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卷殘煙

第九章 求學(xué)醫(yī)道偶遇故人

卷殘煙 梵舍主人 5179 2016-08-10 00:03:54

  果然,碧云興高采烈的將宋嫣常用的東西一并全拿了來,富杰也跟在后頭幫忙。葉水珍站在正房的回廊上,看著碧云進進出出的整理東屋,滿臉的不屑,偶爾與碧云四目相對時,還不忘投來鄙夷的目光,再輕啐一聲。

  東屋很簡單,里間一張雕刻辛夷花的紅木床,圍著紫羅蘭花樣的綢緞帳子,右側(cè)是對開門的雕花木柜,左側(cè)的窗下有個四方的小桌子,可勉強用作書桌了。外間是普通的一桌四椅,便再無其他。碧云至覺得簡陋,讓富杰幫襯著從雨園搬些家具過來,卻被宋嫣謝絕了,她倒也喜歡東屋的簡單。況且她眼下,正被慕容君笑哪些奇怪的醫(yī)術(shù)所吸引,哪里有功夫在意這些個身外之物?

  每日的卯時三刻,宋嫣起床梳洗,用過早膳后,辰時便開始躲在藥房里,直至午時二刻才出來用午膳,用罷又急著回去,待酉時用過晚膳后,便留在房里看書,做些筆錄。通常情況下,她會看書到亥時,只是偶爾有精彩的部分,會忍不住看到子時。直到慕容君笑,冷眼出現(xiàn)在房里,才戀戀不舍的丟下書,睡覺去了。

  碧云雖說專門伺候著宋嫣,實際上卻并不住這個園子。只因慕容君笑下令過,任何人過了酉時便不得出現(xiàn)在這個園子,除非有要緊事特許留下,就連公子的幕僚張志行也不例外。于是偌大的園子,到了戌時后,就只剩下慕容君笑與宋嫣了。而碧云每日所做的事情也不過是一日三餐準備好,收拾下屋子罷了,實際需要做的的事情倒是較之前少了許多!于是,她每日無事時,便在雨園中采擷些鮮花擺放在屋子里,宋嫣每每看見,總是會心的一笑。

  數(shù)月下來,宋嫣的醫(yī)道進益不少,如今已經(jīng)開始研習(xí)西域的醫(yī)術(shù),甚至已經(jīng)開始研毒。慕容君笑在此期間,一直悉心的教導(dǎo),不離左右,他更為宋嫣的聰慧所折服。他自小研習(xí)了數(shù)十年才到了如今的成就,這丫頭才來數(shù)月,就快將他的學(xué)識都學(xué)了去。他時常暗嘆道:果然是前宰相與姑蘇宋氏的后人!

  深秋透寒,空氣極其的干燥,雖不算太冷,但就宋嫣總是這樣看書看到深夜,怕遲早會傷了自己的身子。東屋的燭光,在糊了明紙的窗前忽閃忽閃,慕容君笑看看天色,已然子時了,這丫頭好似根本不注意自己的身子。

  君笑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東屋時,對眼前的景象只得搖搖頭,面露柔色的笑容。宋嫣眼前放著西域的毒經(jīng),右手執(zhí)筆,許是困極了,沾墨的筆尖在她嬌容上畫出了一筆,不歪不巧,畫在她的鼻子與唇之間,活像只留了半邊的胡子。

  慕容君笑退去她手中的筆,輕輕的橫抱起宋嫣柔軟的身軀,獨有的清香刺激他的嗅覺,天人般的面龐,臉頰盡是健康的暈紅,粉嫩的潤唇嘟囔著好似仍在默背著毒經(jīng)里的一段。

  君笑難得的柔聲一笑,將她輕放在床上,蓋上被褥,轉(zhuǎn)身取來浸濕的手絹,悉心的為她擦去臉上的墨跡,滿眼的憐憫之意。

  慕容君笑從宋嫣的家書,和她頸間的玉佩及天資,已然猜出她的真實身份。她透澈,純凈,深邃的點著幾縷哀愁的眸子,不占半點風(fēng)塵,配上這張不似人間女子的絕色面龐,叫人疼惜。眼前的美人經(jīng)歷過什么,他很清楚,原本完全可以公開一些事情,讓她安心的跟隨在自己身邊,開開心心的在慕容府度過快樂的一生。然而,多年來的夙愿,卻不能讓他這么輕易的躲在溫柔鄉(xiāng)里,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還要憑借他的力量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這其中,自然也需要她的幫助,所以,他必須對她放手,但這只是暫時的,待他大業(yè)可成的那日,她便是唯一可以站在他身邊的女人。

