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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月桃花

第二十章 三姐妹各有心憂 別臨安佳人獨(dú)走

似月桃花 關(guān)外瑛年 5450 2016-10-24 15:52:45

  “爹?!比胍梗壸舆€是和往常一樣來到楊祖春的書房請教兵法

  “哦,你來了?!睏钭娲阂褟拇蠹铱谥械弥虑?,以為緣子不會來了

  “爹在看什么呢?”

  “我不過問你的公事,你也不該過問我的吧。”楊祖春玩笑道

  “我問的是我爹,又不是楊將軍?!本壸右残Φ?p>  “你娘晚飯前去你房里看過你,看你還在睡著,也沒忍心叫醒,我還以為你今晚不會來了。”

  “豈能因兒女私情誤了其他的事?!?p>  “可是你是因?yàn)槠渌氖抡`了你的兒女私情啊?!睏钭娲簢@了口氣:“本來這些話不該是我這個做爹的說的,你真該多在你娘身邊待一待了,整日待在軍營里……”楊祖春知道話不能再多說了,自己一直反復(fù)糾結(jié),于公,想支持緣子為國效力,于私,想讓自己的女兒像常人一樣幸??鞓?,可偏偏事與愿違。

  “爹,其實(shí)……”

  “怎么了?”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緣子低下了頭,“您該聽說今日爭吵起因是因?yàn)閮蓚€伶童了吧?!?p>  “嗯,每個人站的立場不同,各有各的道理?!?p>  “我也明白,可是本來我的想法和亦如她們無異,商討后還是采取了子陶的策略,直到今日我自己細(xì)細(xì)回想,其實(shí)自從我下山歸來,雖然我竭力想要為我朝、為皇上做些什么,但是我慢慢地走上了我不想走的路……”

  “我明白,你想帶兵打仗,想成為保家衛(wèi)國的大將軍!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禮教理學(xué)早已把人們的思想束縛得死死的,大宋又突逢變故,女將領(lǐng)兵的時代再也不會有了!皇上惜才,也是過分寵溺你,才讓你組建這樣一個組織,沒想到竟讓你如此為難……”

  “爹,我還是只對兵書陣法感興趣……對那些事情真的太難為人了,我要學(xué)會心狠,要學(xué)會冷血,要學(xué)會偽裝,要學(xué)會詭譎……可是這都不是我能一下子接受的,而我卻是血凈的領(lǐng)導(dǎo)者……”

  “說句不好聽的,你想光明磊落,可是你現(xiàn)在的任務(wù)卻總讓你見不得光似的……你一面要統(tǒng)領(lǐng)御軍,一面還要暗中斡旋,你其實(shí)涉世未深,讓你承擔(dān)這些確實(shí)難為人,可是你已經(jīng)在盡力去做了,與莒他們現(xiàn)在不理解也是正常的?!?p>  提到與莒,緣子的心一沉,楊祖春也自知提了不該提的,但并未終止這個話題,“緣子,如今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呢?”

  緣子知道問的是什么,但一時沒有想好,只能低下頭。

  “你能原諒他們兩個人嗎?”

  “沒什么原不原諒的,本來我和與莒也只是兄妹相稱?!闭f到這里,緣子想起那年與莒來無塵觀找她,她將貼身玉佩贈與,那時她的與莒哥哥說的也是定不負(fù)你這樣的話,而如今……

  楊祖春知道緣子說的是氣話,便耐心開導(dǎo):“其實(shí)你娘早就和我提過亦如的事,她說這孩子在道觀可惜了,一直想收在身邊,如今雖然留在府中有些尷尬,但你娘還是覺得亦如該找個好人家,與莒那里的去處,你娘其實(shí)也不反對……”

