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千仇笑過之后,忽然開始關(guān)心起黃小豆的家里。問了些父母可在,兄弟有無?
黃小豆一時語塞。
他不太了解花知扇家里的狀況,而自己家里……
似乎花知扇也曾提過爭家產(chǎn)的事,此時他不好不答,便或真或假的說了。
“父母還好……親兄弟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姊妹有一個妹妹,再就是一群堂兄弟,堂姐妹。”
見他說的勉強(qiáng),似乎不愿提及家里人,豐千仇若有所思,沒再深問。
“可有法術(shù)武功功底?”
若是原本的花知扇那是法術(shù)和武功底子都很扎實;黃小豆的話,她只有一腦子數(shù)學(xué)和理綜合。
黃小豆搖了搖頭,畢竟這個做不了假。
“伸手過來?!?p> 豐千仇在他脈門上摸了摸,眉頭微皺。
這孩子明顯有些內(nèi)力;法力雖談不上渾厚,但也自行淬煉過,只是……
“你最近受到過很重的內(nèi)傷?”豐千仇面色嚴(yán)肅的問?!霸趺礈y體的師父沒與我說起過?”
黃小豆想起自己剛穿過來的時候好像的確胸口痛來著,“那個……測體能的時候,因為不習(xí)慣被……摸,所以……”
豐千仇聽聞此言,臉色未緩,而是更加嚴(yán)肅,黃小豆從未見過他如此氣勢,嚇得本能的想起身后退。豐千仇不見如何動作,猝然一抓,黃小豆便無處可逃的被他抓在手里,那種強(qiáng)大的脅迫感令黃小豆心驚肉跳、冷汗直冒。
“師……師父!”聲音頓時有些求饒式的顫抖。
豐千仇仿若未聞,直接一把輕拍在他胸前,由于動作太快,黃小豆根本來不及去擋,只是被拍的一愣。
豐千仇若有所思,又伸手摸了摸,確定是兩邊都是平的硬的……嗯,蠻結(jié)實的……
黃小豆見他這會兒氣勢已消,膽氣便也回來了,“師父!你在干嘛!”他一下子從豐千仇懷中跳了出來,雙手抱胸,一臉委屈不解。
豐千仇似是松了口氣,點點頭道:“還好,的確是個男的。”
黃小豆一腦門子冷汗,還好這不是什么仙俠世界,要不然再來個搜魂,自己豈不暴露了?
但細(xì)想想,若自己真是原身穿過來的……“師父,我要真是女孩子,您這樣做,豈不是在輕薄我?”
豐千仇摸了摸下巴,嘖了聲,“不行,還得看看下面確認(rèn)下?!?p> 黃小豆聽了,嚇得立馬跳上了橋,一溜煙往后殿跑。
正巧迎面撞上急匆匆趕過來的花花子和一位啞巴師兄。
“哎?你這一臉慌張的,可是出了什么事?”花花子本就陰云滿布的臉上,更加陰沉。
見他這種表情,黃小豆先是嚇了一跳,隔了一秒他才回神,趕緊擺手說:“沒什么沒什么。”見他和那啞巴師兄都是額頭細(xì)汗,感覺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師父在里面,食盒還沒開?!秉S小豆有些不確定的說。
花花子一甩袍袖,道:“還管什么食盒不食盒!”他繞過黃小豆,腳下生風(fēng)跑了進(jìn)去。
啞巴師兄看也沒看他,悄無聲息的跟了進(jìn)去。
不知為什么,黃小豆覺得心慌的很。連忙也跟進(jìn)去。
花花子與那啞巴師兄不知和師父說(比劃)了什么,三人都是眉頭緊皺,一臉凝重。
豐千仇慢慢在飯幾旁坐下,厲聲道:“先讓外面人加派高手去追,不論生死都給我弄回來!青山門對他已經(jīng)夠?qū)捄甏罅苛?!?p> 啞巴師兄領(lǐng)命,轉(zhuǎn)身嗖的一下就入了后殿,不見蹤影!看的黃小豆是目瞪口呆。
“你先與我上樓商討一下?!必S千仇起身,對花花子道。
然后看了看呆在那里的黃小豆,很是憂心。道:“徒兒,你先回屋吃飯罷,或者去前殿看看書。晚間我有可能不回來吃了?!?p> 黃小豆回頭看看他倆,略有心酸?!鞍??又剩我一個人啊~”
豐千仇沒答他什么,只是從袖中掏出一枚玉牌拋給他?!皶康钠品?,好好保管,以后就是你的了?!?p> 黃小豆接住。入手和暖。玉牌巴掌大小,正面是一個花體“破”字,反面雕了只精致的鳳凰。光論玉質(zhì),這牌子怕就價值連城了!
小心收好,他望了望樓上,“師父,你們要不要把飯擺在上面,邊吃邊談?。俊?p> 豐千仇還沒說什么,二樓窗戶忽的推開,花花子探身出來,只一個字:“要!”
黃小豆對他笑笑,把自己那份拿出來,剩下的食盒他就有些為難了,他從未上過師父的閣樓。
不等他猶豫,花花子已經(jīng)對他揮手,道:“快快,送上來!”
