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到達樹林前,血無生就已遁入地下,臨走之前,他仍深深地望向空中,慕青即使離了很遠,也能聽到他冷冷的話語在靈魂中響起:
“你逃不掉的,神龍血脈珍貴無比,但凡知情者都會出手。你,護不住她的!”
血無生此言說完,慕青就感覺一股無形的氣息融入自己體內(nèi),濃重的血腥氣熏得他幾乎窒息,過了好一陣才恢復過來,此時,天空中老卒引發(fā)的雷霆聲勢更為猛烈了。
血無生融入地底消失,讓后面飛來的紅線落空,紅衣女子趕到,卻發(fā)現(xiàn)林中人已迅速登上空中戰(zhàn)船,戰(zhàn)船散發(fā)強烈的法力光芒,在項伯大呼“快走”聲中,就要全力逃走。
正當眾人以為要走之時,戰(zhàn)船突然一震,同女子一起出現(xiàn)的白甲人出現(xiàn)在船上,他揮手間,大片血雨飛起,在韓良悲痛的呼叫聲中,那名與他長相相似的年輕人化為兩片,不甘的望著自己兄長而死去。
黃石公和范先生立即出手,將白甲人逼出戰(zhàn)船,項伯正要命人催動戰(zhàn)船,這時,眾人卻看到下方一道紅線飛來。
另一艘戰(zhàn)船毀滅的一幕眾人仍歷歷在望,此時黃石公與范先生兩位高人已出船作戰(zhàn),眾人此刻只能驚恐的看著那道紅線離自己越來越近。
一道白光奪取眾人視線,眾人只覺酷熱難當,朦朧之中,他們只看到慕青突然出現(xiàn),然后白光亮起,而令人驚懼的紅線被此一照,好像就此消散,眾人只覺身體一震,然后戰(zhàn)船開始移動,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就在此時,一道紅線穿過戰(zhàn)船防御法陣,直卷慕青與褒姒兩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兩人拉出戰(zhàn)船。
一旁的哈士奇反應最快,迅速趕上拉住慕青的腿,而后是英布何不為等小隊中人,就連項伯也都出手相助,船上多人合力,這才勉力拉住,但戰(zhàn)船卻也停住了移動,甚至還被拉的微微傾斜。
所幸紅衣女子,即慕青和哈士奇見過的木夫人,并未有殺掉兩人的打算,否則,以紅線之威,兩人早已化為碎片了。
承受眾人拉力的船沿發(fā)出“咯咯”的聲響,船上的梁公子見狀,伸手攔住要去幫忙的囚犯,同時大聲對拉著慕青的眾人喊道:“都快放手,讓她把人帶走,若不舍棄他們,我們都會沒命的!”
哈士奇身體都已探出船外,因用力太大,此時他臉色十分猙獰,臉上滿是深深的溝壑,聞聽此言,他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呸!”了一聲,繼續(xù)用力抓住慕青。
哈士奇身后的英布此時怒目圓睜,眼中血絲密布,這時破口大罵道:“舍,舍,舍!老子一路舍棄多少兄弟了,若是這般舍棄下去,兄弟們都死光了,那樣即使活著又跟死了有什么區(qū)別?”
其余人閉口不言,卻是暗暗加大了幾分力氣。
梁公子見眾人反對,他直接看向項伯:“眾位兄弟情深,項梁佩服,但我等還要活命,卻顧不得這些了。既然你們兄弟情深,那我就成全你們?!?p> “伯弟,放手,讓他們一起做兄弟去吧!”
項梁說完,卻發(fā)現(xiàn)弟弟項伯卻未放手,依舊用力拉住眾人,就連一邊有些失神的韓良也放下懷里的弟弟,踉踉蹌蹌站起身,也要過去拉住眾人,嘴里還含混不清的說著“既然我弟弟已經(jīng)死了,就更不能讓慕兄再死了......”這些話。
項梁身旁的年輕人出手,將韓良擊倒,然后對項伯喊道:“伯叔,快放手啊!”
