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幸福只是短暫的幻影
卻道顧然此時正帶領一隊人馬從小路往陳縣趕,歷經多日長途跋涉,眾人終于在這天天明靠近了陳縣周圍。
“先派人去前方打探情況,其他人原地休息待命?!?p> 顧然一聲令下,眾人都小心埋伏在山地里修整。顧然派過去的人很快就帶來了情報。
“少帥,燕軍已攻入陳縣,城門四周都有重兵把守?!?p> 顧然回身看著已疲憊不堪的承軍將士,如若現在強攻,承軍定不討好,只能看準時機另尋機會。
“這里有沒有熟悉陳縣地形的人?”
“有?!?p> “將他帶過來,我有話問他?!?p> 很快那個熟悉陳縣的人就被帶到了顧然跟前。
“少帥,他是陳縣人?!?p> “這里有沒有什么小路能夠通到進入陳縣?”
那人想了一下,才有些猶豫地回答。
“回少帥,有是有,但就是很危險?!?p> “你會走嗎?”
“我會。”
“好。”
第二天夜里,趁燕軍疏于防范的時候,顧然帶著自己的一隊人馬,沿著那個陳縣人所指的小路,悄悄潛到了敵人內部。因為夜深,而且陳縣又是山城,有了本地人的指引,顧然他們很快就部署好了兵力,只等暗夜里的一個號令,便打響了復仇之戰(zhàn)。
燕軍有很多還在熟睡中就被承軍手刃,擒賊先擒王,顧然來到主將營帳,親手將燕軍主將從溫柔鄉(xiāng)中拉了出來,當著燕軍眾人的面將他處決,為他死去的承軍將士報仇。
等顧然將這一切都結束,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來到柏青住處,想看看她是否安好,他也不管柏青會怎么看待自己,不管柏青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無故到訪而感到懷疑,他現在只想看見她,只想確定她還好好的。
可是等顧然來到柏青家門前的時候,看見的卻是大門緊鎖,他敲了幾下門,里面都毫無反應,正當顧然準備翻墻而入的時候,一個人影閃現從墻角閃現出來。
“誰?”顧然警覺地望向那個人影,并在第一時間摸上了腰間的槍。
“少帥,是我,石頭?!?p> “石頭,柏青呢?”
“您放心,柏青現在已經被我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在山上?!?p> “山上?馬上帶我去見她?!?p> “少帥,您確定您現在要出現在她面前嗎?那您之前做的一切就會被她發(fā)現,那就都白做了。”
被石頭這么一說,顧然心中的勇氣瞬間降到了最低點,也只有在面對柏青時,他會變得踟躕不前,小心翼翼,因為他害怕,害怕再次失去她的消息,沒有她的那十年,他不想再經歷,不想再有。
就在之前,與她失去聯系,那短短一周的時間,他簡直快要瘋了。
“你快去將她接回來吧,她最怕待在山里,晚上會睡不好的?!?p> 顧然說得沒錯,柏青自從來到山洞,晚上就沒怎么睡過,她總能聽見外面有各種各樣奇怪的聲音,她害怕會有野獸進來,所以一直不敢睡。另一方面,她也在擔憂承軍。直到石頭這一早上了來,她才松了口氣。
“石頭,現在外面情況怎么樣?”
“承軍派了援軍過來,已經將陳縣重新奪回來了!”
“真的嗎!太好了!”
“青姐,你們趕緊收拾收拾,我們下山去吧!”
趙氏趕忙將包袱收拾好了,三人一起下了山來,一路上柏青都在跟石頭打聽外面的情況,不僅是陳縣,還有整個局勢,石頭也不敢多言,因為少帥交代過他讓他少說話,生怕石頭說漏嘴,給柏青發(fā)現了什么端倪。
柏青看石頭也是一無所知,這心里便更加不安了。待三人路過陳縣的告示牌的時候,柏青才知道,這次來收復陳縣的不是別人,正是顧然,而就在剛剛顧然就從這里出了陳縣,她還是與顧然錯過了。
街上還有人在不停說著,少帥從這走過去時的威風場景,舉城歡送,好不熱鬧,一掃陳縣之前的陰霾。以免陳縣再次落入敵軍手中,顧然還在此加派了軍隊駐扎。柏青不知,其實他是在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她。
趙氏回到家中,見家中一切物件還都完好,早在心里慶幸了,柏青卻沒了精神。
“媽媽,我有點累了,先回房躺一會?!?p> “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就是累了,想睡覺?!?p> 趙氏見柏青的確是精神不濟,便叫她趕緊回房歇息了。待柏青將身體重重砸到床上的時候,心里又在想著今天在街上人們口中的顧然,便睡不著了。原來他們曾經離得這么近,可能自己早到一會,就能看見他了。
可是看見他,然后呢?是相視一笑泯恩仇,還是仇人相見分為眼紅,不過徒增尷尬罷了,他與她之間,盤桓著的不是牛郎織女的那條銀河,而是跨越了十年、糾纏了兩代人的恩怨。柏青一直在逼自己睡覺,不去想那些事,居然真的有效果,不知在數到第幾千只羊之后,柏青真的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不知有多久,等柏青再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恍惚中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影坐在她的床邊,柏青下意識地叫出聲來。
“救......”
