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睡在里間,窗戶大開,光線并不昏暗,但那股子腥臭味卻更加濃了。
聞之欲吐。
就連婦人自己也用袖子捂住口鼻,鎮(zhèn)長倒是直接被這味道熏的發(fā)吐了。
一陣干嘔,讓他連忙跑出了屋子,遠遠的還能聽到他吐得有氣無力的聲音。
莫逆他們身為修士對氣味的敏感度更勝普通人,聞到味道的第一瞬間就用出了術(shù)法。
很快這濃烈的腥臭味這才被眾人清理了不少,雖然那傷者身上還有留存的味道,但是已經(jīng)比之前好上了太多。
丹院的女弟子千蘭連忙走了上去,只見床榻上正躺著一名中年男子,臉上的皮膚竟然被生生撕咬掉了一半,露出暗紅的血肉和骨頭,此時上面還依稀可見有獸牙交錯咬過的痕跡。
在其身上更是處處可見類似的猙獰傷口。
光是看著就覺得疼,更別說眼前還在垂死掙扎艱難活著的人了。
千蘭倒是沒有退縮,不過臉上卻是煞白一片,想來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慘的人了。
伸出手仔細的探了探男子的脈搏,最終搖了搖頭。
“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徹底斷裂,身體機能更是近乎停止,如果不是還有最后一口氣吊著,只怕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遺愿未了?!?p> 千蘭說著轉(zhuǎn)身看向了一旁的婦人。
婦人一聽,立即面露崩潰之色。
一陣無聲的抽咽聲顯然傷心到極致。
幾人也沒有著急,只是神色復(fù)雜的看著這一幕,雖然他們修仙,但有些事也是不可逆的,像這種傷,以他們的手段是治不好的,必須要煉丹大師專門煉制的回春丹方能讓其死亡時間延緩一些時日。
可煉丹宗師是什么人,就連千蘭也只遠遠的看到過,跟別說去求藥救一個普通人,此番一去一回需要四日的路程,再加上尋藥和煉丹的時間,怕是對方早就入土為安了。
而最無奈的是煉丹大師不會輕易給普通人煉丹。
雖然修仙者擁有神秘莫測的威能,但有些時候有些事他們也很是束手無策。
“吾兒,其實在前兩日兇獸來臨的時候就失蹤了,但是卻一直不敢告訴他,誰知道在昨天他卻遭到了這樣的意外?!?p> 婦人終于緩了過來,極為小聲的說道,生怕床榻上的男子就聽入了耳。
婦人神色戚戚然,如果當家的也去了,這世間怕是再也沒有任何留戀了。
雖然兒子被定義為失蹤,但是她卻知道定是兇多吉少了。
“告訴他吧,讓他這樣難受的等待才是一種煎熬,也許死了他就能見到想見的人了。”
方雨嬌柔的臉上出現(xiàn)不忍,但還是將這么殘忍的話講了出來。
婦人頓時崩潰的大哭,方雨于心不忍連忙將她扶到了一旁坐下。
倪豪掃了眾人一眼,帶著幾人默默離開了屋子。
屋子外,鎮(zhèn)長正虛虛的扶著樹干,一副身子被掏空的模樣。
“人救回來了嗎?”
鎮(zhèn)長眼神放光,強打著精神問道。
“對不起鎮(zhèn)長?!?p> 倪豪沒有過多的解釋,但話里的意思卻再明顯不過。
“什么!”
鎮(zhèn)長的手徒然一松,整個人直接坐在了地上,再沒有一絲力氣,眼神中的哀傷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村民在他守護的鎮(zhèn)子里終究還是要死了。
“鎮(zhèn)長,你沒事吧?”
倪豪知道他是一個好鎮(zhèn)長,但有些事就算是他們也無力改變。
“你們?nèi)タ纯雌渌耍纯催€有救嗎?”
鎮(zhèn)長的聲音仿佛在一瞬間老了很多,從上一任鎮(zhèn)長手中接過這個擔(dān)子,一直沒有出事,直到最近。
是他沒有保護好村民,鎮(zhèn)長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要去送村民最后一程。
倪豪帶著幾人朝著鎮(zhèn)長所指的方向走去。
與這名重傷垂死的村民相比,其他人就可以稱得上是輕傷了。
千蘭很是盡力的給眾人醫(yī)治,又是丹藥,又是涂抹傷口的膏藥,一一囑咐并讓精通藥理的人記錄下來。
看完最后一個傷患,七人正準備去密林入口看看,卻在此時見到鎮(zhèn)長一臉驚恐的朝著幾人跑了過來,腳上的鞋子更是被摔掉了一只,衣服上盡是狼狽的塵土。
“救命,救命!仙師救命!”
就在鎮(zhèn)長出現(xiàn)不久,只見一道人影遠遠的追了過來。
他走的并不快,但衣服上卻全是鮮紅的血腥。
一張臉低垂著,被凌亂的頭發(fā)遮住,但是那熟悉的身形還是讓莫逆一行人一震。
是那名即將死掉的村民?
“鎮(zhèn)長,這?”
后面的話沒有問出來,但是鎮(zhèn)長卻極快的點了點頭,狠狠的吸了幾口氣,被莫逆幾人拉著躲到了一間屋子里。
倪豪連忙運用靈氣囑咐鎮(zhèn)子里的眾人關(guān)緊門窗不要出來后,這才看向了鎮(zhèn)長。
直到此時,鎮(zhèn)長才從一臉驚恐的神情變得恍惚起來。
原來在莫逆她們離開后不久,他走進去準備送這個村民最后一程。
剛開始還好好的,一番追憶的話讓鎮(zhèn)長眼眶都紅了,婦人聽到后更是極為不舍,始終舍不得說出兒子已死的消息。
但鎮(zhèn)長好歹是看著他們長大的,不忍心他臨死還遭受這樣的折磨,于是直接將他兒子失蹤可能遭遇不測的事情說了出來。
誰知道,原本就差點咽氣的村民張三,卻在此時突然睜開了眸子。
但那雙眸子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應(yīng)該有的眸子,而是一雙類似發(fā)狂兇獸的紅色眸子。
只是看了一眼,鎮(zhèn)長就渾身打了個哆嗦。
然后還不待他問話,就見到村民那失去了半邊血肉的臉上突兀的長出了毛發(fā)。
一根根,從眼睛以下的部位冒了出來。
“張三?”
當時的鎮(zhèn)長短暫的驚嚇過后,試著喊了一聲,許是期待什么奇跡,并沒有做過多的防備。
但就在此時,那躺著的張三,突然從床上躍了起來,伸出雙手朝著鎮(zhèn)長撲了過去。
但也就在此時,被張三沒死還跳下床震驚到的婦人卻是欣喜的朝著張三的懷里撲了過去。
然而那張三卻趁機低著頭,一口咬在了婦人的脖子上,不顧婦人的掙扎,又是一口咬在在她的臉上。
短短幾個瞬間,婦人凄慘的叫聲這才讓鎮(zhèn)長回過神來。
“張三,放開她!她是你的妻子!”
鎮(zhèn)長轉(zhuǎn)身找了個小板凳就朝著張三身上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