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熊人
孤兒院里的小孩，我經(jīng)常拿岳福和顧雷倆個來舉例說事兒，因為這是比較有代表情的倆個典型了……，這倆人么，光從外表上看，有個共同點，就是，都不怎么愛說話，很木訥的感覺，
岳福這人，早熟，少年老成，心智接近于成年人，遠遠超過一般同齡的小孩的為人處事，……所以往往岳福遇到什么事兒么，他一般不會馬上就作出什么反應(yīng)，會在心里面思考一陣子，再做出決斷，所以有時看起來他的反應(yīng)很遲鈍，……但是一但他經(jīng)過思考完畢，往往就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反應(yīng)，至少是讓別人覺的，他的作為不像小孩子那樣，所以啊，學(xué)校老師，同學(xué)，都覺的，他這人，怪怪的……
而顧雷么，跟岳福正好相反，……他也是反應(yīng)很遲鈍，但是岳福的反應(yīng)慢是因為深思熟慮，而顧雷則是真正的沒心沒肺，缺心眼兒，大傻帽兒了，
他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反應(yīng)慢，其實是根本就沒有反應(yīng)，沒有思考，……同樣的一件事兒，發(fā)生在岳福身上，雖然他不會立刻作出什么反應(yīng)，但是等到他思考完畢以后，不論好壞，總會有一個什么后果反映出來的，只是來的慢而已，但是要是發(fā)生在顧雷身上，那基本上就沒有什么下文了……因為轉(zhuǎn)身他就給忘了，不會有什么后果的，
在學(xué)校里，同樣是被別人欺負，岳福會想辦法辯解，或者在將來一個什么時候，有所反制，但是顧雷，被人欺負就是補人欺負了，之后就沒有下文了……，甚至他在學(xué)校里受了什么氣，回來，也想不起來告訴其它人，好多時候，還是岳福偶然間發(fā)現(xiàn)顧雷形狀較平時有異，細問之下，才知道他在學(xué)校里面的遭遇……
每每岳福放學(xué)以后，回到孤兒院里，他會有很多的時間，做好多其它的事，而顧雷就很少有閑的時間，一個呆在寢室里寫作業(yè)，
有時候岳福問他，說，你的作業(yè)怎么這么多？每回在學(xué)校里都寫不完？還要拿回來寫？……因為小學(xué)生么，每天最后的兩節(jié)課都是自習(xí)，岳福一般都在這個時間里就把作業(yè)寫完了，回來就沒什么事兒了，
然后顧雷說，我沒時間寫啊，還得罰站……，然后岳福說，罰站？
然后才知道，顧雷在學(xué)校里，經(jīng)常被罰，而且是一罰站就站一下午，中間廁所都不讓去……
說下怎么回事兒啊，顧雷班上有一個小孩，大名叫什么我就不點了啊，外號叫“大蘆子”，……這個大蘆子非常的淘氣，經(jīng)常的搞事兒，但是每每搞完了什么事兒，他一般沒有什么事兒，往往是坐在他旁邊的顧雷被罰……
比方說，有時候班主任老師不在，大蘆子就和其它幾個淘氣的小孩站起來打鬧，然后顧雷也跟著他們站了起來，但是班主任老時一回來，他們聽到聲音，就立刻坐回座位了，……只剩下顧雷一個人還站著，班主任一看，以為是就他一個人在破壞紀律，于是就罰他一個人……
而且一來二去的，大蘆子幾個淘氣學(xué)生也發(fā)現(xiàn)了，顧雷這人，說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從來不帶辯解的，也從來沒有向老師檢舉過，說，是大蘆子他們帶頭兒的……，除非被當(dāng)場抓到，否則大蘆子他們一般不會受罰，被罰的就只反應(yīng)慢的顧雷一個……
至于說是怎么被罰的……前面有說了，罰站啊，一站一下午，有時候第二天早上來了，還要接著站……，
有也的時候，不是罰站，而是“罰蹲”，叫他蹲在地上，那個班主任老師，姓王，是個女的，還說，叫他用舌頭去舔地板，當(dāng)然他沒有照作，顧雷雖然反應(yīng)有點兒慢，也知道地板太臟，是不能舔的，……還一回，那個王老師，用手抓著他的頭發(fā)，往暖器片上撞，當(dāng)然也沒有直的撞上，如果直的撞上了，那風(fēng)小葉可能立時就會發(fā)覺了……
……
