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修道者背對著李默蘭,全心全意的關(guān)注著眼前的白衣公子,并沒有留心身后不遠處出現(xiàn)的那個挎著木劍的青衫少年。
少年平靜的望著他們,心中默默的給他們宣判了死刑。
如果這兩個人是凡人,或許李默蘭還會考慮一下自己是否會意外殺錯人,但是既然這兩個人是修道者,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外邊的慘劇自然不會是白衣白扇的公羊御柳做的,除了這兩個看起來就長著一張反派角色的臉的修道者,還能有誰?
還有誰能有這么強大的實力,以及視人命如草芥的內(nèi)心?
公羊御柳很明顯看到了李默蘭,眼中閃過了一絲異色,尤其是當(dāng)他看到青衫少年舉起了手中那柄看起來并不是很鋒利的小木劍的時候,略微的多了一些驚喜。
黃鸝兒也察覺到了少年的存在,但是相比之下她的眼中更多的是擔(dān)憂。
在她看來,握著一柄刀刃看起來都很鈍的木劍,怎么殺得了眼前的三個仙人?
更何況少年只是普通人,怎么會是那二人的對手?
就算是從背后偷襲,小小的木劍又怎么可能傷的了那二人,只會是被對方反手殺死而已。
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明顯的去提醒,故而焦急。
白衣白扇的公羊御柳雖然比在槐花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要狼狽一些,但是依然表現(xiàn)的相當(dāng)鎮(zhèn)定。
與黃鸝兒不同,他能夠感受到一些與眾不同的東西。
比如劍意。
雖然還沒有邁入登峰造極的境界,但是公羊御柳已經(jīng)在武道一品這個層次上呆了足足四年,諾大的北海全部的武道一品高手之中,恐怕也不會有人比公羊御柳這個讓老劍仙枯酒詩都贊嘆后生可畏的白衣公子更加強大的了。
或許他還沒有完全的領(lǐng)悟劍意,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那種氣息的存在,因為他也是劍道中人。
他的劍,就是手中那一面白鐵扇。
所以公羊御柳露出了放松的神情。
空氣中有真氣轟然爆發(fā),強烈的氣流向四周擴散。
很多灰塵與沙礫向四周飛起,卷起一些枯葉,看起來相當(dāng)?shù)挠姓鸷沉Α?p> 兩個修道者帶著震驚回過頭去,入目所見的,是十四道劍影。
這是百草劍綱的七殺式。
七殺式一共有七個劍花,每個劍花又有七個劍影,然而對付這兩個修道者,只需要兩個劍花足矣。
這兩朵劍花憑空出現(xiàn)在空氣中,似乎連灰蒙蒙的天光都可以攪爛,仿佛絞肉機一般將這兩個修道者卷入其中。
然后撕裂,仿佛是肢解,伴隨著慘叫聲。
霎那間,這兩個修道者已經(jīng)變成了地上的一灘爛肉,粘稠的堆在一起。
并不嚇人,只是單純的讓人覺得惡心。
所謂仙人,死后就是這個樣子,與凡人并沒有太多的區(qū)別。
李默蘭收劍,千年古木劍在七殺式中抖動的很快,雖然將兩個修道者徹底肢解開來,可是卻并沒有染上一絲鮮血。
然后他抬起頭,看向了公羊御柳。
“好久不見。”李默蘭說道。
“小蘭……是吧,四年沒見了,你的變化不小。”
公羊御柳笑了笑,沉重的白鐵扇被他當(dāng)初了普通扇子輕輕扇了扇,那份瀟灑的氣度依然如初,不減分毫。
看到仇敵死去,那個始終被黃鸝兒護在身后的女子終于忍不住哇的哭了起來,聲音凄涼,讓人聞之悲切。
李默蘭猜測她應(yīng)該是這個村子的人,走上前去,準(zhǔn)備詢問一番。
“四年發(fā)生了什么,敘舊之類的,都暫且放做一遍?!?p> 李默蘭聽著女子凄涼的哭聲,低聲道:“這個村子發(fā)生了什么?”