  讓慕容君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正是他在這個不起眼的秋夜做的決定,讓他與眼前的佳人天各一方,一生都沉浸于失去她的痛苦之中。

  在傳授醫(yī)道的同時,慕容君笑一直在著手教授宋嫣用以防身及逃生的輕功。宋嫣對此并未表現(xiàn)出多少興趣,只一心撲在醫(yī)道和眼前的西域毒經(jīng)上,奈何慕容君笑的冷臉總時時刻刻盯著自己,只得用心學(xué)著,只盼望早日學(xué)會,她便不用再看那張冷冰冰的臉了。

  這日宋嫣剛練完功,滿臉暈紅,疲憊的坐在桌子前,碧云笑嘻嘻的端上午膳,神采飛揚的。宋嫣只覺得奇怪,碧云稍賣了下關(guān)子后,便全部道出。

  原來慕容家的少主人數(shù)月前從洛陽帶回個青樓女子,名喚柳素素,私自養(yǎng)在別院中,并揚言要娶她為正妻。慕容老爺夫人對此事是大發(fā)雷霆,從長安趕回來,訓(xùn)斥了慕容君笑后將青樓女子帶走。葉水珍本來以為少爺是鐵了心要娶妻了,也正琢磨著自己什么時候能成為妾室,不想老爺夫人將人攆走,少爺居然一點阻擾之意都沒有,眼下她成為少爺?shù)逆矣殖闪诉b遙無期的事情。

  方才從老爺夫人身邊的侍婢那得知,那位柳素素已經(jīng)嫁人了,葉水珍更是心如死灰,獨自在屋里哭泣。這一切可巧被碧云瞧見,好好的奚落了一番,于是心情大好的出現(xiàn)在宋嫣面前。

  宋嫣笑笑,敢情慕容君笑要娶青樓女子只是隨口說說??!那又何必非將自己的老爹氣成那個樣子呢!

  碧云擺放好膳食,坐在宋嫣的對面,笑嘻嘻的說:“姑娘還有個好消息,可要知道?”

  宋嫣捏捏碧云的鼻子,“是不是我姐姐來信啦?”

  “非也!方才少爺出園時,聽他與張先生說,小姐要找的人,現(xiàn)下已經(jīng)準備著回京的事宜呢!這幾日便要送小姐出去呢!小姐可以與姐夫團聚了!”

  宋嫣單手拖著玉碗愣住了,眼中激動的淚水在打轉(zhuǎn)。沒有聽錯吧!終于可以,終于可以離開了?終于可以不用再練什么勞什子輕功了?

  “小姐別發(fā)呆了,好好吃完飯,就可以收拾東西了?!北淘菩χf道。

  宋嫣點點頭,激動的淚終是落了下來。

  午膳后,慕容君笑果然沒有再出現(xiàn)監(jiān)督她練武,看來自己是真的要走了。宋嫣簡單的挽個髻,一支玉簪固定好,正靜心的坐在窗前看毒經(jīng),這本毒經(jīng)實在是吸引人,她舍不得放下,既然要走了,索性先看完它,做些記錄,待他日有機會再著手實驗。

  碧云在一旁略帶些傷感的給她收拾東西。說是收拾,不過是將衣服筆記歸置歸置,她來時隨身之物就不多,現(xiàn)下不過是多了些筆記,自己研制的一些藥,放在一起,也不過一個包袱。

  看看還在專心看書的宋嫣,碧云從懷里掏出一個錦袋,鼓鼓囊囊的,塞在包袱中,再將包袱扎好,擺放在床頭,抹去眼角的淚,說了聲:“收拾好了!”宋嫣沒有回答,看來是書看的太入迷了,碧云沒有再說話,出門為她準備些干糧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宋嫣的眼睛略有些干澀,抬起頭瞧著太陽已然西下了!起身喝些水,卻見著門口站著個人,一身銀衣隨風(fēng)飄起,冷峻的臉上永遠都是那般面無表情,這不是慕容君笑是誰?只瞧他手捧著一件白狐裘,朝宋嫣走來,展開狐裘為她披上。雪白的狐裘映襯著不施粉黛卻絕美的容顏,一頭烏絲自然的散落,就如同冬日里嬌艷欲滴的紅梅。

  “今日帶你出去逛逛!”