還有，就是，班上有個叫孫作相的小孩，經(jīng)常被人打，被人欺負，好像也是大蘆子他們干的，
當(dāng)然了，不會是像社會上成人的打架斗毆一樣，小孩的打架，怎么說呢？……東北有句土話，叫“熊人”，就是欺負人，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不過每回，他們都帶上顧雷一起，然后每回，被班主任老師要寫檢討書什么的，都是顧雷一個人，好像每回他都是主謀似的，從來沒大蘆子他們什么事兒……
也不知道為什么，每回，孫作相都指認是顧雷帶頭兒打他的，說，就是他打我……
被罰寫檢討書……這個，叫說一年級的小孩，剛開始學(xué)漢語拼音，漢字還沒認識幾個呢，怎么寫?。恐荒苁亲尲议L代寫了……孤兒院的小孩沒有家長，只能是監(jiān)護人代寫，于是這個活兒一般就讓風(fēng)小葉來做了，風(fēng)小葉替顧雷寫了好幾份檢討書……
風(fēng)小葉也奇怪，說，你怎么總和人打架啊？……
不過風(fēng)小葉心說，看顧雷這樣子，他不像是能主動欺負別人的，問他，他也說不明白，于是心想，應(yīng)該就是普通的打鬧而已，打人互相打著玩兒，他打別人，別人也有打他，然后兩個人打來打去的吧……，于是風(fēng)小葉就在檢討書上，也沒寫“不應(yīng)該打人欺負同學(xué)”什么的話，而是寫成了“不應(yīng)該淘氣，和同學(xué)打架”什么什么的話，
當(dāng)然了，檢討書交上去了，顧雷也根本就不看上面是什么內(nèi)容，反正他看也看不懂，因為風(fēng)小葉是用漢字寫的，不是漢語拼音……
然后有一次，又是因為什么事兒，孫作相在那里指著顧雷的鼻子說，“你再怎么怎么的，我告訴老師，還讓你寫檢討書！”
然后這個場面，剛好被經(jīng)過的岳?？吹搅恕?，回去問他，問了好半天，才問明白了，原來，每回的“打架”，顧雷都是當(dāng)作什么好玩兒的事情，一種有趣的游戲去參與了，……當(dāng)然了，他也沒有直接動手去打那個叫孫作相的小孩，只是當(dāng)大蘆子他們圍上去的時候，他也跟在后面探頭探腦的，不知道怎么的，然后他就成為了背后指使的“首領(lǐng)”了……
還一件什么事兒呢，有天，顧雷放學(xué)回來，到處找鉛筆，要寫作業(yè)，……岳福說，你自己的鉛筆呢？都哪兒了？
原來，班上有一個男生，是體委還是班長什么的，總之這個小孩么，好像是不太一樣，姓的姓兒也是特別，可能是個貴族什么的，總之是他的東西都和別人的不同，老師對他也另眼相看，……這個小孩，他有一種自動鉛筆……
叫說自動鉛筆這玩藝，我上學(xué)時也用過，只是看著新奇點兒，其實并不好用，不如普通鉛筆，還容易炸鉛，里面斷成許多小截什么的，……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小孩文具是進化到什么樣兒了，也不知道他那自動筆是有多高級了，是里面有電腦還是有雷達還是怎么的，總之，就是讓顧雷給弄壞了……
至于經(jīng)過么，是顧雷前面坐著的一個女孩，把那支自動鉛筆拿過來，說，他那個筆壞了，你幫他修理一下吧，……顧雷想也沒想，就把那自動筆拆開了，想看看哪兒有問題？
但是他哪兒會修理這東西啊？……拆開以后能原樣兒裝上就不錯了，
然后那個小孩就告訴班主任，說，顧雷把他的高級自動筆給拆了……，班主任問顧雷，說，為什么拆別人的筆？顧雷指著前排的女孩說，是她讓我拆的??？
啪！班主任立刻用手中的書本扇了那個女孩一個耳光……，然后女孩說，我沒說！
顧雷說，確實是前面那個女孩說，筆壞了，讓我修一下，然后前那個女孩搖頭說，我沒說過這話……顧雷說，我確實聽到她說，這筆壞了，讓我修……
然后班主任說，你不是把別人的筆拆了么？那就拿你自己的賠給人家的吧！……說著，就把顧雷文具盒里的所有鉛筆全都給拿走了，一支也沒剩下……
岳福說，真弄壞他東西了，賠一支就行了，也不用全都拿走，讓他作業(yè)也寫不了……
……
風(fēng)小葉知道了，說，我早應(yīng)該發(fā)覺有點兒不對勁了，……你那個班主任王老師，她大名叫什么名字？
……
（20210611最近一次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