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漓月遇襲 寶嘉傷情
漓月得了空隙也在空中幾個縱躍趕到馬車上空,那人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到來,轉(zhuǎn)身揮動匕首,連連刺向漓月。
漓月發(fā)覺,自己不是這個人的對手。自己手中只有一把金刀,不是最慣用的武器,幾下就被那人刺傷手臂,丟了金刀。
好在那人并沒有心情和漓月纏斗,他的目標是術(shù)虎高琪,他朝著漓月的胸口猛地踹了一腳,將漓月踢的倒飛了出去。
馬車中的完顏琮心里一痛,他從漓月飛身上了車頂時就將心提了起來,其他的匪人他也沒放在眼里,但是最后那個黑衣人顯然不簡單。
他正猶豫讓寶嘉去的話到底會不會添亂,就見漓月手中的金刀都飛了出去,他覺得不能在等了,但寶嘉過去也不見得是他的對手。
術(shù)虎高琪聽到一個女人的悶哼,那是漓月的聲音。
自己之前不出去,是知道別人為了保護自己在拼殺,不能主動暴露目標供人家當(dāng)靶子。馬上作戰(zhàn)自己還擅長,面對這種情形,他顯然處于下風(fēng)。
他當(dāng)然能察覺頭頂上的危險,寶刀也被自己緊緊握在手中,準備隨時一戰(zhàn)。
似乎是漓月前來解救,但又落于下風(fēng)。
那他還能在馬車里做縮頭烏龜嗎?
術(shù)虎高琪此時也顧不上自己是不是活靶子了,提著刀就沖出了車門。
黑衣人也是不巧,他剛從馬車頂上沖了下去,打算給術(shù)虎高琪致命一擊,不料這人很算好了似的,就在這時自己除了馬車。
術(shù)虎高琪被這個場景逗笑了,看來老天都在保佑自己。憑著多年的戰(zhàn)場拼殺他知道,這些人不占天時、不占人和,至于地利,呵呵,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
“他出來了!”一個黑衣人剛剛高呼了一聲,就被刺穿了胸膛。
最后的高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似乎他們的死亡都是注定的。
剛殺了一名黑衣人的親衛(wèi)要騰出手來保護自己的元帥,就見一柄刀從自己的腹部刺出來,而在身后偷襲他的人也沒有撈到好果子吃,背部當(dāng)即被其他親衛(wèi)劈了一刀。
就是這樣的混戰(zhàn),無論哪個人倒下,都不能讓任何人有機會接近術(shù)虎高琪,分開心神去保護他。
術(shù)虎高琪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心中慢慢發(fā)寒,看來,這是他們逼自己的。
高手沒有停止自己的步伐,幾下就閃身到術(shù)虎高琪近前,術(shù)虎高琪也嚴陣以待,但還沒等自己出招,一股鮮血就噴濺在自己的臉上,甚至由于離得太近而糊了自己的一只眼。
打傷漓月、又被術(shù)虎高琪視作高手的人就這么倒下了,嘴里咕咚咕咚地往外涌著血,就算自己怎么用手捂住喉嚨都沒有用,他至死都沒想到自己是怎么被殺的。
術(shù)虎高琪從最開始的愣神中也緩了過來,確定這不是什么其他的奸計,那個人的喉嚨被一箭射穿,剛才還像個翻飛的鷂子在自己的眼前,隨即就在空中被射落下來,死不瞑目。
術(shù)虎高琪順著箭飛來的方向看去,他有些不可思議,是在戰(zhàn)場上一直被忽略的鄆王。
這樣的準頭不是歪打正著能射中的,再看完顏琮的神色,他此時的慍怒不加掩飾,對于這一箭似乎也是穩(wěn)操勝券,術(shù)虎高琪突然明白了,若不是因為漓月受了傷,就算是哪個高手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鄆王今晚也不會出手。
但是這并不耽誤術(shù)虎高琪向鄆王道謝,他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下右眼,然后朝完顏琮的方向拱了拱手。