  緣子聽到這不解地抬起頭,難道連她娘這個時候都向著亦如嗎?但是沒有問出口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和你娘自然都是盼著你幸福的,但你娘也說,一切皆是緣分,如今與莒和亦如走到一起就是他們的緣分,也說明你和與莒本身就有著很多不一樣的地方。雖然你倆自幼相識,情分無二,但是無論是他還是趙竑,他們都是后來被封為世子、皇子,不僅經(jīng)歷變故,牽扯的勢力也不是他們自身能左右的,你們所感所想不同,就算是你嫁給他,還是會有隔閡的。再次,我和你娘的感情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我們自然也希望你能快樂幸福,找到適合你且也只屬于你的一顆真心,可以攜手白頭,而朝中這些站在風(fēng)口浪尖上的人都不是最好的選擇。原來覺得你們還小,你和與莒感情變化我們也都清楚,希望順其自然也沒多加阻攔,但既然現(xiàn)在已有此事,我和你娘倒是希望你能把這段感情放一放,勿需執(zhí)著?!?p>  “爹……為什么,為什么要考慮這么許多……我好累啊,我真的好累?!?p>  “既然御軍和血清都有你信得過的人在,不如你放下重?fù)?dān)休息幾天,也不要過多想其他的事,一切有爹和娘呢?!?p>  緣子笑了,點(diǎn)點(diǎn)頭,覺得還是有個家好,便又伏在楊祖春膝上,“爹,雖然我一時還接受不了她們就這樣欺瞞背離我的事實(shí),但是我也不想亦如受太多流言,畢竟她是我?guī)熃悖€曾救過我的命,我心里雖然有氣,但你們不同,既然你和娘都有此意,還是你們?nèi)バ沤o師祖吧,名正言順些……”

  “丫頭,我們會為寶貝女兒傷心而難過,但是我們更得看清眼前,做我們該做的事。你雖然不愿原諒,但你的心確實(shí)很軟,我也為我女兒沒有落井下石而感到欣慰。”

  “那當(dāng)然,也不看是誰的女兒?!本壸有Φ?p>  “哈哈!”書房里傳來父女的笑聲

  “緣子,緣子!”未見其人,先聞其聲的永遠(yuǎn)都是靜純

  “大早上的嚷嚷什么……”緣子不耐煩地應(yīng)和

  “你果真在啊,我起來聽說你還在府里我就趕緊過來看看你,怕你一會又跑咯?!?p>  “我能跑到哪里去?”

  “去軍營啊……你難道?”

  “我只是覺得近日疲累,本來身上的傷就沒好,我逞什么能啊,一早我就去營里把事情都吩咐好了?!?p>  “你真的放得下???”

  “有的事放得下,有的事放不下?!本壸右膊徽谘?,有什么說什么

  靜純看著一旁倒茶的雨歌吐了吐舌頭,然后喝茶。

  “我聽雨歌說,你知道這件事很久了,你消失那幾天就是去貴和那和他商量對策去了吧,你們商量來商量去最后不還是以一種最讓我傷心的方式知道的?”緣子質(zhì)問道,這個時候隨便找個人便開始撒氣

  “我……本來是去找他商量的,誰知道我去了之后發(fā)現(xiàn)我泥菩薩過河啊……”

  “怎么了?”緣子看著靜純一臉不忿,想想原來事情沒那么簡單

  “我那天去貴和的府上,發(fā)現(xiàn)他又添了一個歌姬!”

  “祁國公府添歌姬不是很正常嘛,況且貴和這人喜好音律,早就說過要找好樂師教他?!本壸硬灰詾槿?p>  “這個歌姬我見過。”說完看向雨歌:“就是那天和亦如比琴的那個?!?p>  “哦,原來是她呀?!庇旮枞粲兴迹骸翱墒撬皇歉莻€姓賀的商人嘛!”

  “是啊,我也問了,可是貴和說那日回去這倆人就鬧翻了,那女子在臨安人生地不熟,后來在酒樓賣藝見到了貴和,身邊的人都覺得此人技藝非凡,勸貴和收留她。”

  “然后貴和就收留了?”緣子大概了解了經(jīng)過

  “皇子說這個女子沒有歸處,見她實(shí)在可憐,況且她通曉音律琴技,而他又求賢若渴,祁國公府是最適合他的地方。不過皇子說那女子只是教他談琴而已,沒有別的什么……”靈芝見靜純一副懶得說的樣子,便一五一十相告

  緣子竟然笑出了聲來,“你笑什么?”靜純不解

  “人家這是在向你解釋啊,他要是不在乎你,解釋什么呀?”

  “解釋那些有什么用,都是說給我聽的,以后什么樣誰清楚啊。你沒見過,那女的特勾人……”

  “你怕她勾走……”緣子挑眉,笑著沒說下去

  “我怕她?我只是不屑貴和的做法,沒想到他是如此膚淺之人!”

  “膚淺?那兩位不膚淺,都可以擺脫世俗阻礙了……”緣子輕笑道

  “看來這世間男子不論膚不膚淺,都是見異思遷!”

  “你才見過幾個?就說所有?我爹這好丈夫的模子擺在你眼前,你看不到?”

  “世間有幾個?就算我爹活到現(xiàn)在,我都不敢替他保證……”

  “姑娘,您說什么呢……”靈芝看靜純口無遮攔,心里也是嘀咕了許久

  “好了,看來不止我一個人心情不好,怪不得昨天你火氣那么大……”緣子喝了口茶,心中早有盤算似的,“我?guī)闳€地方,好好玩鬧一番可好?”

