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豆已經(jīng)累的不行,方才旁觀拜師禮就已經(jīng)哈欠連天了,此時他開門進屋,趴在床上就一睡不起。
蘼蕪跟進來,關(guān)上門窗,本以為黃小豆會與他聊聊天什么的,不料黃小豆不洗漱就上了床去。這讓蘼蕪以為自己被嫌棄或是厭惡了,感覺黃小豆人雖好看,但并不好相處。
拜師之前他已經(jīng)洗漱干凈,此時小心翼翼換上寢服便也上了床。久久難以成眠。
卯初方至,蘼蕪聞聽對面開門聲響,迷迷糊糊起身。他現(xiàn)在只有一床薄被,起身后,發(fā)現(xiàn)一旁的床簾仍舊垂著,里面有輕微而均勻的鼾聲。
他輕手輕腳拿出床下的臉盆,又悄聲出了門去。
院中兩個人影在打水洗漱。
“蓮動師兄早,禾苗師兄早?!彼Y貌的打招呼。
兩人點頭回應。
蓮動打好水,三人分用。
“掌門弟子可起來了?”蓮動問道。
蘼蕪愣了愣,“掌門弟子?”
蓮動繼續(xù)往他盆中倒水,道:“對,與你同處一室的正是我們掌門如今唯一的弟子,你叫他溪風師兄就好。”
“哦。”蘼蕪恍然,怪不得人不好相處……
“你去把他叫起來,這個時候,該起了!”蓮動道,一面把冰涼的井水潑到臉上。
蘼蕪手插進盆中就打了個寒噤,聽他這話,更加覺得冷。
“這……”他猶豫,有些害怕。
“你放心去叫,不會有事的。掌門之所以讓他住到這里來,就是因為掌門沒時間親自管教他,讓我們的師父代為管教。既然來了這里,就要同我們一樣日日上早課?!鄙弰拥?。
蘼蕪有些猶豫。
“若是師父起來,他還沒起,那就太失禮了!”禾苗在一側(cè)嘀咕道。
蘼蕪這才擦了手,磨磨蹭蹭回屋去叫黃小豆。
院中兩人相視一笑。
且說蘼蕪進了房中,清晨迷蒙的光線讓人帶著絲絲清醒又不真實的感覺。
他輕輕撩開黃小豆的床簾,見他還是昨晚上床時的趴臥姿勢,鞋子還有一只掛在腳上,不禁有些驚嘆。
“溪,溪風師兄?”他輕輕叫著。床上人仍然呼吸均勻,沒有動靜。
蘼蕪有些著急,看著床上人睡的香甜,若是平時,他是一點兒也不想吵醒他。
他先去點了黃小豆床旁的蠟燭,這才瞧清掩在被子里的側(cè)顏:暗影中,一道迷人的弧線,濃重的眉目,細密的睫毛,飽滿的唇瓣,配合頭上散下來的發(fā)絲,很有幾分撩人。
蘼蕪心跳加快幾分。不由得說道:“真好看!”說完,自己卻將自己嚇了一跳,慌張的捂住嘴,不想動作太大,胳膊肘磕到了一旁的桌上,連帶桌上的燭臺要倒,他“哎呀”一聲,趕緊去扶,卻被滴落的蠟油燙了手,“嘶——”他倒吸口氣,好在燭臺三搖兩晃后立住了。
“唔。”床上人發(fā)了聲。
這么大動靜,黃小豆再不醒,那真的是豬了。
他睡眼惺忪的抬起頭來,就見昏黃的燈光與迷蒙的天光下,一臉驚慌失措的清爽少年就在他床前。
他動了動,覺得身上很酸,一側(cè)的胳膊都壓麻了,翻個身,還想睡。
不料那剔透的聲音幽幽傳來:“溪風師兄?”空了好一會兒又道:“該起床了?!?p> 黃小豆“嗯?”了聲,聲線帶著幾絲魅惑般的慵懶。
蘼蕪心砰砰跳個不停,卻不得不重復道:“該起床了!一會兒要去前面做早課。”
黃小豆又看一眼窗子,光線暗淡,是太陽還未升起,還是陰天了?他坐起身,嘟囔道:“早課?什么早課?早自習嗎?”
蘼蕪沒太聽懂他的后一句,只得答他前面的問話,道:“是蓮動師兄告訴我的,一會兒要去早課,具體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要我去幫你問問嗎?”
黃小豆點頭,不等蘼蕪動作,就倒在床上,又睡了過去。
蘼蕪只得跑出去,找蓮動。
蓮動已經(jīng)去侍候他們的師父——扶桑大藥師起床去了,而禾苗則去前面幫眾師姐妹打水。
蘼蕪撲了個空,在院中站了站,便回到屋內(nèi)。
床上人又有了均勻的呼吸聲。
有過第一次,這會兒就不那么怕了,壯了壯膽色,他走上前,喚道:“溪風師兄,溪風師兄?”
黃小豆正夢魘著,他夢到自己正和班里的幾個男生在網(wǎng)游里廝殺,感覺自己不是坐在電腦前,而是就在游戲中,一個個的裝備爆出來,“?。∽涎b!”“啊!金裝!”
然后同學們一個個的下線了,而她卻形單影只,不知往哪里去。她叫著同學的名字,然而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
接著,黑暗中傳來一聲聲呼喚,一聲又一聲,似是叫她,但又那么陌生……
正當蘼蕪如何都喚不醒黃小豆的時候,房門被拍響,以為是蓮動,他急急去開門。
門一打開,屋里屋外的人都驚了下,蘼蕪意外的是,男舍這邊,一大早的怎么會有這么漂亮的女人進來;楚心意外的是,說好黃小豆一人單間的,怎么剛隔一晚就塞進個人來?
