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在村民的千般不舍中,二人以及老青牛一同踏上了繼續(xù)南下的行程。不過也有了一些變化,比方說二人的交通工具變成了一輛不算寬敞的板車,而拉扯的苦力活自然是交給老青牛來做的。
雖然愿意給李默蘭騎著,但是老青牛對于拉車這種活還是有些不情不愿。
不過大概是因為何醒歌的確比較有人格魅力的關(guān)系,加上少年的好說歹說,老青牛總算是愿意拉車了。
兩人坐在車上,老青牛拉著車,悠悠然向著南方前進(jìn)。
秦嶺內(nèi)的那條路逐漸崎嶇,山路本就是人走出來的,而秦嶺內(nèi)人跡罕至,道路自然比不得野竹林中的官道。
一路上也遇不到人,只能看到一些飛鳥走獸偶爾在路旁兩側(cè)的山林中出沒。
要出秦嶺,就必須一直向南走,不過道門在南偏東的方向,而秋名山則是南偏西,等出了秦嶺,就是二人分道揚(yáng)鑣的時候了。
路上兩人也會在劍道刀道上有一些交流,明顯何醒歌的刀道底蘊(yùn)相當(dāng)深厚,至少踏足見到四年的李默蘭在聽完他的見解之后常常會茅塞頓開,然后意識到二人的差距還是有些遙遠(yuǎn),對于能否與之平分秋色,也多了一些懷疑。
約莫又過了幾日,氣候愈發(fā)寒冷,李默蘭也在路上打獵準(zhǔn)備夜宵的時候,把那些獵物的毛皮給剝了下來。
這些獸皮便成為了晚上二人睡覺的時候所需要的毛毯。
快到十一月中旬,加上這里又是北海之北,自然愈發(fā)寒冷,早上醒來會發(fā)現(xiàn)左右的草甸還有樹木的葉片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白霜。
看著那些覆蓋著秋霜的深綠色草木葉片,李默蘭想起了自己離開潯陽城也過去了快兩個月的時間。
這個時節(jié),北海之濱的斷崖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大雪紛飛不斷了吧?
枯老頭的墳頭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覆蓋上厚厚的雪毯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把他墳頭那個簡易的墓碑給蓋過。
大山外的潯陽城現(xiàn)在想來也會飄落一點(diǎn)小雪了,那一株木棉樹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覆上銀霜,景色應(yīng)該會很美吧?
某日傍晚,夜色早早的降臨。
空氣中的溫度也逐漸下降,使得板車上的二人都不由自主的用獸皮裹緊了自己的身體。
遠(yuǎn)處的山路上,借著黯淡的天光,仿佛有什么黑暗的東西立在那里。
李默蘭有些困惑的看向了那個方向——因為即將徹底入冬,天黑的很快,使得遠(yuǎn)處的道路籠罩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根本無法看清。
他雖然很努力的看過去,卻也沒有分辨出那黑色的影子是一個人,亦或者只是一棵樹。
白袍負(fù)刀的何醒歌此刻正有些慵懶的躺在板車上。
他注意到了李默蘭神情的異狀,跟著看了過去,隨后露出一些驚訝。
“誰?”
李默蘭看著遠(yuǎn)處的道路,輕聲問道。
雖然他不確定那是人還是樹亦或者別的東西,但是他察覺到何醒歌的驚訝,頓時猜到了什么。
“湊近了……再看。”
何醒歌說道。
老青牛步伐穩(wěn)健,拉著板車很快就靠近了那里。
站在路中央的那一團(tuán)黑影,是一個人。
或許因為他黑發(fā)黑瞳黑衣,身后還背負(fù)著一把黑色的鐵劍。
這些顏色讓他看起來仿佛是暗夜里的幽靈一般,即便是站在很近的位置,在這樣的夜里,也很難讓人注意到。
李默蘭瞥了一眼何醒歌,再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黑衣人,覺得二人還真是有一些般配。
一個黑衣黑鐵劍,一個白衣負(fù)鐵刀。
“熟人?朋友?”李默蘭問道。
“熟人是熟人,但是朋友卻說不上,應(yīng)該算……對手吧。”
何醒歌說道,然后掀開獸皮,直接從板車上跳了下來。
“他叫王子劍,是一個修道天才,很有名,但是不屬于任何一個修道宗門。原先他是一個二流修道宗派出身,但是后來不知為何,叛出了宗門,還把自己宗門里的人給屠戮一空,并且還把道門負(fù)責(zé)追緝的人全部擊退或者殺死,驚動了道門圣女在內(nèi)的很多人,也是年輕一代修道者中的佼佼者?!?p> 李默蘭問道:“那他又為什么要找你?”