項伯回頭,面色沉重的對叔侄兩人回答道:“我不會放手的,我在山里已經(jīng)向先祖發(fā)誓,此生再不負慕兄等人。”
“梁哥若要放手,就把項伯也一起放下吧......”
慕青此時被紅線緊緊纏住,勒得他說不出話來,聽到上方爭論,心頭閃過一片感動,木夫人紅線雖然纏得很緊,但也并非為了取兩人性命,或許,就是為了他懷里的褒姒。
山洞前戰(zhàn)斗接近尾聲,秦軍效率極快,短時間內(nèi)就擊殺了數(shù)十萬人,留下數(shù)萬囚徒呆坐原地,如傻子般引頸受戮。
見此情況,慕青傳音給二哈,讓他放手。項梁說的不錯,再拖延下去,一船數(shù)萬人就要為他們兩人陪葬了。
“慕大哥,我絕對不會放手的。老祖他們叮囑過我,要我好好跟著你,除非我死了,否則你想要把我甩開,沒門!”
就在這時,地面?zhèn)鱽砟痉蛉藝烂C的聲音:“上面的人聽著,放下這兩人,本夫人自會放你們離去,若再不放手,船毀人亡,一個不留!”
天空中,黃石公和范先生與白甲人正在激斗,他們雖然人多,卻擋不住白甲人的猛烈攻擊,此時兩人左支右絀,只能勉力招架,聽到地面此言,兩人對視一眼,極為不舍的對下方項梁喊道:
“梁公子,還請放人!”
船上的人有些猶疑不決,齊齊看向項梁,項梁抬手,又重重揮下,還未等他喊出那句“放!”,戰(zhàn)船旁又閃起先前的白光和熱氣再次出現(xiàn),在一片痛呼聲中,眾人只覺飛船一晃,拉人的那些囚犯已落回船上,而空中一團紅線,裹著慕青兩人迅速飛向地面。
項梁見狀,立刻命人加速離開,而空中兩位老者也隨著木夫人的一句“初夏,回來!”而返回戰(zhàn)船,在兩人的惋惜聲和一片驚叫聲中,戰(zhàn)船飛下一個小點,隨后劃過天空,迅速消失。
慕青和褒姒隨迅速收回的紅線落入樹林,在紅線抽回之時,慕青努力調(diào)整身姿,然后自己重重的落到地上,而褒姒則有些擔心的低頭看他。
慕青的身體幾乎要廢掉了,即使有古樹不斷地提供精華修復身體,狂暴的大火也幾乎他身體燒為灰燼,就連魂魄中都是一片火海。為了逃生,慕青多次催動葫蘆中的樹枝,雖然最終沖出洞口,但也令他受傷嚴重,若非有褒姒龍魂相助,他早就要被一截細枝化為虛無了,畢竟,那是連幽天子都能傷害的東西。
上船之后,慕青這才松了口氣,但木夫人隨后而至,對付幽天子極為有效的樹枝,面對木夫人的紅藤線卻毫無效果。因此慕青剛才催動葫蘆中的樹枝,放出部分火力,迫使哈士奇放手,雖然二哈會因此受傷,但也好過所有人都喪命。而以黃石公范先生的修為法力,根本破不開他們身上的藤線,與其所有人死,不如自己下來。
一重一輕腳步聲逐漸靠近,慕青很想馬上起身動了一下,卻是無能為力,只好繼續(xù)躺著,讓一紅一黑兩個倒影進入自己眼簾。
“木夫人,那些犯人直接殺了就是,既然得到了這兩人,為何還要放其他人走?”
“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罷了,放了就是了。大不了,等他們生事之時,讓嬴政再派兵征剿。大秦統(tǒng)一九州多年,武庫中貯藏的法器都快要失靈了呢。”
“好了,此事已了,這里沒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p> “不過,你要記住,下次若再有類似事情發(fā)生,本夫人定斬你不饒!”
“嗨!”
倒影中,老卒向木夫人躬身行禮,隨后就沒入地下,令慕青再也感知不到對方存在,一同消失的,還有洞口的那些兵俑。
“你這小妖也真是貪心不足,以為自己有些能耐,就妄想帶走神龍之后,怎么樣,扶桑枝里的太陽真火不好受吧?”
