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回京兆府游龍竊密琳瑯谷陌僧顯威
逆鱗小游龍秦熙在與虬髯公明蕭博一番惜別之后，獨自向落華宮進(jìn)發(fā)，在途經(jīng)京兆府的時候，因肚中饑餓，便挑了街邊一個還算清靜的飯館用餐。但是，這會兒是吃飯的時間，即使是街邊不起眼的小店也聚集了不少南北食客，秦熙倒不怕花錢，為了能讓自己好好的靜下心思不受干擾，他索性包了間雅座。
將小游龍引上二樓后，店小二走到一間雅座旁推門打開，秦熙注意到，這雅座門口掛著個牌子，上寫“天字二號”四個字。進(jìn)門在桌前坐下，小二拿抹布擦抹桌案，接著便對秦熙說道：“這位客官，天字一號已經(jīng)讓別的客人包下了，您就在這天字二號用餐吧。這會吃飯的人多，要是再晚來一會，就只能包地字號的雅座了。”
秦熙心想：這倒無妨，管你一號還是二號，歷城人在哪不能吃飯啊，只是不想讓樓下那些鬧人星擾了心思罷了。
“給我隨便上幾樣小菜，再來二斤燒刀子，還有啊.....”秦熙點了菜，又對店小二說道：“這是十兩銀子，你拿著當(dāng)小費，賣壺好酒喝吧，我想好好清凈清凈，閑雜人等，就別安排在我旁邊了?！?p> “得嘞。”店小二心領(lǐng)神會，接了銀子便樂的合不攏嘴了，隨即退出房間。時間不大，酒菜擺上，秦熙便就著小菜自斟自飲起來。
周圍終于清靜下來了，秦熙開始進(jìn)一步整理心思，這些日子經(jīng)歷的種種頓時一股腦的涌上心頭。小游龍想起了妙法真人南宮琰，這位仁兄到現(xiàn)在仍然生死不明，而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位青城門的東長老司馬峰似乎并不怎么在乎似的，相比之下，他的注意力反倒放在了那些所謂的寶藏上面。
莫不是說，連南宮琰這位青城門的新門掌的生死，也比不上那寶藏嗎？又聯(lián)想到司馬峰的二位師兄弟，南北二位長老也已經(jīng)以身殉難了，再刨去背叛師門的西長老徐振虎，現(xiàn)在這青城門的大權(quán)，是否已經(jīng)由司馬峰一手操控了呢？
事實上，這些事情秦熙早就已經(jīng)想到了，卻始終沒有說，連虬髯公明蕭博，秦熙也未敢向他透露。這樣的懷疑確實是大膽了點，況且也只是種猜測。小游龍覺得，自己還是應(yīng)該盡快趕回落華宮，把這些事情告訴外婆、聽聽她老人家的話，才算是上策。想到這，秦熙猛灌了幾口燒刀子，狼吞虎咽起來。
偶爾瞥一眼雅間竹制的窗戶，外面的大街上依舊熙來攘往、熱鬧非凡，到底是氣派的京兆府，這一派紙醉金迷的場面讓人絲毫感覺不出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世道。秦熙不由得想到了幾十年前，大唐王朝曾流行的一句詩：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哼，真是諷刺。
也不知玲雪現(xiàn)在怎么樣了，她能不能從如此沉重的打擊中振作起來呢？一想到寒玉青虹那楚楚動人的倩影，小游龍竟忍不住臊了個大紅臉。說來也奇怪，秦熙自問，自小成長的落華宮可不是個缺女人的地方，尤其不缺美人，可為何自己卻偏偏對這南宮玲雪生了愛慕之情呢？這感覺還真是妙不可言。
大概，是這寒玉青虹身上的這股靈氣，是自己從未感覺、卻又十分向往的吧。秦熙如是想著。
可偏巧在這個時候，一個極不尋常的聲音頓時讓小游龍引起了注意，進(jìn)而這酒菜也再也吃不下了。
“老劍客，這次幸得你親自出馬，那禿驢再有本事怕是也難以抵擋了，今天定要那禿驢粉身碎骨！”一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如是說道。
“是啊老劍客，我們在這京兆府已經(jīng)逗留了好幾天了，若是沒有那禿驢擋路，我們早就找到那琳瑯谷了?！绷硪粋€聲音跟著說道。
小游龍的心里就有些火大，心里暗罵那店小二：剛才怎么給你說的？讓你把別的客人安排的遠(yuǎn)一點，你可倒好，反而給我挨在旁邊了！白給你丫十兩銀子！可是轉(zhuǎn)念又一想，備不住這是那“天字一號”雅座的客人，這也怪不得店小二了，誰教人家早來一步呢？
然而，在不經(jīng)意聽到隔壁對話的內(nèi)容之后，秦熙的心卻立刻懸了起來，趕緊放下筷子、屏息凝聽。