閣樓的裝飾古樸典雅,低調(diào)里還能透露出些許奢華,比如那套茶具用了金絲掐邊,那個簾布墜角是品質(zhì)頗好的玉石,窗欄桌角都有精致細(xì)微的雕花:或是花卉或是香草,還有些文字比如“抱元守一,唯我守心”……
另有或大或小的綠植,窗前有一叢黃菊開的尤為絢爛,室內(nèi)有幽幽菊香。
可惜現(xiàn)世說起菊花總會想歪,眼看這美麗清幽的東西,黃小豆不由得替它冤屈。
黃菊擺在一個面積頗大的矮榻邊,矮榻上有一個磨得油亮的樹墩矮桌,看這圍度,原本的大樹應(yīng)該上百齡了。
桌子兩側(cè)各有一個靛青色的包布蒲團(tuán)。豐千仇就坐了一個。一身如雪白衣仿若仙人,正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盤一盤擺好飯菜。
他這樣不言不語,目光略帶溫柔,讓黃小豆一時有些心亂如麻。
天啊~怎么辦~好想嫁~
等在這矮桌上擺好飯,花花子毫不客氣的就把他攆了出去……
黃小豆一邊下樓一邊按捺自己噗噗跳的歡快的小心臟,想起方才自己好像被這位美大叔摸了胸,頓時臉上更紅了~
結(jié)果忽然腦子里就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師父已經(jīng)五十好幾了!快能當(dāng)他爺爺了!一時心又拔拔涼~
咦?這話自己在哪里聽過嗎?
正當(dāng)他犯花癡后,納悶自己的信息來源時,樓上傳來談話聲:
“這家伙怎么在樓梯口不走了?”是花花子那個急脾氣。
“無妨,這么遠(yuǎn)的距離,應(yīng)該聽不到了?!笔秦S千仇磁性的嗓音。
“嗯?!被ɑㄗ討?yīng)該是塞了一嘴的飯菜,“那豐老鬼你先說說看,我先吃幾口飯,餓死我了?!?p> 豐老鬼?!師父那么優(yōu)雅那么有仙氣兒,你竟然給取這么個外號!
安靜了一下,就當(dāng)黃小豆以為自己被發(fā)現(xiàn)了的時候,豐千仇仍舊淡然,說:“能有什么好說的。他在困龍洞關(guān)了二十多年,如今出逃,定也是我青山門該有一劫?!?p> “二十多年?”花花子把飯咽干凈,道:“有我年紀(jì)大?”他才二十六。
豐千仇想了想,有些記不起來,道:“不論關(guān)了多久,這都是青山門的事,你作為長老,逃不了干系?!?p> 花花子好在把飯咽了,要不然這會兒準(zhǔn)噴飯,“什么?!二十多年前關(guān)他的時候,老子還是個光屁股的奶娃娃,這事兒竟也和我逃不了干系?”
黃小豆在樓下聽的直想笑。
“你在我面前自稱老子?”豐千仇淡然一問。
花花子又開始往嘴里塞飯,“我凈在外面裝孫子了,你還不讓我在你這里松快松快?!?p> 豐千仇仍舊淡然道:“在我這個年紀(jì)面前你理應(yīng)當(dāng)裝孫子的?!?p> 花花子那邊發(fā)出“哼唧”的聲響,像是小孩子撒嬌裝哭的前奏,“你個老成精的,每次都欺負(fù)我,還不能讓我過過嘴癮了?我在外面裝孫子裝的多辛苦~你也不給我點什么獎勵~”
豐千仇半晌嘆了口氣,道:“早知當(dāng)初該我?guī)愕?,也省得現(xiàn)在在我面前沒大沒小?!?p> 花花子口齒不清含含糊糊道:“你那會兒不是有親兒子了么~”
“嗯……本以為他這次出逃會往北海去,卻是追了兩日還不見蹤跡……”
花花子停了嚼咽,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這是轉(zhuǎn)回頭說正事了,“喂喂!”不料一激動,某個飯粒進(jìn)了氣管,猛然的咳嗽了好一通?!澳恪氵@話題轉(zhuǎn)的太僵硬了吧!”
“如果他不是去找魔人蹤跡,那還會去哪里呢?”豐千仇依舊自顧自的、煞有介事的說。
花花子好一會兒才平息了咳嗽,向后攤靠在矮榻靠背上,道:“先不論他去哪里,他最大的危害不就是‘推山逆水術(shù)’嗎?我們做好防御措施不就是了?!?p> 花花子終究功力尚淺,這個時候他哪還有閑心把話題轉(zhuǎn)到談?wù)摱嗄昵暗氖铝恕?p> “人行逆天法決,必將引起五行混亂,或引天災(zāi),或打開虛空之門……”豐千仇沉吟,閉了閉眼仍是憂心。
室內(nèi)一時安靜,花花子覺得嗓子沒那么難受了,便坐起來繼續(xù)吃。
后窗忽然洞開,一道金光射入,榻上兩人慌忙站起身,花花子還來不及擦掉臉上的飯粒,兩人站直躬身行禮:
“弟子豐千仇,”
“弟子花花子,”
齊聲:“恭迎老神仙!”
窗門合并,金光散去,就見一身明黃衣衫的白髯長須光頭老者站在那里,笑容可掬,腰背直挺,卻還是握著一把桃木虬枝手杖。
“嗯,都坐吧,先把飯吃完?!崩仙裣陕曇魷嫔#钢葠?。
“是?!必S千仇又行一禮,花花子去到一旁搬了個大靠椅,還拿了自己方才坐的蒲團(tuán)與靠墊放上去。
老神仙就著花花子的攙扶入座,那兩人便也上榻,聽話的安靜的吃飯。
不料老神仙問道:“樓下那小小子兒可是仇兒新收的徒弟?”
豐千仇應(yīng)道:“卻是?!?p> 花花子猛然覺得不對勁兒,“誒?等等,他還在樓下?!”伸手指著外面,一臉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