  宋嫣的神情變得驚喜,開心的點頭答應(yīng)。只見慕容君笑從懷里掏出一張透明的東西,展開時嚇了眼前的美人一跳,慕容君笑急忙解釋:“這是我做的面具,你的模樣出去,恐要惹來不少的麻煩,戴著它便不會引人注意了。”說完替宋嫣帶上,宋嫣拿起銅鏡,果然!鏡中人陌生的臉很是普通,連小家碧玉都算不得,卻也不會使人瞧著生厭。這面具帶著絲毫沒有不適感,反倒是很舒服。不禁感嘆,這個慕容家少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這許多令人驚嘆的本領(lǐng)!

  不待她細看,慕容君笑拉著她便出了門。慕容府外,富杰、碧云一行人已經(jīng)準備好了馬車等待,張志行一臉嚴肅的背手站在一旁,瞧著慕容君笑與宋嫣。

  碧云高興的拉過宋嫣的手,扶著她上了馬車。慕容君笑同坐車內(nèi),富杰與張志行則在車外趕車。碧云嘖嘖稱贊少主人的面具做的好,與宋嫣拉扯著閑話,慕容君笑則一語不發(fā)的閉目養(yǎng)神。宋嫣不時的瞅瞅他,心中頓時生出不舍之情。雖不知慕容君笑如何愿意救她,替她治傷還傳授了高深莫測的醫(yī)道,且不說親朋摯友也未必做得到,只這平生第一次相見,就如此的樂善好施。心中雖有疑惑,更多的是感激,太多的感激,救命之恩,再造之恩,授業(yè)之恩等等。想著就要離開,也不知后會是否有期,心中不免有些傷感。

  很快便到了集市,宋嫣掀開簾子朝外望去,咸陽的夜晚好不熱鬧??!燈市,花市,蜜餞鋪子,脂粉鋪子,小吃鋪子等等一應(yīng)俱全,滿街的行人,摩肩接踵好一番繁華的景象。馬車停在一座三層的豪華酒樓前,慕容君笑親自扶著宋嫣下車,富杰舉著一塊雕鶴玉佩,酒樓的伙計瞧見了,立即行了大禮,咧著嘴笑著朝三樓走去。

  碧云在宋嫣耳邊小聲說道,這條街上,基本上都是慕容家的產(chǎn)業(yè),這個酒樓也不例外。據(jù)說在天朝境內(nèi)的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產(chǎn)業(yè),只是碧云知道的不是太清楚。雕鶴的玉佩乃是慕容家的信物,輕易從不示人。

  慕容君笑進了包廂之后一聲不響的坐著細細品茶。富杰前前后后張羅著,很快十幾道精致的菜端了上來。這次吃飯,大家倒也沒有拘謹,坐在一起高高興興的用膳,這讓宋嫣很高興,如若讓她單獨面對君笑,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下去。

  用罷飯,伙計們很快的收拾了干凈,換了些點心果茶蜜餞一類,不刻還來了幾個戲子,唱著秦腔。宋嫣自小在南方長大,對秦腔并不十分了解,不若其他人聽得聚精會神。她將頭瞥向窗外,瞧著窗下熙熙攘攘的街市。

  忽的,一個極為熟悉的身影映入宋嫣的眼簾。一身紫衣,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的女子正穿行于街市間,悠閑自在的模樣。

  “怎么是她?”宋嫣不自覺的探出身子,朝紫衣身影望去。慕容君笑順著宋嫣的視線望去,眼神中頓時起了狠意,只是宋嫣并未注意到。

  “我們下去走走吧。”宋嫣起身便下樓,也不顧眾人是否樂意。她朝著紫衣女子行走的方向,很快便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宋嫣湊上前去,也不相認,僅尾隨其后,瞧瞧她究竟如何會出現(xiàn)在咸陽城。慕容君笑似乎明白宋嫣的用意,也不問,仔細的護在她身邊。富杰與碧云兩人在街市東看看西看看,想是要將所有東西都盡收眼底,一個不落,畢竟出府是件極難得的事情。張志行眼睛不停的巡視著人群,警惕性極高,這也是他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

  紫衣女子?xùn)|瞅瞅西瞧瞧,一會胭脂水粉,一會泥人糖塑,一會手工編織,看似并無什么特別的目的,難道僅是游歷?就如同與他們在德州偶遇,便順道去姑蘇游玩那般?