何醒歌無奈道:“我曾經(jīng)在云游的時候遇見過他,那時候他正在磨礪劍道,一看見我就動手,逼我與他一戰(zhàn),之后被我給擊敗了,就一直念叨著要打敗我,這一次,估計也是來挑戰(zhàn)的?!?p> “他不怕被人抓到嗎?”
“一般來說道門管轄區(qū)域內(nèi)的事情,秋名山和帝子齋的人是不方便插手的,同理也適用于秋名山和帝子齋。而且王子劍的劍道天賦相當(dāng)可怕,不輸給任何北海的頂尖天才,被道門追殺了多年,他依然還好好活著,恐怕未來也是北海的一個頂級強(qiáng)者,也無人愿意輕易樹敵。”
二人交談間,黑衣黑劍的劍客王子劍已經(jīng)按耐不住走上前來,看都沒有看李默蘭一樣,用一種冰冷且瘋狂的眼神看著何醒歌。
“我要挑戰(zhàn)你?!?p> 名為王子劍的青年聲音很冷漠,不帶一絲感情。
何醒歌有些無奈,說道:“你知道我不太愿意與人爭斗的。”
王子劍依然語氣冰冷:“這可由不得你。”
白袍負(fù)刀的何醒歌明白眼前這人的心性,只得說道:“那好吧?!?p> 說著,他扭過頭去,對李默蘭說道:“你們退遠(yuǎn)一點(diǎn),他動起手來不顧分寸,別把咱們趕路用的板車給弄壞了?!?p> 李默蘭點(diǎn)點(diǎn)頭,老青牛很快掉過頭去,向著后方退去,拉開了約莫百米不止。
“他是誰?你為何會與凡人混跡在一起?”
王子劍看著少年坐在牛車上遠(yuǎn)處,皺著眉頭問道。
何醒歌搖了搖頭:“他可不是一般人,而且就算是普通人,你知道我也不會介意的?!?p> 王子劍聽到這話,眼中終于提起了一些興致,不過依然有些瘋癲,配上他黑色的衣衫,看起來格外的冷酷。
“既然你這么說,我就有些興趣了?!?p> 他森然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李默蘭,算我朋友?!?p> 何醒歌皺眉道:“你可不要去騷擾人家,不然我會很困擾的?!?p> 王子劍冷笑道:“只要我擊敗了你,那么我就不會來找你麻煩了,如果他不堪一擊,那么我自然也不會去找他?!?p> 何醒歌知道此人是什么性格,頓時不愿意再說下去,而是緩緩從身后拔出了鐵刀。
他這把鐵刀這么多日以來,是第一次出刀。
遠(yuǎn)處的李默蘭睜大了眼睛準(zhǔn)備好好觀摩,何醒歌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把鐵刀拔出來,恐怕是要使出真功夫了,自然要認(rèn)真看,這樣的戰(zhàn)斗對自己的劍道是大有裨益的。
王子劍冰冷一笑,眼中依然有著淡淡的瘋狂,仿佛劍道癡人,猛然將自己身后的黑鐵劍拔了出來。
與此同時,有著犀銳的劍氣在他拔劍的同時向著四周擴(kuò)散,一瞬間竟然是斬去了不少棵參天大樹,轟隆作響,塵土飛揚(yáng)。
而且還驚動了許多飛禽走獸,一陣烏煙瘴氣后,竟是在這里清理出了一個不小的空地來。
何醒歌手持鐵刀,露出了認(rèn)真的神情。
每一次他真正的要使出全力的時候,都會露出這樣的神情,這讓王子劍相當(dāng)?shù)臐M意。
黑衣黑劍,王子劍半瘋半醒的咧嘴笑著,看起來有些瘋狂,讓李默蘭覺得他看起來像是二戰(zhàn)時期的德國納粹,亦或者慘遭邪教洗腦的信徒。
伴隨著王子劍的劍尖對準(zhǔn)了何醒歌,他眼中的瘋意更甚,仿佛更加癲狂,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精神病患。
“這就是真正的劍癡嗎?”
李默蘭望著王子劍冷酷的氣質(zhì)以及臉上與氣質(zhì)大相徑庭的癲狂神情,輕聲感慨道:“這特娘的就是個神經(jīng)病吧……”
老青牛表示贊同,并且點(diǎn)了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