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城長安便傳來政變,皇帝劉徹發(fā)現(xiàn)李廣利串通丞相劉屈髦陰謀立五子劉髆為帝,大怒,腰斬劉屈髦,削首五子之母李夫人,李家被滅族,李廣利又兵敗匈奴。
不過這消息在甲辰眼里并不算什么,只是葵酉卻比平時話少了很多,像是在想著什么事情,甲辰也沒在意,只是靜靜的喝茶。
葵酉站起身要去下房間,甲辰還是靜靜的喝著茶。
葵酉轉過長廊,看到一襲白衣,便走過去。洛姨。
湘靈,你怎么還不動手,霍光大人已經(jīng)成功除掉五子在朝的勢力了,剩下的就是我們來清掃余下的頑垢了。
洛姨,我,我下不去手,而且他相信我,他都不防著我,這樣我更下不去手。
你是喜歡上他了?
洛姨,我已經(jīng)很努力不去想了,可是在他面前,我想忘了這些殺戮,我想做一個普通人,雖然他是一個殺手,比我更危險。
哎,假扮甲寅的霍焰里應外合,已經(jīng)除掉劉屈髦手底下絕大部分有實力的刺客了,應該很快就要輪到這個甲辰了。我們的任務雖然都是殺他,但是霍光大人卻先我們動手,這也不在計劃之中了,所以我們也不算是任務失敗。
那,洛姨你為什么…
我敵不過他。說完這句話,李千瀧便轉身離開了。
葵酉回到座位上,見甲辰還在喝茶。葵酉問,茶好喝嗎?
好喝,甲辰只是淡淡的應了一下。
哦,葵酉賭氣似的把頭埋在雙臂,趴在桌上。
她輕聲的嘀咕了幾句。
甲辰聽到了,也沒太在意,只是說了一句,嗯?
葵酉抬起頭看著甲辰,一聲不吭的,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甲辰,但又說不出口,突然覺得這幾年變得堅硬的冷血的心,在這個少年面前慢慢被融化,所有保護自己的防線都崩塌了。覺得想哭,就起身去了里邊的廚房,想給甲辰做家鄉(xiāng)的包子吃,加冰糖和白糖做成的。
葵酉沉默的起身去廚房時,甲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那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廚房簾布后面。
后來看著弄得滿臉面粉的葵酉,吃著包子的甲辰突然覺得自己會對不起葵酉。
前堂門口閃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甲戌??匆娂壮阶炔?,便來坐下,說,你怎么還有心思在這喝茶?
甲辰看到甲戌也不驚訝,在甲辰心里早已察覺一切都不在常理之中了,任務是,葵酉是,李千瀧也是。不喝茶,我現(xiàn)在能干什么?
好吧,你什么都別問,聽我說。
嗯。
甲戌撩起手臂上的衣服,一道奇大的傷口顯露出來。不是任務的時候傷的,我在執(zhí)行完任務之后,回到骨巖洞,發(fā)現(xiàn)數(shù)十具尸體,幾乎全是甲乙丙字下的刺客,我正準備查看發(fā)生了什么,一柄長劍就刺來,劍極快,我躲閃不及,所以手臂受了傷,拿劍的正是那手指正常的甲寅,之后又有數(shù)人出現(xiàn)對我動手,我使盡渾身解數(shù)才得以脫身。來的路上我聽說,五子劉髆所依附的朝廷勢力已被鏟除干凈,我猜我們的組織或許就是那五子背后的勢力,甲子便是劉屈髦,而現(xiàn)在的假甲寅大概就是一心擁護六子劉弗陵的霍光的心腹了,被派來里應外合,一舉鏟除我們的。多少人就這么不明不白的做了劉屈髦的陪葬了。還有,葵酉是甲寅帶來的。
你是說葵酉確實不只是來看著我的?
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葵酉為什么還沒有動手,但她肯定沒那簡單。
我知道為什么。那么現(xiàn)在,沒有任務了?
對,沒有甲辰,沒有甲戌,只有你陳岢和我秦簡陽了。
那你在此養(yǎng)傷幾天,不用擔心李湘靈,她不會有什么動作的。
誰是李湘靈?
葵酉啊,既沒有甲辰甲戌了,自然也就沒了葵酉了。
哎,好吧,不過我估計不出兩天就該有人找來了。
秦簡陽在這里住下養(yǎng)傷,只是在當天夜里,傷口惡化,身體越來越虛弱,臉色越來越蒼白。陳岢夜里趕去藥店,買了點藥給他敷上。回房間之后,陳岢坐在窗臺上。天空有幾縷細細的云,有時遮著半個月亮,有時圍繞在周圍。月亮還是如昨天的一樣的皎潔,只是院中的木芙蓉有些變色,顏色漸深,陳岢還是覺得挺好看的。
院中出現(xiàn)一個白色身影,不是李千瀧又是何人,陳岢仿佛專在等著她,心中一陣狂喜。他從窗臺一躍而下。李千瀧看著他,笑罵道,臭小子,都不好好走路的嗎?
陳岢只望著她。說,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要殺你嗎?
不想啊,反正想殺我,想睡我,或者想干嘛的人多得去了,我才不管呢。我自己活得好就好了嘛。
這樣啊,陳岢輕聲說。心里覺得面前的這個女子將一輩子占據(jù)自己的內心。
不過,你這個小孩怎么就沒想過,我會不會要殺你呢。
陳岢笑道,你既這么說了,你要殺我這件事便是有的,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你不會殺我,就像我不會殺你。不然這把匕首就不會在我這里了。
是你撿了我的匕首啊,你還我。說著便跳上搶匕首,陳岢往后一讓,順勢抱住了李千瀧,便不愿意放開。
你放開我,我和你是兩個世界的人。說著便要掙脫。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但你的目光,你給我的感覺告訴我,我們是同一種人。我知道,你和我是兩個組織的刺客。但我不管,我也不在乎年齡大小,我遇到你才知道什么是愛,才知道愛是什么樣的體驗,而且,我也知道你也喜歡我。我知道,你和李湘靈是一起的,都是為了殺我,但你們都沒有下手。我的組織已經(jīng)覆滅,我已經(jīng)不是刺客了。不過,這兩天會有人來找我和秦簡陽,如果,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就娶你,就帶你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地方。其實,我早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了。陳岢說著話,抱得更緊,李千瀧這個經(jīng)歷許多的女子從來沒這么被擁抱過,不自覺的雙手環(huán)住陳岢的腰。
陳岢說,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就娶你。
李千瀧不再說話,只是愿意去相信這樣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