  “去哪?”

  “可不在臨安”緣子附在靜純耳邊悄悄的說

  “不去!”

  “為何?”

  “我一會收拾一下東西就去祁國公府住上一段,我倒要看看那女的能使出什么幺蛾子!”

  “你這也……”

  “靈芝,收拾東西,走!”靜純雷厲風(fēng)行,說走就走

  “是!”靈芝也只好乖乖跟在后面

  看著靜純的背影,緣子心下打定主意,好久沒見她了,是該去會會了。

  “與莒,在看什么呢?”亦如踏進(jìn)與莒的房間

  “嗯?沒什么……”與莒緊忙收好手帕藏于袖間

  “我想還是回將軍府看看……”

  “楊將軍之前已經(jīng)差人捎過話了,說是無塵觀那邊由他們?nèi)フf,就說是收了你做義女,叫我不必費(fèi)心……想到此處,我也確實(shí)慚愧?!?p>  “這……我更應(yīng)該去看看了,自從那日之后,你就同我閉門不見客,我想著確實(shí)是不對的……本來就是我們對不起緣子在先……”

  “好了,我也都明白。可是這事,我還是沒有勇氣去見他們,你若是想回將軍府我也不攔你,他們應(yīng)該是不會為難你的,你也正好可以收拾行裝搬來我這……”

  “嗯…且看看吧?!?p>  “我這就叫人去準(zhǔn)備,送你過去?!?p>  “不必了,我自己騎馬過去就行?!?p>  “我不想讓你再像從前一樣……”

  “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是我也不想讓別人說長道短……”

  “好,依你的意思?!?p>  “喲,公子,您可有日子不來了,這姑娘可是日日盼著您吶!”店小二迎著一位公子樣貌的人說,再看這家酒樓,不正是會稽城內(nèi)那絲竹樂音常常飄出之處

  “姑娘近來可好?”

  “就是思念您,消瘦了些?!毙《阒?,將人引到二樓處

  “那你還好意思在這和我說……”

  “該不好意思的人是你吧……”還未至門口,門已經(jīng)開了,門口的佳人嬌嗔道,似是對情郎撒嬌一般

  那人微微一笑,看到佳人安然無恙便心安了,漫步走進(jìn)房內(nèi)。

  “還不快去給公子做點(diǎn)好菜來!”那女子吩咐道

  “得嘞!”小二笑著就下樓了

  “緣子,你怎么樣了,傷好了沒有?”原來那公子模樣的人正是緣子,也正是那蝶漪姑娘日日思念的人

  “你還真是神機(jī)妙算啊……”

  “別說這些,還沒回答我呢。”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可是我總覺得你不好……”

  “是不好,不僅身上有傷,心里也有傷……”

  “這是怎么說?”

  “夫人……”亦如已經(jīng)來到了將軍府

  “你怎么還好意思過來……”靜純很不忿:“與莒呢?”雖然說著不想他們來,但還是想要一個說法的

  “靜純,我知道你們現(xiàn)在還一時不能接受,但是你相信我們,我們并沒有想傷害任何人……也許我說走到這一步是無意的你不會信,但我真的很愧疚……”

  “好了,亦如,你不用解釋,這些道理我們都明白。你是個好孩子,不然你今天也不會這么有勇氣來這了,沒有選擇一直躲在沂王府,我也是很欣慰的。”曾鐘娥和顏悅色道

  “姨娘,緣子那么傷心……”靜純不歡喜

  “靜純,感情這種是不受人控制的,能控制住的也不是真的感情……你們還小,作為過來人必須提醒你們,以后無論誰遇到這種事情,可以傷心,但不要怨懟。亦如,我早就說我你屬于這塵世,不該去山上的,你們的情感也是不由自主的,怪不得你們,你不必太愧疚,緣子這邊慢慢就好了,你們也不必過于擔(dān)心?!?p>  “有夫人這一番話,亦如更無地自容了。亦如自下山以來一直受將軍府上下照顧,緣子和靜純待我自是不必說的,夫人更是待我如女兒般,雖說感情的事有上天捉弄,但亦如還是過意不去,不知如何是好……”亦如說著便哭了,索性跪了下去,可是為什么心卻有些虛

  “亦如,你這是做什么,我說過要收你為義女,但奈何你師祖不允,可我心中確是一直當(dāng)你為女兒的,你快起來?!痹姸鸱銎鹨嗳纾瑤退脺I,“除去私情,還有你救了緣子的恩情,我們也不會忘記的……”