“幾位兄弟客氣了，在下這次前來為各位幫兵助陣，也算是分內(nèi)之事，幾位何以如此大費周章設(shè)擺筵席？”這回，又一個聲音響起，顯然是回應(yīng)剛才那二人的話，這人聽來明顯是個長者的腔調(diào)。
怎么回事？這聲音好生耳熟，好似在哪里聽過似的。秦熙不禁微皺眉頭，努力回想著，奈何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這人究竟是誰。
“老劍客過謙了，咱們都已經(jīng)是一家人了，還談什么大費周章？”接著，第四個聲音響了起來?！安贿^話說回來，那禿驢的本事著實是不可小覷，此次同來的黑虎門和如意門的十幾名門人弟子，全都不是他的對手，我二哥昨天上陣也是敗北而歸，老劍客待會動手的時候萬萬要小心才是?！?p> “是啊是啊老劍客，若是這次再不能扳倒此人，勢必會影響我等前往琳瑯谷的日程，若是耽誤了大事，可就不妙了?！边@些人雖然努力壓低聲音，卻還是被小游龍聽了個一清二楚，心中的疑惑也逐漸轉(zhuǎn)變?yōu)檎痼@。
難道說，隔壁雅座里的人，正是那群下五門的武林?jǐn)☆悊?？他們?yōu)槭裁磿霈F(xiàn)在這里？竟然還提到要去琳瑯谷？！想到這，秦熙只覺得后背發(fā)涼，額角已隱隱有冷汗?jié)B出。
“幾位兄弟莫急，你們說的那禿驢也不過是一黃口小兒，何足掛齒？那青蘭山的風(fēng)波未平，誰也不會想到我們會立刻向琳瑯谷進(jìn)發(fā)，但即便如此，我們應(yīng)當(dāng)以智取為上，不可力敵。要知道，一旦到了琳瑯谷，那落華宮可也不是說進(jìn)就進(jìn)的。要對付那落華圣母李天琴，單憑我等的本事恐怕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蹦情L者再次回答道，這話像是也及時提醒了其他幾人。
“對了，聽說那落華宮的門掌李天琴，乃是當(dāng)今‘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門’中蓮花派的頂尖高手，江湖人稱‘紅纓流轉(zhuǎn)搖太虛，嫁衣抖擻舞星宿’的‘落華圣母’，也是位列劍圣的人物。”
“是啊，我還聽說，她也是當(dāng)年武林第一美女‘云霄飛花’李望月的母親、‘九天游龍’秦公宙的丈母娘，這老妖婆可真是厲害?！?p> “這么說來，她不就是那小游龍秦熙的外婆嗎？這個混小子......”
“是啊，要是他也在此，非結(jié)果了他的小命不可！殺我們師兄的仇，可絕不能就這么算了！”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嘴里漸漸帶上了零碎，尤其是在提到秦熙的母親和外婆時，已滿是猥瑣與羞辱，言語中的奸道邪淫之意已昭然若揭，簡直不堪入耳，只把秦熙氣的似要噴出火來。
拳頭攥得咯咯直響，秦熙只覺得一股急火直沖頂梁門，他恨不能一個箭步上前，踹開雅座房門，用兜里的飛蝗石和飛刀將這些人全都打成篩子！但是左思右想，小游龍還是忍住了，無論如何現(xiàn)在都不能沖動。且不說自己這兩下子是不是人家的對手，現(xiàn)在連這些人的身份意圖也不清楚，若是貿(mào)然行動打草驚蛇，也就誤了大事了。而且，聽這幾個人的口氣，自己似乎確實跟他們有仇似的，這又是怎么回事呢？得弄個水落石出才行。
想到這，秦熙咽下一口口水，決定先按兵不動，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先搞清楚這些人的身份。
讓你們幾個小瑟孩子先掙點陽壽......若是將來落在我手里，定叫你們死無全尸！秦熙一邊如是想著，一邊繼續(xù)偷聽，誰知，這些人卻似乎要就此離開了。
“好了幾位兄弟，有那個人站在我們這頭，還愁扳不倒落華宮嗎？到時這落華宮里的燕瘦環(huán)肥，殺刮存留還不是我等說了算？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趕快動身吧，不然的話，其他的兄弟們怕是又要在那禿驢手下吃虧了。”那長者說著，便高聲呼喚店小二結(jié)賬。
秦熙哪能坐視他們離開，也立刻起身跟了出去。
事實上，從客觀的角度來說，這些人口中所言確實太過狂妄了，但凡武林中人，都明白‘劍圣’這一稱號分量有多重，那是僅次于‘劍尊’的第二大稱號，換言之，能夠躋身劍圣這一級別的人，在武林中的排行也必是名列前茅的。
