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來錢貓（四）
林浩招招手示意她跟上，符音抱著貓小心翼翼跟在身后，隔著一點距離。
來錢：“為什么要跟他去？那個討厭的女人會死嗎？不過反正看她當(dāng)時的樣子就是不想活了?！?p> 林浩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這貓怎么叫得這么厲害，是不是思春了。”
來錢：“你才思春，你丫全家都思春?！?p> 符音捂住它的嘴，笑了笑：“沒，它餓的時候就特別吵?！?p> 雖然她有一堆問題想問來錢，可在林浩面前她怎么敢肆無忌憚和貓交流，他是個警察，盡管看起來不太靠譜，但很明顯也不是個飯桶，她還不想被人當(dāng)成精神病。
符音見到王錢錢的時候就瞬間明白了來錢說她不想活了是什么意思。
她的臉色很不好，目光呆滯，眼中毫無神采，盡管從前的她就給人一種不好好生活的感覺，那也比她現(xiàn)在一身沉寂來得好。
林浩讓她們單獨談話，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來錢從符音懷里跳到桌上，舔了舔前爪，喵：“看我說得沒錯吧?！?p> 符音不理它，對著王錢錢說：“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p> 王錢錢毫無反應(yīng)。
符音想那被害人肯定是她特別要好的朋友，輕輕握住她的手，觸手一片冰涼，指尖處還有些血跡沒有清洗干凈，突然就特別心疼：“我知道你很難過，但這個時候你只能更堅強點，我們要找出兇手，讓他為他做的一切付出代價，而不是由你代替他坐在這里?！?p> 王錢錢的目光這才緩緩移到她的手上，正當(dāng)符音以為她聽進去了的時候，王錢錢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走！”
符音愣在原地，王錢錢卻像失控一般大吼：“你走啊，誰讓你來救我了！你們都走！你們才應(yīng)該好好活著，應(yīng)該死的是我！應(yīng)該死的是我??！我有罪，都是我的錯，憑什么就留我一個人活著……”
門被一把推開，林浩上前輕易制住了王錢錢，她死命掙扎，像撒潑一樣手腳并用，林浩沒有對她太過粗魯，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好幾下，直到她力氣漸失，嘴里的話也變成嗚咽。
“錢錢姐，我送你回去休息?！?p> 林浩示意符音到外面去等，來錢主動地跳進她懷里，像是受了驚嚇。
符音木然地走了出去，她知道自己不會安慰人，但著實沒想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而且王錢錢這么激動，真的只是因為吳麗芳的死嗎？她說的你們，指的又是誰？
來錢到外面后就不再裝那副被嚇到的樣子，它抖了抖毛，身上有些地方已經(jīng)結(jié)成泥塊，這讓它很不舒服：“我們回去吧，我說了那女人壓根不想活。”
符音雖然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但有一點她很確定：“現(xiàn)在除了王錢錢，就你和我知道真相，就這么放任不管，我一輩子心里都過不去這道坎?！?p> 她不想活了是她的事，但她不能含冤而死。
林浩加完班后就看到門口有個高高瘦瘦的女孩，抱著一只灰頭土臉的貓，站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處，像已經(jīng)等了很久。
符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前：“林警官，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聊聊?！闭f完又覺得太奇怪，補了句：“聊聊有關(guān)王錢錢的事?！?p> 林浩有些意外：“你和她不是很熟吧?！?p> 也不等符音回答，他快步走到門口停的一輛桑塔納面前：“上車，我還沒吃飯，餓死我了。”
符音急急跟上，林浩嬉皮笑臉：“現(xiàn)在的小姑娘聽到兇殺案躲都躲不及，還沒見過你這種專門想往里湊合的，怎么，有興趣做女警?。俊?p> 符音搖頭：“我只是不太相信這事是王錢錢干的?！?p> 林浩找了個空地把車停了進去，帶符音來到一家大排檔，大概是經(jīng)常來，那老板先和他打招呼：“林警官，老樣子嗎？”
林浩遞了支煙過去，問符音要吃什么，符音猶豫了會點了份粥，林浩又加了兩樣小菜，最后指了指來錢：“再給它炸一碟小魚干?！?p> “好嘞！稍坐馬上就來！”老板麻利地去了。
林浩到馬路牙子邊蹲著抽煙，頗為不拘小節(jié)，等到菜上齊了，他腳下已經(jīng)有好幾個煙蒂。
來錢：“大煙鬼，不長命?！?p> 符音有時候真是慶幸來錢是只貓，它要是人，嘴這么欠，早被人打死了。
見菜齊了林浩回到桌子邊，對符音說了句：“別客氣，咱有什么吃完再談”，然后就大快朵頤吃了起來。
來錢早尋著香味去找它的小魚干了，符音也覺得肚子很餓，真不客氣地吃了起來，兩人一貓，將桌上飯菜吃得干干凈凈。
林浩這才悠悠點了支煙，不過沒抽：“今天是吳琰的忌日?！?p> 符音沒吭聲，林浩手中的煙很快就燃盡，他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捻熄，低著頭看，像要把灰白的水泥地盯出花來。
“吳琰就是錢錢姐的老公，是一名優(yōu)秀的警察，有次執(zhí)行任務(wù)，意外身故了?！?p> 符音注意到他沒用因公殉職這個詞，果然林浩接著說：“他是執(zhí)行臥底任務(wù)，可有個叛徒背叛了我們，那些人抓了錢錢姐威脅他，當(dāng)時錢錢姐已經(jīng)有了身孕，好像是六個月了吧，吳琰沒向上頭匯報，等我們的人過去，他已經(jīng)……孩子也沒保住?！?p> “當(dāng)時的任務(wù)徹底失敗，上頭的人沒法給他烈士稱號，錢錢姐從醫(yī)院醒來后就失蹤了，斷絕了和所有人的聯(lián)系。”
“我當(dāng)年還是個新人，只知道一些邊緣的消息，這些年算是慢慢摸清楚了，今年年初調(diào)到這邊，剛巧碰上了，才知道她現(xiàn)在過成這樣，想幫忙也幫不上，現(xiàn)在倒好，直接親手送她進監(jiān)獄了?！?p> 誰能想到坑蒙拐騙的王錢錢曾經(jīng)也是一名警察的妻子呢，她的人生在那一刻悄然改變，她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可笑的是她還無法自豪地提起他們，這讓她的失去顯得毫無意義，她那些行為現(xiàn)在想來像是無聲地控訴著她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她耽于傷痛，難以自拔。
符音疑惑：“她沒有其他親人嗎？”
林浩搖搖頭：“好像是孤兒，以前也聽過一些命太硬，克父母克夫克子女的瘋話，今天她會失控，或許也是因為這個，據(jù)調(diào)查，吳麗芳和她是初中同學(xué)，走得比較近卻是在這兩年?！?p> 符音看了一眼來錢，它也說過王錢錢命太硬，難道真這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