  尾隨約半個時辰,實在瞧不出她有什么特別緣由,宋嫣準備揭下面具上前相認。正在此時,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喊了一句:“怪道找不到你!原來你躲來了咸陽!”三五個身穿漢服卻長得明顯不是中原人的漢子,手持明刀擋住了紫衣女子的去處。

  “哎呀,你們煩不煩?追我追到咸陽!真是閑的慌!”紫衣女子一臉的無奈神情。

  “我主選的女子,任憑她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他的手心。我勸你乖乖跟我們回去,省的受皮肉苦,傷著哪兒,我主可不會心疼!”說話的是個滿臉絡(luò)腮胡的男子,看樣子應(yīng)當是這群人的頭目。宋嫣暗自著急,這女子究竟惹了些什么禍事?

  “哎,”紫衣女子嘆口氣說道,“本姑娘就偏偏不跟你們回去!告訴你主人,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姑娘既然不肯跟我們回去,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我主吩咐,若不回去,格殺勿論!”絡(luò)腮胡男放出了狠話。紫衣女子頓時臉色一變,極度不悅。

  “哼,突厥狗,敢在天朝說大話,今天本姑娘定替朝廷教訓(xùn)你們這幫狗奴才!”說著往腰間一拍,一把軟劍頓時殺向那幫突厥人。

  “好劍!”慕容君笑冷眼看著,對這個紫衣女子倒是有些贊許神情。宋嫣那邊,驚訝的目不轉(zhuǎn)睛,她居然會功夫,還是個絕對的高手!瞧瞧幾個壯漢,除了力量上占些優(yōu)勢,實際對招上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幾次看似致命的招式都被她輕易化解了,看來紫衣女子不刻便要贏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沒有了起初的驚恐,反倒為紫衣女子喝彩起來。果然,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三五個大漢紛紛倒地,性命雖無礙倒也傷的站不起來了。

  “哼,你們突厥狗就這點本事,還敢擾我天朝邊境,妄想掠我天朝國土,真是白日做夢!”玉手把劍收回腰間,拍去掌上的灰塵,蔑視的瞅著地上的幾名大漢:“本姑娘不奉陪了!倘若你們再來煩我,小心告訴你們的主子,讓他可備好了壽衣棺材!”說罷,施了輕功,消失在夜幕中。

  宋嫣一臉崇拜的望向紫衣女子消失的方向,慕容君笑沒有看熱鬧的興致,扯著她的衣袖,帶著她回了酒樓。碧云按吩咐,領(lǐng)著宋嫣來到一間廂房。

  “今日不回府了嗎?”

  “少爺說今兒姑娘累了,就在這萬家樓休息一夜,明日再說?!北淘埔贿吿嫠捂堂撊グ缀茫贿呎f著。

  這一夜香酣無夢,醒來時已經(jīng)到了辰時二刻。起床舒展了下脛骨,眼角瞥到了桌上似有異物,揉揉眼睛走過去,竟是碧云為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旁邊放著一本西域毒經(jīng),一塊雕鶴玉佩,數(shù)張銀票,兩套男裝及為自己做的透明面具。

  慕容君笑果然悉心,知道自己還未研習(xí)完毒經(jīng),索性將這本難得的毒經(jīng)送與她。碧云曾經(jīng)說過,慕容家的產(chǎn)業(yè)遍布全國,這信物雕鶴玉佩想是讓她有何難事可直往慕容產(chǎn)業(yè),定有人相助。宋嫣面露會心一笑,將這些東西收拾了放在包袱里,才打開包袱,只見一白鶴簽子,展開是慕容君笑的筆記,“望自珍重后會有期”。簡單的八字,全是濃濃的囑托,宋嫣拭去眼角感動的淚水,收拾好東西,梳洗一番,換上了男裝,帶上面具,宛若仙子的佳人瞬間變成了一個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鄉(xiāng)間漢子,只是這漢子身材著實矮小了些。

  才出門,便有小斯上前躬身道,“小的給宋爺請安,我主為宋爺備了腳力,小的送宋爺!”朝小斯身后看去,果然,汗血寶馬絕影靜候待命,宋嫣激動的上前抱住絕影的脖子。簡單的用過早膳,備些干糧與水,便帶著絕影上路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