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級臺階一側(cè)的峭壁上,一路上行,建了幾方亭子,每個亭子里都有人在張望,大都是些上了年紀(jì)的人,身邊跟著幾個得意門生。
他們或坐或立,視線都在下方那些小若螻蟻的少年們身上。
“去廣場上等著那個藍(lán)衣服的小子。修整好后,帶來見我?!苯K于一個赤色衣著的中年男子看中一人,伸手指了指,開始吩咐一旁的弟子。
“是!”弟子領(lǐng)命,腳踏法器去了。
“孫大師真是眼疾手快,這么一會兒功夫,都挑了五六個了?!蓖谕ぶ杏幸机Q發(fā)童顏的老者,一身荼白色的大袍顯得他干凈、儒雅,加上他輕柔緩慢的動作,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這就叫先下手為強(qiáng)啊!”煉器大師孫開朗聲大笑后,如此說道。他看了看老者身后自始至終都沒動的兩名弟子,道:“扶桑大藥師就一個都沒看上嗎?”
扶桑藥師看了看下面,說話間有經(jīng)歷人世滄桑的起伏頓挫之感,“我也看上那個背著包袱的藍(lán)衣服小子了,只是不想和你搶??此捏w格,估計也受不了你煉器堂的重活。等到明日法力、體力都測出來了,我再挑新徒弟也還來得及?!?p> “誰說我看上那個小個子了,我說的是他旁邊的那個。”孫開伸手指著下面說,“那個小個子確實耐力很好,但體格如此弱小,怕是難有前途?!?p> “哦呀,既然這樣,”扶桑藥師揮手叫來一個弟子,“蓮動,你就下去迎接下那位小師弟吧。”
他的弟子也都同他一樣,荼白色藥師大袍。
“蓮動領(lǐng)命!”瘦挑的俊秀男子抱拳后,出了亭子,一聲口哨后,山間跑來一匹棗色大馬,他一躍而上,打馬離去。
亭子里的兩人喝著扶桑藥師帶來的藥茶,繼續(xù)聊天。
“我看你要的那小子,像是個有情有義的,看他那體質(zhì),多少應(yīng)該會些拳腳功夫,卻沒丟下同伴,獨自上山?!狈錾K帋煹?。
孫開點了點頭,忽然神色有些許失落,道:“我只擔(dān)心他無心鑄器……”
扶桑藥師聽聞此話,輕輕點了點頭,言語中也有嘆息,“現(xiàn)如今的年輕人,都興殺伐果決那一套,少有人甘為人后,做些輔助、救治的事?!?p> “年輕人血氣方剛,到我們這還真不算是好事?!睂O開也止不住苦笑。
正當(dāng)兩人感慨“時不我待”之時,扶桑身后的另一個大弟子忽然驚叫一聲:“天??!蛇!”
這是個女弟子,容貌秀麗,溫柔沉靜,成熟穩(wěn)重,扶桑一直喜歡把她帶在身邊,就是膽子小了些。
那蛇通體漆黑,卻不是這青山上的物種,正盤在亭子廊前的扶手上,嘶嘶吐著信子,距離女弟子不過三尺之遙。
不遠(yuǎn)的樹叢中隱有小姑娘的嗤笑聲。
扶桑頗為惱怒,在孫開沒注意到笑聲之前,單掌運氣,有些枯老的手變得就如老樹根一般,猝的拍在座榻上,一股強(qiáng)烈的草木之氣猛然竄了出去!
“徒弟莫怕!”他安慰自己的女弟子。
一瞬之間,那蛇所在的扶手上爬滿虬枝,猛插入蛇身,頓時蛇血四濺!
樹叢中有人驚呼:“??!我的小黑!”
這邊扶桑手下不停,黑蛇被齊整整的剖開,一根綠色藤蔓頂起一顆小巧的蛇膽。
“芙蓉,去把蛇膽收了,這可是上好的藥材!”
叫芙蓉的女弟子臉色這才和緩過來,沉聲說:“是,師父?!北銖难g的皮囊子里翻出一個小瓷瓶來,走過去。
一旁的孫開早就覺得不對勁兒了,直到樹叢中蹦出一臉怒氣的妃色衣裙的小姑娘。
小姑娘飛快的跑過來,對著芙蓉喊道:“你住手!不許碰我的小黑!”她嗓子十分尖利,像是要哭了。
芙蓉的水法術(shù)就這么收住,沒有出手。
小姑娘后面還跟著一個少年,他瞧見孫開和扶桑藥師,便唯唯諾諾不敢上前,也沒跑開,只在遠(yuǎn)處的樹叢旁站定。
“麗麗!你怎么跑這來了!”孫開站起身,雖是呵斥,卻不敢大聲,想管教,卻又怕嚇到她。
小姑娘看著扶手上血淋淋的蛇,撇撇嘴,嬌俏可愛的小臉皺成一團(tuán),終于“哇”的哭了起來。
“麗麗師妹……”芙蓉溫聲道,畢竟惹得這么可愛的小姑娘哭,是一種罪過。
“你閉嘴!我才不是你的師妹!小黑那么可愛,你怎么忍心殺了它!你這狠毒的女人!”小姑娘不依不饒的哭喊著。
“住嘴!”孫開看在扶桑藥師的面上,忍不住喝道。
小女孩看看他,結(jié)果哭的更大聲了。
扶桑早收了功,扶手上的虬枝都干枯然后不見,那顆蛇膽和小蛇全都落到地上,在土里滾成泥葫蘆了。
孫開被小姑娘哭的慌了神,這可是他的寶貝閨女,平時打不得罵不得,萬事都要勸著哄著,如今這在外人面前一通哭鬧,他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我看這‘爬天階’也快完了,要到午飯時間了?!狈錾K帋熅拖駴]看見、沒聽見孫麗麗小姑娘哀嚎一樣,悠然起身,叫了徒弟一聲,“芙蓉,我們?nèi)ワh邈殿瞧瞧?!?p> “是,師父?!避饺匾膊蝗タ纯薜南駛€喇叭一樣的小師妹了,恭敬的跟在師父后面,走出亭子。
孫麗麗見他們要走,哭聲又拔高了幾個音調(diào),她不敢攔扶桑藥師,于是就撿芙蓉這軟柿子捏:“你個狠毒的女人,你賠我小黑!你賠我!你賠我!”