只是還沒叫完,就被那道黑影捂住了嘴巴,控制住了柏青企圖掙扎的身體。
“別怕,是我?!?p> 當那熟悉的聲音從耳朵傳入心里,柏青幾乎都要哭出來了,原來她是這樣想念他的聲音,原來他在她的心里從未走遠,她記得他的一切,他身上的味道,他說話的聲音,還有他呼吸的頻率。
顧然見身下人慢慢平靜下來,這才松開了對她的鉗制。
柏青坐起身,接著照入房間的月色,看著他。
“你不是走了嗎?”
這一問剛問出口,柏青就覺得有些不對,他們剛見面第一句話怎么是這句呢?是哪一句也不能是這句?。烤秃孟袷瞧拮訂栆殉鲩T折身回到家的丈夫一般。
顧然也被柏青這句話給問愣住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很開心。她應該是一直在介懷,錯過了與自己的一次相見吧!這個口不對心的小丫頭。
“嗯,突然發(fā)現忘辦了一件事,又回來了。”忘記看你一眼再走,顧然心里是這樣想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顧然還真沒想到要怎么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他是準備偷偷看她一眼就走的,哪知道把她給吵醒了。
“嗯......我......今天在街上看見你了,所以......”
“所以你就跟蹤我?!?p> “嗯?!?p> 貌似這樣說,總比直接讓柏青發(fā)現自己一直在暗中幫助她好,想到這顧然堅定地點了點頭。
柏青起身打開燈,背對著顧然,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顧然怕她多慮,連忙解釋道
“你放心,我已經想通了,我不會再糾纏你。”
這明明就是自己想得到的結果,可為什么當顧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柏青的心里沒有一絲解脫,反而更加難受了呢?柏青遂轉過身,面對著顧然,有些生氣地開口到。
“那請問您為什么還要到我家來?既然決定不糾纏我,那么現在站在這里的你,又怎么解釋?”
“只是今晚,我答應你,只待一晚,我只想看看你?!?p> 顧然迎著燈光,柏青正好能看進他的眼里,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管遇到什么,在面對柏青的時候他的眼神依舊堅定。
“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青兒,你可以,只要你愿意。”
夜已深,為了不打擾母親,柏青只好將顧然留在了自己的房間。
“今晚,你睡地下。”
顧然得到柏青的指令,二話不說,就往地下一躺。
“遵命!”
柏青也在床上躺下,她翻身對里,背對著顧然,柏青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答應他留宿的請求了,可是現在房間內的畫面真的很奇異。她正這樣想著,耳邊卻傳來了顧然平穩(wěn)的呼吸聲,這睡眠質量也太好了,倒地就睡。
柏青怕他著涼,從自己床上拿了一床被子,蓋在他的身上。其實剛剛在燈光下,柏青就看見他臉上有傷,這回借著月色,而且離他更近,柏青才看清那道傷痕,還沒有完全愈合。柏青從桌上去過應急藥箱,給他稍微涂了點藥物。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他。
其實顧然一直都沒睡著,柏青為他蓋被子、為他擦藥,他都知道。他默默享受著這一切,心道,青兒,總有一天你會再回到我身邊。
第二天一早,當柏青醒來的時候,發(fā)現昨晚顧然睡過的地方早已空無一人,而自己的床邊已經疊整齊昨晚他蓋過的棉被,柏青摸上他蓋過的棉被,想從那上面感受他的氣息,好讓自己確定昨晚那一切并不是夢,可是棉被早已透涼。
柏青起身來到桌前,看見了桌上顧然寫給自己的一張便條:
“青兒,我走了,保重?!?p> 短短幾字,力透紙背,這是他留下的證明,證明他曾經來過。柏青將那張紙收好夾在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