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矜啞然失笑,他搖了搖頭,又對侍者叫道:“麻煩再來一份桃花酒?!?p> 穿著短裙子,露出胸前大片雪白的侍者又端著盤子過來了,她一邊上酒,一邊說:“羅伯特,你又在騙人了?”
羅伯特不滿的辯解道:“我這怎么叫騙人呢?我只不過是給新人帶向?qū)У倪^程中收一點好處?!?p> 女侍者沒有理他,她有意的又對柳子矜露了露溝,笑道:“先生,我叫夜鶯。你以后再來這里的話可以再叫我,至于這個人的話,我勸你不要信為好。讓我猜猜看他這次又說什么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是新來的?’”
柳子矜點了點頭,夜鶯笑道:“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新來的,要問為什么的話,因為這里的人實在不多,雖然這城市很大,可是生活久了,這里的每個人都至少能混個臉熟。”
“……這里的人口都沒有流動嗎?”
“是的,啊……我又需要去送酒了,抱歉,具體的事情還是叫羅伯特給你說吧,畢竟他可是白白的喝了你的酒?!?p> “小夜鶯還是這么毫不留情?!绷_伯特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慢慢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這些我都可以一一給你解答。剛來這里的人總有幾個問題,那些比較蠢的,肯定是一來就問這是哪,他怎么來的,又該怎么回去。這里是浮宵城,而每個人來的方法都各不相同,至于怎么回去,我不知道,也沒幾個人知道,畢竟沒有人想離開這個人間天國。”
“如果我想回去呢?”
“那你得去問城主……一開始每個人都會這么問,接著還是都留下來了。”
“……這樣啊。”
“而那些比較聰明的,像你這樣,一來就找探查情報,準備不留痕跡的融入這里的。也有三個問題,這里的人為什么這么五花八門,這里以什么維生,最近的城市在哪里?!?p> 羅伯特打了個酒嗝,他又拿起酒杯咕嚕咕嚕灌了一口,繼續(xù)道:“總有人迷路到這里來,卻沒有幾個人記得是怎么來的。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如此,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背景,但這里最早的一批人,是為了躲避戰(zhàn)事,找到了這個避世之所,修建了這座城。嘿嘿嘿,這里的人很明顯都來自于不同的地方對吧,我個人猜測,每個地方都有一扇門,而打開了這扇門就能通往這里。至于維持生計的方法,有一門手藝當然最好,若是只會戰(zhàn)斗的笨蛋,賣力氣也活下不去了,就去教堂,那里會發(fā)放免費的食物。最后,最近的城市在哪里,誰知道呢,從來沒有從別的城市來的人。我相信你也是吧,莫名其妙的就出現(xiàn)在了城外。”
柳子矜當然不是突然來到城外的,他之前的事情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可他沒有戳破,他問道:“城外的那座山是怎么回事?我一來這里就發(fā)現(xiàn)那座山在搖晃。”
羅伯特搖頭道:“我今天沒有感覺到搖晃啊……是你剛來這里被弄暈了頭吧,若是山在搖晃,這里怎么可能感覺不到?”
“是呀,或許是這樣吧?!?p> 柳子矜把酒杯推了過去,笑道:“這酒我一口也沒有沾過,其實我根本不會喝酒,只不過為了不被趕出去才點上這一杯。這杯也送給你好了,只不過,請你先告訴我城主在哪?!?p> “你往城市中心走,自然就會看到了?!?p> “是嗎,謝謝?!?p> 柳子矜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客人,您要走了嗎?”
這是夜鶯突然叫住了他。
“是的,我還有事要去做。”
“如果想再來喝酒,請一定要點我哦?”
“當然?!?p> “再見,帥氣的先生?!?p> 夜鶯扔了個飛吻過來,柳子矜笑著搖了搖頭,走向了城市中央。
走到中央廣場的這一瞬間,柳子矜就明白羅伯特為什么那么說了,就在他的眼前,一幢恢宏的白色建筑就矗立在那里,這座大樓單單坐落在那里,就讓人感覺到一股高貴典雅的氣息撲面而來,而旁邊甚至沒有豎起圍墻,只是畫了一條線作為邊界,更是讓人升起親近之感。
柳子矜走了過去,剛準備敲門,就有一位看起來是管家,實際上果然是管家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微微鞠躬問道:“請問客人您有什么事嗎?”
“啊,我剛來這座城,還有許多事情不明白,城里的人告訴我,只要來找城主這些問題就能夠得到解答?!?p> “是的,當然。只不過城主現(xiàn)在正在作畫,請讓我先上去請示一下再來回答您可以嗎?”