“小蘭,好久不見?!秉S鸝兒打了個招呼,然后又低下頭去安撫那個女子。
李默蘭點了點頭。
公羊御柳說道:“你大概可以猜得到,兩個修道者看上了這個村里這位漂亮姑娘,想要擄走糟蹋,但是村里人以為是強盜,傾巢出動,結(jié)果激怒了兩個修道者,被殺了個精光,等到我和黃鸝兒趕來的時候,恰好他們已經(jīng)殺的差不多,準(zhǔn)備強暴這個女孩子了,于是我就出手救下了他?!?p> 說著,這位白衣公子感慨道:“還好你趕到了,不然我和黃鸝兒恐怕都得倒霉,畢竟是修道者,太厲害了,我根本不是對手,只是幾招,我就已經(jīng)吃了一虧?!?p> 李默蘭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不過是消耗了一些真氣而已。倒是你,真的是厲害,簡直讓我懷疑是不是認(rèn)錯人了?!?p>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這個姑娘總不能由著她在這邊哭,而且她村里也死的差不多了,總得帶她走,要不也給你帶去當(dāng)侍女?反正你有了黃鸝兒也不差這一個,這姑娘長的還挺好看?!?p> 聽到李默蘭的建議,正在安撫女子的小侍女黃鸝兒非常兇悍的抬起頭,怒視青衫少年,仿佛忘記了誰是救命恩人。
望著黃鸝兒陰沉的神情,李默蘭識趣的閉上了嘴巴,同時明白了女人不好惹。
白衣公子嘿嘿一笑,道:“有這么一個小醋壇子,我真沒辦法,總之要先帶到城里去,再給她一點盤纏,至于今后的生活,就與我無關(guān)了,我也算仁至義盡?!?p> 李默蘭點點頭,覺得如此甚好。
“你要去嵩州嗎?”公羊御柳問道。
“你也要去?剛好可以同行?!?p> 林中傳來了較為沉重的腳步聲。
公羊御柳和黃鸝兒驚訝的看了過去,卻是老青牛的身影緩緩冒出,牛角上依然掛著那柄被布片包好的北海龍象。
“小青?”
黃鸝兒有些驚訝,隨即非常高興的去拍了拍老青牛的腦袋,非常親昵的模樣。
當(dāng)初在槐花村的那十幾日里,老青牛倒是經(jīng)常和黃鸝兒在一起。
主要是這小妮子對通靈的老牛非常感興趣,經(jīng)常弄一些蔬菜什么的給老青牛吃,并且成功的博得了老牛的好感。
“姑娘,你跟著我們?nèi)メ灾?,我們幫你安頓一下可好?”
白衣公子蹲下身子,溫和的拍著女子的肩膀,望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柔聲說道。
這溫柔的模樣倒是魅力十足,至少黃鸝兒看的就目不轉(zhuǎn)睛,仿佛她就是那個女子一樣。
“……嗯?!?p> 女子終于停止了嚶嚶哭泣,算是饒過了李默蘭的耳朵。
她有些怯生生的望著公羊御柳俊朗的容貌,又看了一樣同樣帥氣的少年李默蘭,心中涌出了一些安全感,擦干了眼淚。
“敢問姑娘芳名?在下公羊御柳,這是我的朋友李默蘭,還有我的侍女黃鸝兒?!?p> “我……我叫秦禮?!?p> 名叫秦禮的女子輕聲說道,聲音空靈,很是好聽,雖然帶著哭腔,但是依然出眾。
“那我們準(zhǔn)備一下吧?!?p> 看著女子凄然的神情,公羊御柳的心情也跟著低落起來,輕聲說道。
月明星稀,夜色降臨,山林被漆黑的夜染上了深邃的色彩,若打翻在水中的墨汁。
那些冬日夜里出來行動的獸類卻開始冒頭,隱約有獸吼聲響起,仔細分辨,可能是雪狼。
老青牛邁著沉重的步伐出現(xiàn)在官道上,步伐穩(wěn)健,背上坐著一個青衫少年,他的腰上系著一柄木劍。
另一柄被布片包好的長條狀物掛在牛角上,左右搖晃,很讓人懷疑這那纖細的繩子會不會突然斷裂。
白衣白扇的公羊御柳走在老青牛的身邊,神情平靜,偶爾看向山野景色,閑情逸致,根本不像是白天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斗的人,更像是位游客。
老青牛身后還拉著一輛板車,板車不大,空間也只能夠容納兩個人,實際上坐著的也只有那兩個姑娘,黃鸝兒和秦禮。
左右兩側(cè)的草坪已經(jīng)更遠處的植被都覆蓋著淡淡的霜雪。
這些霜雪從早上的時候就已經(jīng)存在了,灰蒙蒙的天空沒有太陽,一整天過去了,這些白霜竟然沒有融化。
本來李默蘭還后悔在柳云小邑外把板車給丟棄掉了,不過好在這個村落中也有板車。
平日里拉車的是毛驢,但是這一次村中的畜生也沒能幸免,被屠戮的一干二凈,怎一個慘字了得,于是便可以把這板車借走,反正日后也無人會用了。
之所以那么晚才從村里出來,因為埋葬那些尸體花費了太多的時間。
而且為了節(jié)約時間,李默蘭特地讓老青牛挖了一個大坑,其他人則負(fù)責(zé)搬運尸體,把這些人一同土葬了。
盡管如此依然耗費了許多時辰,直到明月垂空,寒風(fēng)乍起,才算是完成。
至于那兩個修道者那一坨肉醬,則是在這寒冷的氣候里被徹底凍成了一塊深色的冰塊,無人理會,待到哪日天氣晴朗,也許會化開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