完顏琮沒有搭理術(shù)虎高琪,而是走下馬車去接被寶嘉帶回來的漓月。
術(shù)虎高琪沒有在意鄆王的態(tài)度,他知道鄆王是生氣了。氣福晉來救他,還是氣他自己的無能為力呢。術(shù)虎高琪這時好像想起了這群小王爺年少的時候,完顏琮雖然比較小,但是文治武功似乎都不賴,比他那個弟弟完顏瑰強許多,如今想來,那時的他說不定都是在收斂鋒芒,畢竟當(dāng)時有胡沙虎這樣的權(quán)臣在,哪個想活命卻沒背景的皇室子弟不得避避風(fēng)頭。
完顏琮對自己在術(shù)虎高琪心中地位變了又變的情況一無所知,他也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眼前人。
那群黑衣人根本就不能久戰(zhàn),原本是這些人纏著不讓親衛(wèi)去保護術(shù)虎高琪,才好給高手刺殺術(shù)虎高琪的機會,現(xiàn)在高手被人一箭穿喉,術(shù)虎高琪毫發(fā)無損,他們卻完全被親衛(wèi)纏住了,想撤都撤不了。
他們沒有人能分心去對付漓月,寶嘉也是趁這個時候拿了箭矢給了自家王爺,然后才去救漓月。
漓月的嘴角溢出一絲血,完顏琮顫抖著手小心地給她擦掉,然后開始搭脈。
漓月輕咳兩聲,擠出一絲笑容,“抖什么,我沒事……”
完顏琮只覺胸口越來越悶,快要透不過氣來,仿佛那人的一腳不是踢在了漓月胸口,而是踢在了自己的胸口。他忍下罵人的沖動,只說了一句,“閉嘴!”
漓月從沒見過完顏琮這么兇,而且還是對自己,一時有點委屈,憋著嘴,不敢言語。
寶嘉也靜靜地不敢吱聲,馬車外面的打斗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隱約有人在向術(shù)虎高琪匯報著什么,不一會就有腳步聲向馬車的方向傳來。
寶嘉為了探查情況,準備先下車,一開門,正對上術(shù)虎高琪的臉。
術(shù)虎高琪也正在猶豫要不要敲門,他知道完顏琮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但無論于公于私,他都很在意漓月的安危。
恰好寶嘉開門,術(shù)虎高琪的視線越過他看向完顏琮懷中的漓月,“福晉怎么樣?”
完顏琮正好把完脈,沒好氣地道:“死不了?!?p> “依王爺高見,如何才對福晉的傷勢有利,是原地休息還是抓緊趕路?”
完顏琮聽著術(shù)虎高琪的這話還算有點腦子,雖然此地荒涼、藥材也不全,但若是漓月傷到骨頭或是有其他癥狀,還是待在原地比較好,不適合長途跋涉。
“距相州府還有多遠?”
跟在術(shù)虎高琪身后的顏盞將軍道:“不到二百里?!?p> “今夜之前必須趕到相州府?!?p> 相州城在深夜的時候被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相州同知的小妾一邊幫他系著腰帶一邊抱怨道,“什么人嘛,明明說明天才進城的,大晚上攪人清夢,又不是打了什么大勝仗,還這么興師動眾的。”
相州同知扯下小妾剛為他佩戴的香囊,神色凝重道:“慎言!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你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去一個字,連我也保不了你!到時候,你可別說我沒有提醒過你!”
這個小妾年紀很小,入府不久甚為得寵,還沒見過同知這副面孔,甚至連他都保不了自己,一時嚇得有些哆嗦。
“你快回去躺著吧,估計他們在這也待不了多久,這幾日你忍著別出門就是了?!蓖獩]心情安慰她,說完就離開了,府衙門外可還有即將到來的王爺、元帥等著呢。
大軍入城后大部分將士是和城防軍隊一起住,只有少部分將領(lǐng)會跟隨術(shù)虎高琪和完顏琮他們到府衙居住,當(dāng)然,還有一直被專人監(jiān)視的珠羅。
幾名親衛(wèi)在術(shù)虎高琪耳邊耳語幾句后便離開,術(shù)虎高琪點了點頭,顏盞將軍忍不住發(fā)表意見,“難道不是扎阿那的人?”