“你是……”蘼蕪猶豫著問。
“溪風呢?”楚心出口冷清,如拒人千里之外。眼前人面生的很,但能住在這里,想來也是和扶桑大藥師有親近的關(guān)系。但這些都與她不相關(guān)。
“哦,他還在里面,睡……”
不等蘼蕪說完,楚心拾階而上,蘼蕪慌忙讓開,他自來對女人厭惡又恐懼,這源自靈毒族的母系統(tǒng)治。
楚心對黃小豆是毫不客氣,見黃小豆睡的昏天暗地,她上去就在他后腦勺上重重彈了一下,黃小豆的夢魘立時破碎,“啊呀”一聲,驚醒。
“快些起來,同我去上早課?!背牟挥煞终f,提他后衣領(lǐng)就要把他拉起來。
“好啦好啦,不要扯衣領(lǐng)!我這就起來!”黃小豆氣急敗壞的道?!霸趺匆粋€兩個的都喜歡扯我后衣領(lǐng)?!彼ツゲ洳渑榔饋?,整理衣服,穿鞋子。
楚心回身,見蘼蕪還在后面傻站著,問道:“你是扶桑師父的新弟子?”
蘼蕪一驚,兩眼猛然瞪大,又慌忙低下頭去,回答道:“是,昨晚剛剛拜師?!?p> “叫什么?”楚心問。
“管木合,哦不……蘼蕪?!彼缘皖^回話。
“我叫楚心?!彼?,然后看了看身后一身起床氣的黃小豆道:“他是我表哥溪風,又懶又傻又笨,以后請你多多關(guān)照了?!闭f完還輕點下頭。
蘼蕪慌忙頭壓得更低,“哪里哪里,溪風師兄一表人才,一看就非池中物!該是,該是他,多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我……才是……”
黃小豆本來挺氣楚心那么說他,可聽了蘼蕪這話,卻也高興不起來。他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還熱乎的床,道:“行了行了,不是要去上早課嗎?我這就去洗臉!”
他一步一步往門口挪,一面道:“楚心,你在這兒等我會兒?!?p> 蘼蕪哪好和楚心共處一室,慌忙跟在黃小豆身后出了門,道:“溪風師兄,我盆里有剛打上來的清水,要不我分你一些?”
在御劍臺蹭了一堂早課。黃小豆不會調(diào)氣,除了能點個火,法術(shù)更是一竅不通,這讓整個御劍臺弟子笑話了一早上,接著就傳遍了整個青山門。
不過在傳遍青山門之前,黃小豆先去云知處繼續(xù)學拳法。
一上午后,又是一身臭汗。
“表妹,我想洗個澡,再不洗,就要臭的招蒼蠅了?!秉S小豆扯了扯汗透的衣衫。
楚心自己能施咒清潔自己,但也只是去污去塵,不及洗澡來的清爽痛快。
她點了點頭,道:“好,我有個去處,那里沒人?!?p> 兩人一路回了小陰峰。
“千山慕雪掩翠龍,隱仙墨馬斬煉赤;朝陽日起過千階,桃林夕畔醉鴛鴦……”黃小豆念著石碑背后的字跡。
“噓——”楚心讓他噤聲,“雖說這里人少,但偶爾會有人來打水。”
“?。磕沁@水面這么寬,怎么洗?”
楚心指了指水面一側(cè)的石壁,道:“那個方向下面是空的,你憋氣游進去,左右都有通道,進去之后就是半封閉的空間?!?p> 黃小豆有些無語,好在自己是農(nóng)村娃,從小就和小伙伴玩水,游泳姿勢不好看,但還是會游的。
“可是……現(xiàn)在天涼了,水里,多冷啊~”
“你是火屬性,怕什么?”楚心道?!罢迷谶@里你也可以練習下火法術(shù)。今早教你的口訣好好體悟一下,也省得被師兄弟們笑話?!?p> 黃小豆十分無奈,“吃飯時要背書,洗澡時要練法術(shù),我看啊,也就睡覺的時候最好過~”
兩人開始脫衣服。
“哎?你也要進去嗎?”黃小豆驚訝道。
楚心淡定的脫了外衫,道:“我不放心你!”
黃小豆泄了口氣,道:“不管怎么說,我們也男女有別不是嗎?”
楚心橫了他一眼,臉上飛起兩片紅暈。道:“想什么呢,我是怕你走火入魔!”
黃小豆恍然,不禁為自己的不單純而慚愧,臉也燒了起來,兩人間有些尷尬。這樣就更不想楚心陪他進去了,于是勸道:“你這擔心是多余的,我的話,走水還有可能,要想入魔,你先讓我會走火才行啊。”
楚心卻沒聽出他是玩笑話,而是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頭,道:“嗯,我進去教你。”
黃小豆想吐血。
“別磨蹭了,一會兒來人看見我們就麻煩了!”楚心道,把外衫藏在石碑后面的亂藤內(nèi),四下看看后,悄然入水。
黃小豆哪敢多等,畢竟無器具進水下,還是有幾分恐怖的。
他也藏了衣服,急匆匆入了水。
水面冒了幾個泡后,就歸于平靜。
然而流水對岸的兩棵巨柳之后閃出兩個人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