  “夫人……”

  “我說過,你也可以叫我姨娘。剛好借著這個契機(jī),你就正式成為我將軍府的一員,在這安心的住著,若是你同與莒真的要婚嫁,便以這將軍府小娘子的名義嫁到他府上,也不會遭人詬病。”

  “你們好一出母女情深啊……”靜純在旁邊又生氣又吃醋

  “夫人,夫人……”雨歌從外面跑了進(jìn)來

  “怎么了……”靜純看到雨歌如此慌亂便覺得不妙

  雨歌看到亦如在場愣了一下,心有不甘:“姑娘不見了……”

  “什么?”眾人大驚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蝶漪在幫緣子斟酒

  “又是你算出來的?”緣子吃驚道

  “我能算出來的東西是有數(shù)的……”蝶漪淺笑,“你的志向我自然是知道的,自從聽說你被封了執(zhí)金吾我就猜到一些這之后的發(fā)展,但沒想到會到如今的地步,你竟如此反感。不過你和趙與莒的發(fā)展卻是我沒料到的,雖然我對亦如這個人一直存疑,但卻沒把他們兩個扯到一起,不過我早就和你說過你會有情劫的嘛。”

  “我原來只是以為這情劫該是我和他的政見不同。雖然在血凈中做事是要心狠,但我也時刻說服自己,慢慢也就接受了必須要流血犧牲的事實(shí),可為什么他就不理解呢?他都已經(jīng)是世子了,該比我更懂得權(quán)謀吧!而且為國效命、以天下先的事情,他不是該支持的嗎……我也是萬萬沒想到亦如會介入……”

  “他自然比你更懂得如何入仕,無論是為官為臣甚至是為帝,身邊輔佐他的人可不在少數(shù)。他之所以會突然動了惻隱之心無非是受了她人的影響,你沒有讓他有作為男子的擔(dān)當(dāng)和尊嚴(yán),你就沒給過他機(jī)會,你自己也想想你回來這些時日都忙了些什么,和他共處之時又有幾刻,反而你師姐呢,兩人因著要陪她逛臨安城的機(jī)會可相處的不少。還有,之前你在山上昏迷的時候他們二人發(fā)生過什么你知道嗎?你就是太后知后覺了,不但沒有反應(yīng),反而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外推……”蝶漪分析得頭頭是道,緣子不免黯然神傷

  “難道真的像我爹說的,我現(xiàn)在一點(diǎn)女孩子氣都沒有嗎?”

  “你看那店小二懷疑過你嗎……”

  “我……”緣子看了看自己這身裝束,確實(shí)男兒氣,在自己的相貌并不比亦如差,只是兩種風(fēng)韻罷了?!拔易杂自谏缴暇毼渚筒粫切┡⒆拥幕ɑňG綠,又羨慕爹爹的將軍裝扮和指戰(zhàn)風(fēng)度,自然喜歡模仿他一些……如今又整日混在行伍中……換成誰也不會喜歡吧……一點(diǎn)都不惹人憐愛……”緣子說完又干了一杯,“可是……可是我以為……與莒哥哥他會懂我,他不在意這些……我們自幼青梅竹馬……”緣子說到這像是哭了

  “你少喝點(diǎn)吧……”蝶漪把酒杯拿走,“你說的青梅竹馬,就是他時常去看看你,你時常回幾封信?你們真的彼此了解嗎?他雖為太祖宗親,但被人冷落慣了,他的過往心酸你都了解嗎?他如何一朝封為世子,他如今所圖之事你又都知道嗎?”

  “哼!”緣子想了想,蝶漪說的確實(shí)是實(shí)情,覺得自己真的把感情看得太簡單,原來簡簡單單的諾言和心愿到如今竟如此復(fù)雜,是自己小看了如今的天下和人心,“你說得對……”

  “好了,我也不是想打擊你,就是想讓你看清楚,如果你還想他回到你身邊,事情也不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钡舭参康牢Ⅴ傅木壸?p>  “蝶漪,你教我彈琴吧,琵琶也行……教我女紅……”不知緣子是因抽泣還是因醉了

  “你有些醉了,再說也不是教這些的事……”

  “我沒醉……”

  “酒本不會醉,你這是為情所困才會醉,你先躺下,我彈首曲子你先聽聽看好不好?”蝶漪不厭其煩地哄著

  “嗯?!本壸庸怨缘靥缮狭舜?,樓外的人們又可以聽到悅耳的琴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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