秦熙曾經(jīng)聽外婆親口說過，在當(dāng)今“三教五宗八派四十九門”的武林格局中，僅有三個人物位列‘劍圣’，除了這位琳瑯谷落華宮的落華圣母李天琴之外，另外兩個，一位是昆侖派昆侖山三十三重離恨天玉虛宮總門掌、江湖人稱“疊步逍遙游日月，信手拈花定乾坤”的金波金子川，以及少林派河南嵩山少林總院大當(dāng)家、江湖人稱“廣法無影映流云，高慧有相照清玄”的慧云方丈?？梢赃@么說，放眼當(dāng)今武林，這三人的武學(xué)修為都絕對算得上頂尖了，若是非要在這三人中分個高低，那少林方丈慧云可排第一，金波金子川則位居第二，落華圣母雖屈居第三，差距卻也是微乎其微的。
小游龍秦熙匆忙在柜臺結(jié)了賬便直奔大門外，那幾個人已走上十字大街、混入了熱鬧的人群之中。秦熙深知這幾個家伙也絕不是碌碌之輩，尤其是那長者口氣的家伙，定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秦熙努力讓自己跟這些家伙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加上此刻街上人流攢動，不易被發(fā)現(xiàn)。
透過眼前的人群，秦熙也在觀察著這幾個家伙的背影，他們是四個人，三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長者。這些人的腳程不慢，順著十字大街直奔京兆府的西城門。秦熙看得清楚，那三個年輕人，分別穿著黑、白、紅不同顏色的箭袖袍，各個頭戴六棱抽口軟狀巾，腰上各自配著不同的兵刃，行頭倒是并無二致。
至于那長者，則是一身灰布長衫，頭發(fā)已經(jīng)黑中透白，背背雙劍，雖只能看到背影，但秦熙從此人的身形也隱約感覺出，這人的年紀(jì)應(yīng)該有五十歲以上了，而且看起來確實有些眼熟。奇怪了，究竟在何時何地見過此人呢？秦熙苦思未果。
時間不大，那四個家伙徑直出了京兆府西城門，秦熙緊緊跟上。這到了城門外面，周圍的人流量頓時減少，掩護也變得有些困難起來，小游龍索性拉開了與那些人的距離，待四下無人，一個箭步躍入官道旁的樹林里，在暗中繼續(xù)跟蹤著。
那些人的步伐越來越快，似乎并未察覺到有人跟蹤，然而，躲在暗處的秦熙心里卻也打起鼓來?？纯粗車沫h(huán)境，小游龍愈發(fā)的熟悉，眼下這些人所走的正是通往琳瑯谷落華宮的路，可他們又是怎么知道落華宮的位置的呢？
琳瑯谷，是地處京兆府西郊的一處山谷，位置極為隱秘，因為這里已經(jīng)屬于黨項人的勢力范圍，中原人士很少踏足，在當(dāng)今武林，知道落華宮具體位置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眼見這些人如此準(zhǔn)確的直撲琳瑯谷，秦熙心里當(dāng)然是既疑惑又惶恐。
然而，他沒有時間去考慮究竟這幾個家伙是從何得知落華宮的位置了，當(dāng)行至樹林盡頭的時候，突然傳來的說話聲，再次吸引了秦熙的注意。小游龍雙腿一飄、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一顆大槐樹上，輕輕分開樹枝葉向前張望。
這不看則可，一看頓時心里一驚，只見這樹林前一地狼藉，地上橫七豎八的歪倒著二三十人，都或多或少的掛了彩，正不斷的哀嚎著，旁邊還散落著不少刀劍兵刃，顯然這里剛剛是有過一場極為激烈的打斗。而在一旁勉強還站著的幾個人也是明顯有傷在身，正不斷的喘著粗氣，站在他們對面的，竟赫然是一個年輕的僧人。
“呼......呼......好你個禿驢，好生厲害啊，我們這么多兄弟.....呼......呼......竟然都戰(zhàn)不倒你！？”一個握著樸刀的家伙，正捂著胸口顫顫巍巍的對那僧人叫囂道。
“媽的，你已經(jīng)攔了我們?nèi)炝?，我們要進(jìn)山，關(guān)你什么屁事？........呼.....呼”
“你可給我記住了，我們的援兵馬上就到！......呼......呼，再不讓開，可真就對你不客氣了！”周圍幾個同伴也跟著嚷嚷。
不過秦熙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這幾個家伙灰頭土臉，明顯是攢雞毛湊撣子，就算他們一起上，也絕非是那僧人的對手。不過，秦熙不明白的是，為何這琳瑯谷前，會有這樣一位僧人出現(xiàn)，他又究竟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