術(shù)虎高琪最開始是懷疑扎阿那的,畢竟在發(fā)現(xiàn)寶璽這件事之前,他派來的珠羅郡主是要回汴梁“告密”的,現(xiàn)在他們得以回朝,那第一件事是不是就要對付他呢?所以他派人來截人是再正常不過。
但是后來在蒙面人和親衛(wèi)、甚至是高手和術(shù)虎高琪對上的時候,珠羅都不為所動。她不出來幫忙是正常的,但是也沒有要趁亂逃脫或者其他舉動,如果她幫助高手去刺殺術(shù)虎高琪呢,說不定局勢會逆轉(zhuǎn)。
剛剛看守她的親衛(wèi)說,珠羅也是有點驚訝的,這一路上她閉目養(yǎng)神的時候比較多,如果全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應(yīng)該不會有觀望的舉動。
術(shù)虎高琪搖了搖頭,扎阿那現(xiàn)在是聯(lián)系不到珠羅,所以她的反應(yīng)不能說明什么。
“元帥,那……鄆王?”年老的將軍一出口就是老謀深算的味道。
術(shù)虎高琪知道他的意思,鄆王一直隱藏著自己的實力,除了救助將士,完全不想為大軍效力,最后又來了一記絕殺,他是懷疑鄆王在殺人滅口。
“老將軍未免疑心太過了吧,鄆王沒有理由?。 鳖伇K將軍本就敬佩福晉,最近又和寶嘉走的比較近,心中還是偏向著他們的。
“原來是沒有,現(xiàn)在不是有寶璽了嘛。”老將軍一直是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理,這也是小心謹慎這么多年得以保全自己的原因。
術(shù)虎高琪其實心里是沒有懷疑鄆王的,可是到底是誰?!或者真的是皇上?
大剌剌地說出“養(yǎng)虎為患”,那皇上派出的人也太弱了,還是,這也是一招計謀,讓自己不會懷疑他呢?
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清理戰(zhàn)場時這些人的尸體就仔仔細細檢查過了,除了能看出來是訓(xùn)練過的刺客以外,看不出一點別的痕跡。和之前抓住的珠羅的手下不同,也不是軍中的人,就連武器,也無一點蛛絲馬跡可循。
術(shù)虎高琪揮揮手,沒有再讓其他人打擾自己,他今晚有點累了,而且也需要獨立的空間來思考。
顏盞副將剛一走出屋子,就被老將軍單獨叫到一邊,“你最近是不是和王爺?shù)哪莻€侍女走得太近了?!?p> 顏盞副將反應(yīng)了一下,“您說的是寶嘉姑娘?”
老將軍一臉不屑地點點頭,似乎這兩人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一般。
“我和她哪走的近了,不就是前段日子她總過來給咱們送藥嘛,鄆王病了,怕咱們也染上風(fēng)寒,我都覺得多余,鄆王那個體格,能和咱們比嘛!”顏盞副將中氣渾厚,說這些話時不疑有他。
老將軍有些放心地點了點頭,“那就好,不要私下和鄆王那邊的人走得太近,你這人重情義、防備心低,我怕他們會對你用計?!?p> “用計?對我用什么計?”顏盞副將笑著說,根本沒把老將軍的話當(dāng)回事,可是一想到他剛剛提過的寶嘉,心中一震,嘴巴張了又張,“不會是美人計吧?”
“倒還不完全是個呆子。”
顏盞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著,“您也太瞧不起我,我是那種輕易被套取情報的人嗎?再說了,寶嘉姑娘施美人計?她不如直接把我捆起來嚴刑拷打來得實在?!?p>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吧?!?p> 顏盞送別老將軍自己也往回走,剛走過拐角就見到了失魂落魄的寶嘉。顏盞想到剛剛自己和老將軍的對話,不會都被她聽了去吧,有些心虛地開口道:“寶嘉姑娘,你怎么在這?王爺和福晉的住處不是在東面嗎?”
