在那里等著自己。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長安人發(fā)現(xiàn)賣木炭的張老頭已經(jīng)不賣木炭了,改成賣一種黑乎乎的圓餅一樣的東西,圓餅上面穿著幾個洞,據(jù)張老頭說這叫煤炭,比木炭還好燒。
一夜之間,東西兩市同時出現(xiàn)了專門賣煤炭的商鋪。
賣木炭的張老頭把自己的牛車散了,讓辛苦了一大半輩子的老牛好好休息,自己帶著一群老伙計進了這些商鋪,當起了商鋪的員工,每天拉著煤炭去賣,有點像后世的業(yè)務(wù)員。
“張老頭,你們怎么那么快就做些煤炭生意了,這東西誰是大掌柜?。俊?p> “除了小侯爺還有誰?”
“先前,小侯爺不是搶了你們賣木炭的生意,你們從侯府出來的時候還很生氣的?他怎么可能會請你們來做這門營生?”問話的那人不可置信地驚呼道。
張老頭吧嘖著嘴,鄙視地看著問話那人:“誰說侯爺搶我們生意了?侯爺是想給我們這些窮苦人一口飯吃。至于我們生氣,那是因為侯爺死要面子,非要把一車煤炭賺的一半分給我們。我們說太多了,小侯爺還罵我們。這當然氣人了!你們長安人就是喜歡這樣,背地里罵別人?!?p> “就這樣?”
“哪像你們想的那么齷齪!還要不要煤炭了?不要我可去下一家了,這片區(qū)域是我張老頭的,你想等下一車只能是明天了。賣完這一車,我就回家抱孫子了。你想要,就只能自己到門面那里去買。”張老頭催促著說。
“你張老頭不知哪一世修的福氣,這都讓你遇上了!來,拉到里面去,老子買不就是了!”
“哈哈,你小子還是跟以前個樣。不過以后燒這東西要注意,必須要通風透氣,一定要記??!”
張老頭覺得現(xiàn)在給小侯爺做事就是不一樣,生活都特別地有盼頭。門面那里還給自己這些老家伙預支半年工資,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去!自己試著申請了,居然還真的拿到了,等回去簽了那什么合同,就能拿到錢,回去給自己的小孫子買些好吃的,還可以把那漏水的老屋裝修一番了。
想著未來的好日子,張老頭心里就熱乎乎的。就是感覺有些對不起小侯爺,人家不忍心自己這些人丟了吃飯的活,寧愿自己吃虧,也沒有讓自己這群老家伙吃虧!
白棋坐在椅子上,看著下面拿來的賬本,看了幾眼就丟給了李泰。
李泰翻開看了看,合上賬本說道:“這下子我做實驗的資金更充裕了?!比缓箝]上眼睛幸災樂禍地說:“御史臺的那些人,現(xiàn)在的臉估計被你打腫了吧?!?p> 白棋冷笑了一聲,這都是他們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