說著追了上去,手上作勢,一把冷清清的細(xì)條短劍浮現(xiàn)在她手肘間。
扶桑感到金法系的戾氣,淡然回頭看了眼孫開,孫開一個激靈,立即上前抓住孫麗麗,破了她的功。
“麗麗!怎可對同門亮武器!”
……
黃小豆和花知扇被帶上來后,從竹林后大老遠(yuǎn)就看到這么個場景。
孫開拉著女兒的手,不忍打、不忍罵,孫麗麗就跺著腳,形似掙命般要撲向芙蓉,罵聲尖利難聽。
黃小豆當(dāng)時腦海里就反應(yīng)出:一只毛色漂亮的小松獅,被主人扯著狗繩,而它還在對路人狂吠著……他不禁想象,如果這狗繩松開了,它真的會咬上來嗎?
花知扇已經(jīng)休息好了,她騎著蓮動的棗紅大馬,而蓮動施展輕功跟在一旁。
此時花知扇下馬,被引到一旁拜見扶桑藥師。
而用法器載黃小豆上來的師兄,一頭冷汗,看著師父拉著自家小師妹,不敢上前。
瞧見站在樹叢旁的那個少年,這位師兄招了招手,那少年從樹叢后面兜一個圈的跑過來。
“小魚,小師妹這又怎么了?”
黃小豆捕捉到這個“又”字。
少年一副一言難盡的面孔,只挑了重點說:“師娘從鬼嚎森林給她弄來的小黑蛇……死了。”他說的時候,瞟了眼站在路中間,留著給孫麗麗罵的芙蓉。
這邊的師兄立即心領(lǐng)神會。他一臉笑容的對黃小豆說:“這位小兄弟,真不湊巧,師父正有家事要處理,不如等你明天測完法術(shù)和體質(zhì)后,再來找我吧?!?p> 學(xué)煉器是花知扇強(qiáng)迫他的,因此他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好吧~到時候,我再來找?guī)熜帧!痹捠沁@么說,他卻連這位師兄的名號以及所住地址都沒有問。
那弟子也是心急忘了這事,拍了拍叫小魚的少年,說:“我去下面攔住其他幾位師兄,你在這里等著,別讓外人過去,聽見沒?”
見小魚乖巧的點頭后,他就踩上法器飛走了。
興許是罵了半天沒成效,那邊的小師妹終于不鬧了,被勸到亭子里,孫開不知在許諾她什么,她仍舊抽抽搭搭,不理睬他,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黃小豆心想:看個頭這丫頭應(yīng)該有個十三四了,怎么還哭成這個樣子,也不嫌丟人。
那邊花知扇的見師場面就被反襯的十分和諧了,扶桑師徒三人都是和和氣氣、溫潤如水的模樣,不知從誰身上散發(fā)出令人舒心的藥草味道,這讓黃小豆十分喜歡。
花知扇卻是一臉淡漠,反倒羨慕黃小豆能被煉器堂的師父看上。
“你的冰屬性作為醫(yī)療術(shù)是萬分合適的!”扶桑藥師說的有些激動,要知道,冰法系是天下間都少之又少的法系,是成為醫(yī)療術(shù)大能的極佳法系!能被他碰到,真是不激動不行??!
后走上來的芙蓉見她是女孩子,雖然貌美,但隱有幾分英氣,能一口氣爬上千級石階的女子,即便凡人,也能成就不凡!于是勸她道:“像我們玉璋臺的祖師爺就是冰法系!當(dāng)年的除魔大戰(zhàn)上可是救了不少人!”
蓮動之前見到花知扇時就很是動容,不止因其容貌,還因她的氣度,若這般人物進(jìn)了他們玉璋臺,那青山門的“療”這一門必將強(qiáng)盛!
“師妹還有什么可猶豫的?我們玉璋臺的人可是搶手的很,等你升到二級弟子的時候,會有很多外出任務(wù)的小隊來邀請你的!”所為二級弟子,就是指入青山門兩年后,自動升為二級弟子。
雖然這么說了,可花知扇還是很猶豫。雖說扶桑大藥師的名頭很響,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但他渴求的是力量,是能力!只有攻擊系才能讓他功成名就,他才好回未央城的花家為爹娘主持公道,才能奪回屬于他的家財!至于輔助系和治療系,他只考慮過鑄器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