慕青還未開口,卻聽到懷里的褒姒說話了。
“前輩你錯了,慕青他不是為了龍血,而是想讓我不再受困才帶我逃出去的?!?p> “那他就更自不量力了,以他這點能耐,根本就護不住你。而且冥界鬼王還把血祭怨力轉(zhuǎn)移到了他身上,即使你們乘船逃走,天劫雷霆也會逼得那些人把他丟下,到時候,他如何保你?”
“神龍血脈,只能藏于封閉之處,若是出世,定會引動世人相爭,否則,你以為那兩個老頭怎么會這么賣力的出手呢?”
幕木夫人輕嘆口氣,對褒姒說道:“傻丫頭,別被男人兩句好話就乖乖跟他走了,說到底,他還是為了龍血的力量罷了?!?p> 慕青看到,木夫人說話間拍了下褒姒,然后,他懷里的女子就突然的抬起頭,倔強的看著木夫人。
“前輩,不是這樣的,慕青說的是真的!”
“因為,我看得到他的心?!?p> 木夫人眉頭一皺,對此不屑一顧:“哼!男人的承諾,沒一個是可信的!”
慕青看到,木夫人隨手丟下一條紅色細藤到自己身上,然后就感那細藤好像活了過來,直接鉆進自己身體,沿著身體經(jīng)脈織出一張細密繁雜的大網(wǎng),最后匯聚于脖頸處。
雖然能感覺到這條細藤對自己身體有所影響,但慕青也能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持續(xù)燃燒的烈火隨著大網(wǎng)的織成漸漸被傳導散去,至于魂魄中的那些,有先前褒姒龍魂相助,并不會引發(fā)太大傷害,在他體內(nèi)太陽真火散去后,他反而還能借此修煉魂識。
有古樹支持,再加上褒姒相助,慕青緩緩起身,然后他和褒姒兩人向木夫人行禮致謝:“多謝前輩相救!”
木夫人依舊是那副不屑的樣子:“謝就免了,我留你們,是因為另有他用。還有,以后不要叫我前輩,要稱呼我為木夫人!”
說話間,天上落下一物,“嘭!”的一聲,震得周圍草木晃動,隨之響起的,是哈士奇的慘呼聲:“嗷嗚!”
“二哈!”慕青急忙跑過去,看都沒看就慌忙向他輸送法力修復身體,哈士奇先前被太陽真火燒了一下,雖然慕青只是泄露一點,而且絕大多數(shù)還是自己承受了,但這也不是尋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在慕青為哈士奇療傷時,二哈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然后努力抬頭,擠出笑容對慕青說道:“慕大哥,你是甩不掉我的!”
“好了,別說話了,好好療傷。以后可別這么傻了,二哈!”
“嗯!”
此時,木夫人也和隨后落下的白甲人說起話來。
“你怎么會想起帶上這么一只小狼,莫非,你動了春心了,初夏?”
“不過是看他有點意思,就隨手帶過來了。再說,你不也搶了這個木妖嗎?!?p> 那位被稱為初夏的白甲人看了下一旁站著的褒姒,開口問木夫人道:“你準備把她放在哪里,還是留在驪山嗎?”
戰(zhàn)船轟鳴聲響起,十數(shù)艘戰(zhàn)船拖著的周天子鑾駕遮蔽這片天空,木夫人隨手一甩,將慕青和褒姒帶起,飛向高空鑾駕,初夏看了一下,也帶起地上的哈士奇,飛上高空。
“我要送她到秦宮,嬴政的宮殿不比這里差多少。而且,即使我不在,也不會讓任何女人靠近我家夫君的?!?p> “哼,你還是這么霸道,若是主人聽到,又要說你了。”
“若是如此,我寧愿他多說我兩句!”
“......”
兩人突然陷入沉默,讓被帶起的三人有些不明所以。戰(zhàn)船轟鳴聲中,龐大的空中宮殿迅速移動,飛向咸陽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