“可以,請吧?!?p> 管家悄無聲息的走上了樓梯,過了一會兒,他就打開了門,鞠躬道:“請吧?!?p> 柳子矜隨著管家走進了屋子,屋內(nèi)的裝潢也如同外面一般的優(yōu)雅,在大廳的墻壁上,放著許多幅畫,這些畫顯然不是什么毫無聯(lián)系的藝術(shù)品,而是在講故事,一開始的畫上是兩位可愛的女孩,而她們顯然發(fā)生了爭執(zhí),接著天地變色,洪水滔天,兩個女孩卻仍舊繼續(xù)著斗爭,而最后,其中一個女孩看到了另外兩個互相扶持的姐妹,想到了過去,想到了自己,于是主動認輸了……而畫,也在這里戛然而止了。
“您在看這些畫嗎?這些畫都是城主大人畫的,她似乎在講一個故事,可我不怎么看得懂?!?p> 柳子矜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某些事,他模棱兩可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走上樓梯,穿過走廊,走到最深處的大門前,管家退了下去:“她就在里面。”
柳子矜推開了門,發(fā)現(xiàn)一位少女在微斜的夕陽下作畫,單單是這個場景就足以裱起畫框裝潢起來了,柳子矜微微愣神,不是因為被迷得看暈了眼,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同樣美麗的女孩,同樣的畫著畫的樣子。
很自然的,柳子矜就對這個女孩有了親近感。
“你好,打擾了?!?p> 女孩被驚擾抬起了頭,她撩起裙子行禮道:“對不起,我只是在思考下一筆該怎么畫,就突然忘了時間?!?p> “哪有,是我的突然到訪打擾了你的安排。”
女孩搖了搖頭,她揮了揮手,房間里面轉(zhuǎn)變了裝潢,從一間典雅的畫室變成了帶著小紅桌的陽臺。她伸出手指著柳子矜背后椅子道:“請坐?!?p> 這個場景又讓柳子矜覺得眼熟,他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坐上椅子問道:“你好,我叫柳子矜,我剛剛來到這里,什么也不明白。”
“我是美狄亞,是這座城的城主。你沒有必要太拘謹,就叫我美狄亞就行。你也不用太恐慌,這里剛來的每個人都什么也不明白?!?p> “好的,美狄亞。我也沒有那么多事情想明白,我只有一個問題,我該怎么回去?!?p> “這是個好問題,我確實知道離開的方法??晌覀兂怯幸豁椧?guī)矩,只有在城里住上七日后還想回去的人才會告訴他回去的方法?!?p> “哦?這座城難道有什么魔力嗎?”
美狄亞滿意的笑了,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和煦的日光照滿了房間,她指著窗外道:“你看,這里的天氣是多么的舒適宜人,這里的人們又是多么友善和氣,你看看他們的臉,多么開心呀。沒有爭斗,沒有偷竊,沒有暴力,有的只是愛與希望,這樣的城市難道沒有魔力嗎?”
“這當然是非常有魅力的,可是再好的地方也比不過自己的家鄉(xiāng)?!?p> “你說的沒錯,你可以把這里當做你的家鄉(xiāng)。不過我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用,你只管在這里住上七日吧。這城里有許多的空房間,只要上面沒有掛著門牌的地方你都可以入住,七日后你再來找我吧?!?p> 柳子矜雖然有許多的事情想問,可既然對方這么說了,他也點頭道:“好的,那我就住上七天?!?p> 正好他對這個地方也很好奇,有了這七天,他也能調(diào)查出不少的東西了。
“你不會失望的?!?p> “承你吉言,那我先走了,不打擾你繼續(xù)作畫了?!?p> “請吧。”
美狄亞靠著窗,看著柳子矜慢慢離去的背影,瞇起眼睛笑了:“好有意思的人呢,隱藏著一肚子的話偏偏不說……那我也不說,嘻嘻?!?p> 柳子矜的背影消失在了轉(zhuǎn)角,美狄亞又是走回了房間中央,響指一打,又站在了畫布面前。這幅畫上,認輸?shù)哪莻€小女孩身上被插滿了利劍,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另外一個小女孩,而另外一個小女孩臉上的盈盈笑意,卻宛如惡鬼。
美狄亞哼著歌繼續(xù)添著畫:“真期待七天后呀,你能幫我脫離困境嗎?柳子矜?”
說著說著,美狄亞突然雙手捂住了臉,覆蓋在白皙手掌下的臉頰緋紅,仿佛在想少兒不宜的畫面,她期待的說:“如果他真的能幫我……姐姐,你可要等著我呀……”
美狄亞落下了最后一筆,這筆落在了笑著的小女孩的眼睛下,那是一滴眼淚,一滴紅色的,悲傷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