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小的這就去為殷解元準備客房去?!被◤d外田家下人忙著張羅。
田榮一擺手,“還住什么客房,復聲今晚與我同榻而眠?!?p> 說著,田榮拉起殷復聲就往花廳后邊兒走去。
“呃,田榮,我初來你家,禮當見過伯父才是吧?”殷復聲道。
“我爹他經(jīng)常奔波在外,不定什么時候回家。我娘也早過世了,家里其他那些女人,你不必理會。”
原來,田榮是田家的獨子,母親早年去世了,田父就是娶再多的妻妾,都無法撼動田榮在田家的地位。為了不讓田榮受委屈,還特意分開他和妻妾們。連在外堂吃飯,也只有父子二人。所以,田榮跟這些后媽,倒是生活的十分和諧。沒有什么雞飛狗跳的內(nèi)宅爭斗。
田榮漫不經(jīng)心地說著家事,二人已經(jīng)繞過了花廳。
花廳后邊,不遠處的右手邊兒,有一入口,這里有數(shù)十間客房,和一個大院兒。
殷復聲并沒有被帶進這里,而是,徑直往內(nèi)宅而去。
經(jīng)過一條窄道,窄道的盡頭分兩條岔路。
窄道岔路的左側(cè)院兒,據(jù)說其內(nèi)甚大,別有洞天,住的是田父和他的妻妾們。
殷復聲跟著田榮進了右邊兒,這里又有一扇大門,門內(nèi)自成一套院落,院子不大,有兩間房。其中一間是主人房,房內(nèi)有三間屋,最外邊是吃飯之地,內(nèi)屋一張紅木大床,是睡覺休息之地。這屋說起來有些像現(xiàn)代的套房,房內(nèi)有房,最里邊兒這間,采光最好,有窗子,窗下一張方桌,桌上文房四寶。顯然,是田榮讀書的地方,不過,這間屋子雖然干凈,卻總有一種冷清清的感覺,沒什么人氣。
整間屋子的布置精巧,家居用品上成,一水兒的高檔貨。
緊挨著的另一間房子是貼身丫鬟房,專伺候點燈熄燈,就寢起夜之類。也就是古代常說的側(cè)室,偏房。
殷復聲走進最里邊的書房,看著貼墻的書架,上邊擺滿了古今書籍,更不乏一些難得一見的古書。
“田榮,你這些書都看過?”
田榮探進來個腦袋,一臉嫌棄道:“那都是我爹買的,我才不愛看呢。一聞見那書紙味兒,我就犯困?!?p> 殷復聲笑道:“你真是浪費,如此清靜之地,卻不知珍惜?!?p> “我可不喜歡清靜。對了,你要喜歡這里,就多住幾日,把這些書都替我看完再走。省得我爹成天嘮叨,說他白買了這些書?!?p> 殷復聲搖搖頭,頗為無奈的笑道:“唉,我可不似田榮你這般如此清閑啊。我家剛搬入城中,雜事頗多,明日還得回家去呢?!?p> “明日?那可不行。無論如何,總得等府臺大人的事情了結(jié)了,你才能走。要不,我可不放心?!?p> “怎么,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田榮嘿嘿一樂,“那倒不是,就是……,有復聲你在吧,我這心里安生。再說,這事兒完了,我也好和你一起去你家里,拜訪伯父伯母啊?!?p> 殷復聲想了一會兒,“也好,只是,明日還得勞煩田榮,差人替我往家中送信了?!?p> “這個好說,明晨我便叫人給你家送信去?!碧飿s滿意道。
這時候,小丫頭托著洗漱的臉盆進來,伺候田榮凈面洗手。田榮俯身把頭放在水盆上,小丫頭撩水,給他洗臉。
殷復聲出來一見,不覺好笑,打趣道:“喲,胖子,你這日子過得不錯啊。連洗臉都不用親自伸手。是否如廁都有人代辦???”
小丫頭一聽,嗤一聲樂了,手上卻一個不小心,撩了田榮一腦袋水?!鞍パ?!少爺,我不是故意的?!?p> “你小心著點兒!”田榮抱怨一聲,直起身子,丫頭立刻為其擦干頭臉。
“如廁這種事嘛,還是我親力親為的好。誒,復聲,你該不會是嫉妒我吧?”田榮說笑著,沖小丫頭一努嘴,“趕緊,伺候殷解元凈臉?!?p> “誒!不必!”殷復聲急忙攔住,“這種艷福還是留給你自己享受吧?!?p> 聽到“艷福”二字,小丫頭臉騰的紅了,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哼!不用拉倒!”田榮擺擺手,將小丫頭打發(fā)出去?;剡^頭來,忽地又想起白日之事,于是問道:“對了復聲,你究竟有何方法,處理性如兄那件事啊?”
殷復聲洗了臉,不慌不忙地用巾帕抹干,云淡風輕的應道:“尚未得法?!?p> “未得法?!”田榮一驚,“你沒辦法啊?”
殷復聲搖頭。
“那你今日信誓旦旦的說后日大早,還什么布政司門前見?!碧飿s眼睛瞪得老大,“對對,你還拿了丁啟睿的扇子。萬一不成,那父子倆可都不是好惹的啊。”
殷復聲淡然一笑,“今日沒有辦法,不代表明日仍沒有辦法。你就安心睡吧。”
田榮一聽,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哎呀呀呀……,復聲啊,你若想不出來,可就坑死我咯。這一夜,我是沒法兒睡咯?!?p> ……
之后,二人又敘舊一番,說說各自分別后的境遇。閑談中,殷復聲得知,田父早年間走南闖北,也參加過朝廷鼓勵的,邊關運糧換鹽引的事。后來,積攢了一些財富,才置地發(fā)展產(chǎn)業(yè),大搞壟斷,也是這幾年才真正發(fā)展起來,成為晉商商幫之中舉足輕重的一員。不過,聽田榮的意思,這些年為了與官府拉關系,所耗頗多,還不斷有后起之秀的的沖擊。田父也是身心俱疲。
“有時候覺得,還是小時候,無憂無慮,四海為家更好?!?p> 這是田榮打呼嚕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和胖子抵足而眠,同擠一張床,可想而知,殷復聲睡得并不好,盡管這床上的鋪蓋那都是上上品,他只覺得無福消受,遠不及家中柴房來的安枕。
次日,起床之后,用過早飯,田榮一面差人去殷家送信,一面不停督促殷復聲想辦法處理丁啟睿的事情。
過不多時,那送信的下人急匆匆回來了,還帶回了消息,說是殷家出了大事,叫殷復聲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