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跟王風商定了細節(jié)之后，李有財再次來到帝都工商衙門。
之前幾次，他只顧著急匆匆進去排隊，沒有注意衙門周圍的情況。這次，他特意站在門口，觀察周圍的街道。
衙門對面的一排商鋪，竟全都是注冊咨詢公司。其中跟工商衙門正對門的一家，鋪面最大，獨占了七間商鋪房。其他的咨詢公司大多為一間，偶爾有兩間或者三間。
這家公司的招牌也讓人過目不忘：最土豪注冊咨詢公司。下面一句廣告語：為土豪提供最好的服務。它的裝修風格也跟公司名稱高度一致，地板、墻壁和天花板都用黃金打造。
“真俗！”李有財笑道，然后他就跟大多數人一樣，選擇了這家公司。
靠近門的時候，就有英俊颯爽的門童恭敬地為他開門。
“歡迎光臨！”
進門之后，立即有美女接待滿面春風地迎上來。她一副鄰家姐姐的姣好面容，緊身的職業(yè)裝把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在親切之外更添了幾分成熟與嫵媚。
李有財感到心跳加快。他連忙穩(wěn)定心神，還好沒有出丑。要是張大寶那貨在這兒，一定又得噴鼻血了。
“先生您好！看樣子是第一次光臨我家吧？。需不需要我給先生介紹一下我家的服務？”
服務？李有財的念頭旖旎起來。別想歪了，來辦正事的。他警告自己，壓下心中升起的一團火。
“呃……好啊?！崩钣胸攺娧b鎮(zhèn)定，但頭腦總有些暈暈的。
“先生這邊請。”美女接待把他帶到了一張桌子旁邊。桌旁配有幾個椅子。與裝修一樣，桌椅也是黃金打造。坐上去并不舒服，但卻讓人有種高貴的感覺。畢竟屁股地下是黃金的感覺還是挺好的。大廳里有很多這樣的桌椅，不少顧客跟接待正在洽談。
“這是我家的宣傳單?！泵琅f過一張金箔制作的宣傳頁。
李有財卻想著，這宣傳單能不能帶走啊。
“我家的服務分四個檔次。普通級服務是代為制作全套注冊材料，保證通過衙門注冊。白金級服務加上免排隊服務，可以直接帶您去衙門里的綠色通道窗口注冊，不用排隊。”
李有財吃驚地說：“可綠色通道不是只針對農業(yè)的中小企業(yè)么？”
美女莞爾一笑。身為接待，自然閱人無數。她第一眼看到李有財，就猜到了他是一個創(chuàng)業(yè)的學生。估計沒多少油水。但對于接待來說，來的都是客，是客都得接。所以只能職業(yè)化地例行公事。
即使對他的學生身份有了認知，當她聽到李有財問出綠色通道的問題時，還是被他的天真感動了。當今社會，哪怕是學生，也很少有人能這么淳樸了。
“呵呵。現在實體經濟這么慘淡，誰還做啊。更何況是最不賺錢的農業(yè)。所以綠色通道根本不會有人用?！?p> “可是，我要注冊的公司，不是農業(yè)，也沒法用啊。”李有財疑惑地問。
美女接待耐心地解釋：“申請表中的分類欄，勾選農業(yè)中小企業(yè)，這樣綠色通道就會受理。受理后的審查環(huán)節(jié)，發(fā)現實際的經營范圍不是農業(yè)，通常會有兩種處理方法。”
“一種是直接拒絕注冊。另一種是退回材料要求修改錯誤。修改也很簡單，只要把分類換成實際的就可以了。修改后就能通過注冊。至于會遇到哪種處理方式，這就是我家的本事了。”
李有財大開眼界，原來還有這么多門道。但細想起來總覺得有些不對。于是繼續(xù)打破砂鍋問到底：“可是，修改后就不是農業(yè)中小企業(yè)了啊。那綠色通道還能通過注冊？”
美女也不藏私，解釋道：“先生對帝國公務員系統(tǒng)可能不熟悉。在系統(tǒng)內，很多事務的辦理過程，都分成了受理和審查兩個環(huán)節(jié)，由兩個不同的人來操作。在受理環(huán)節(jié)，是只看分類打鉤的形式，不看實質的。只要受理了，形式上就算綠色通道，審查環(huán)節(jié)就有權通過。不管這公司實質上是不是綠色的。在系統(tǒng)內，人們把這叫做形式主義。”
李有財如醍醐灌頂。他商家出身，對社會的接觸已經比家鄉(xiāng)的普通學生多了好幾個檔次，他也一直以社會經驗豐富自夸。但今天，他才知道自己還完全沒有進入社會的大門。面前的美女，給他開了一條門縫，讓他能夠窺見門后光怪陸離的世界。那世界閃爍著妖媚的魔光，吸引著他。
見到李有財驚呆的表情，美女接待有一種滿足感。在社會老油條碾壓新人菜鳥之后，通常會出現這種滿足感。學生創(chuàng)業(yè)，不可能有油水。她之前心里還是很失落的。但這份滿足感填補了她心中的失落，讓她能打起精神，繼續(xù)詳細地介紹。
“第三檔是鉆石服務。您要是選擇了鉆石服務，都不用出面跑腿，我家為您辦好全套手續(xù)，雖然心知不可能，美女接待還是按培訓的銷售技巧，在鉆石服務的介紹中使用了第二人稱，讓客戶代入感受一下鉆石服務的美好，吸引客戶提高消費。
“第四檔是至尊服務。對于至尊客戶，我家不僅幫他辦理完工商登記，還能辦理完組織機構登記、國稅登記、地稅登記、環(huán)保備案、專利申請等各個衙門的手續(xù)?！?p> 美女接待在介紹至尊服務時，不知不覺就換成了第三人稱。
“那怎么收費呢？”
“三五八一啊。普通三萬，白金五萬，鉆石八萬，至尊一拾萬?！泵琅写炀毜卣f完，等待著他的選擇。
李有財沉默了。
商家賺錢不易，辛苦不說，還要承受風險。賺來的每一分錢都十分珍貴，所以李有財家里總是舍不得花費。這也成了李有財的習慣。雖然家境小康，但他的衣著卻十分簡樸，就只比王風好那么一點。
按照李有財的性子，一定是要選普通級了。材料才是核心。只要有了保過的材料，剩下的無非是跑腿排隊之類耗時間的事情。自己去做就行了，省下的錢都是賺的。
跟至尊服務比的話，豈不是自己跑跑腿就能賺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