寶嘉眼神沒有了往日的光彩,她本不想說話,轉(zhuǎn)身就走,但還是沒忍住,“我那時見你也受傷了,給你拿點金瘡藥,不過現(xiàn)在看你也沒事,說話也中氣十足,我就先走了?!?p> 顏盞先是覺得不對勁,她一定是聽到剛才的話了,自己沒說什么不好的吧。然后又反應(yīng)過來,她這次不是給大家一起送藥,而是觀察到自己受了傷專門給自己送藥,難道她真的對自己……
還沒等自己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見寶嘉又站在了自己面前,還氣沖沖地,這是怎么了?
寶嘉走了幾步心里有氣,不能就這么走了,所以才大步走回顏盞面前,梗著脖子道:“顏盞將軍,你那個腦子就別費力想這些事了,想不明白怕不是會瘋掉!”
顏盞將軍一愣,他從前也和寶嘉這樣劍拔弩張過,每次他在校場都能看到寶嘉去喚自己福晉回去,伶牙俐齒的,可是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她就沒這樣過了,今日一下子這么懟自己,一時蒙住了。
“我們王爺沒有你們想那么心思齷齪,他心里只有福晉一人,你們那些破爛的糟心事他根本沒興趣參與,若不是福晉這次受了傷,他也不會出手,沒想到你們竟然還懷疑起了我們?!睂毤慰粗伇K將軍瞠目結(jié)舌的樣子繼續(xù)開口,根本就不給他喘息的機會,“至于美人計什么的,您還真是想多了,王爺根本不屑對你們用什么計謀,我也自認不是什么美人,吸引不了顏盞將軍您這樣頂天立地的大丈夫!”
顏盞若是再聽不出寶嘉后面的諷刺,自己也不用再做什么將軍了,他張口想解釋,就見到寶嘉又開口,“送藥是幌子沒錯,但是因為我自己賤,想關(guān)心別人,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賤,還眼瞎,這是病,得治!所以,在我的病治好之前,就不再您面前晃悠了,告辭!”
寶嘉說完就跑掉了,她在顏盞面前呼出的白氣一點點消散,顏盞也終于回過神來,寶嘉姑娘剛才是對自己表露心跡了?她說借著給大伙送藥的幌子其實真正想關(guān)心的人是自己吧。
寶嘉一步不敢停歇地回到了在相州府衙的住處,她怕顏盞將軍會追上自己,怕自己不爭氣流淚,好在,沒有,那自己也終于有了答案了。
寶嘉站在完顏琮和漓月的門口不敢敲門,今日王爺本來心情就不好,此刻自己不該打擾。
——吱呀。
門竟然從里面打開了。
完顏琮迎著月光看向?qū)毤?,“有話要說?”
寶嘉才恍然,原來自己早就被王爺發(fā)現(xiàn)了。她還是先關(guān)心了一下漓月,“她的傷勢怎么樣?”
“胸口有一點烏青,”完顏琮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不過好在沒有傷及五臟六腑,喝完藥已經(jīng)睡下了,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p> 沒什么大礙是從醫(yī)者客觀的角度給出的答復(fù),但是完顏琮心里都要恨死了,把那人殺了又怎樣,漓月有個三長兩短,全天下的人死光了也換不回一個她呀!
“那就好?!睂毤稳跞醯氐馈?p> “有話快說,說完我還要進去陪她?!?p> 完顏琮的聲音如同月色一般清冷,寶嘉此刻十分感激,她這位亦兄亦主的王爺。
寶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一向沉著自持的完顏琮都不由得倒退一步。
“寶嘉給爺丟人了!不僅連累王爺福晉為寶嘉操心,反而給您帶來了諸多懷疑……”
幾句話而已,完顏琮就從寶嘉的口中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自己的事我不管,我和他們之間的事,你也不必理會?!?p> 寶嘉有些吃驚,完顏琮扶起寶嘉,“你先回房休息吧,明日外出采辦藥材,我不放心別人?!?p> 寶嘉稀里糊涂地被扶起來,不知道王爺?shù)降讓ψ约哼@件事的看法,反正自己覺得挺丟人的。
王爺似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輕笑了一聲,“你要是實在覺得丟人,以后就不要再給我們丟人了?!?p> 寶嘉訥訥地點頭,“那您就不管他們的懷疑嗎?”
“在漓月好之前,我沒有空去理會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