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只是近黃昏（上）
顧然從吳家出來后又回到承軍總部，忙了整天返回府邸的時候，已經入夜了，獨自來到房間，剛關上門就覺得屋子內有些不對勁。
“誰？”顧然機警地摸到腰間的手槍。
只見一個人影從不遠處的簾子后面探出半個身子，不說話只是站在那，天太黑，顧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端著槍狠盯著黑暗中的人影。
“什么人在那？再裝神弄鬼休怪我不客氣！”
“少爺，經年不見，你可還好？”簾子后的人出聲說出這么句話。
顧然正納悶，這個人居然叫自己少爺，這個稱呼自十年前便再未有人用過，而且他聽這人的聲音也很是熟悉?？墒穷櫲徊]有想太多，就在一瞬，顧然已悄悄潛到電燈的開關處，猛地拉開了房內的電燈，簾子后的人毫無防備被這突然的亮光閃了下眼睛，顧然趁這時迅速掏出了手槍抵在了那人的頭上。
“你是什么人，竟敢私闖我的宅邸！”
那人卻不慌不忙從容地轉過身，鎮(zhèn)定地看向顧然，仿佛抱定了顧然不會傷害他。待顧然看清了眼前的人，詫異道，“你是吳家的管家？”
“少爺，我是福叔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顧然才恍惚憶起，原來這人就是十年前顧家的那位管家阿福。只是這十年來并沒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這個福叔突然到訪，而且現在他又是為吳振樸辦事，顧然也不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小心應對。
“福叔這話說的我就聽不懂了，白天剛在吳家見過，怎會不記得呢！”
“少爺，我知道你對我還心存懷疑，阿福也不怪你。只是這十年阿福從未忘記過當年顧氏夫婦對阿福的救命再造之恩，十年前你突然消失，之后我收到吳家的消息說你已墜崖身亡，已心如死灰。直到那天在督軍府的宴會上再見到你，無意中看見了你身上的胎記，我才知道原來你還活著?！?p> 福叔說到這已泣不成聲，顧然仍無動于衷，他弄不明白這福叔所來意欲為何，還在猜想莫不是吳振樸派他來試探自己，看來吳振樸對他的身世還是有所懷疑，既然如此那就一不作二不休，徹底否決。
“我并不知道你口中的少爺是何許人，我只知道他不會是我，你瞧明白了。”
“少爺，你現在不認我沒有關系，總之我阿福是不會認錯人的，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就算再過二十年，三十年我也能一眼將你認出來！”
顧然心道，這個福叔既然如此篤定自己就是十年前的顧少爺，而且在上次的舞會上就認出了自己，他居然沒有將此事告知給吳振樸，那么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這次我是看在柏青的面子上饒你一命，若還有下次我就不會保證你的項上人頭還會如今夜一般安然無恙了。”
“少爺，我此番冒死前來，一來是為與你相認，二來是想告訴你一些事，就算你不認我我也要告訴你?！?p> 福叔顯然是被逼急了，硬是拉住了顧然的胳膊，被顧然甩開了，顧然說話的聲音也明顯不耐煩起來。
“我說過我不是你口中的少爺，你有何話也不該跟我說！”
“少爺，阿福忍氣吞聲待在吳家這么些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顧氏夫婦報仇雪恨，當年顧家慘遭吳振樸陷害，一夜之間家破人亡，顧氏夫婦對我的恩情我無以為報，本該以死相隨，可是當我知道你已墜崖身亡后，顧家再無一人，便不得不潛入吳家，尋求機會扳倒吳振樸。剛開始的時候，吳振樸對我仍心存戒備，日子漸長，我才好不容易獲得了他的信任，手上掌握了不少他的罪證，只是吳振樸的勢力太大，阿福也是無處伸冤，現在得知少爺你還活著，你我二人里應外合，正是為顧家報仇的大好時機啊！”
顧然回身一腳將福叔踹翻在地，“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我面前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人！”
話剛落地，就有衛(wèi)兵沖進屋內，“少帥！”
“把他壓回吳宅，順便告訴吳振樸，讓他管好自己的人。”
顧然說這話的時候死死盯著福叔，眼神冷冽，福叔卻依舊不卑不亢地與顧然對視，直到被衛(wèi)兵拖出去的那一刻，仍是一副忠心無二的模樣。顧然細想他剛剛說的話，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想再管。因為現在他只想要柏青，他的父母給了他生命，養(yǎng)育了他十多年，這些他都只能來世再報，因為他無比渴求今生的溫暖，更不想讓柏青因為十年前的恩恩怨怨受到傷害。
福叔被顧然派人壓著送回了吳宅，徑直來到吳振樸的書房。
“老爺?！?p> “你回來了?！?p> 吳振樸沒開燈，在黑暗中面朝著窗戶，背朝著福叔，只有窗外皎潔的月光照進來映出他的身影，陰森怖人。仿佛與十年前做出那個毀滅顧家決定時的場景如出一轍。
“老爺，您猜的沒錯，他就是十年前的那個孩子。”
吳振樸今天看顧然，越看越覺得他長得像自己十年前的那位故人，雖說之前也派人調查過他的身份，但也都存著僥幸的態(tài)度。這次涉及到女兒的終身幸福，他更不能疏于防范，便派阿福前去探底。
“你今天前去試探，他怎么說？”
“我將你交代我的話都同他說了，他也告訴了我愿與我合作，共同為顧家報仇?！?p> “他真這樣說？”
“真的，老爺。還有一點，阿福從小看著他長大，雖說這十年過去，他的相貌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有些特征卻是沒變的，今夜我仔細觀察了他，更加肯定了?！?p> 只聽吳振樸長長地嘆了口氣，隨即吩咐道，“你今夜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p> “是?！?p> 福叔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了書房，直到關上了門才狠狠舒了口氣。
“少爺，你雖不認我，可我對你說的話卻是句句真心，這個世上只有我能幫你報仇雪恨?！?p> 原來福叔今夜與顧然說得都是實話，而到了吳振樸這邊卻一派謊言。他一心想扳倒吳振樸為顧氏夫婦報仇，而顧然卻要娶自己仇人的女兒，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fā)生，不然顧氏夫婦死都不會瞑目的。
吳振樸在聽過阿福的回報后，也疑竇叢生。按理說，顧然那么精明一個人怎會輕易上當。要不然就是他確實報仇心切，想要利用自己的女兒。這樣想著，吳振樸也愈加心神不寧，一方面要應對顧然，另一方面還得看好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