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陽峰落地,補(bǔ)上一個飛行符后,飛越過熱鬧的交易場,直落到煉赤峰上,迎面走來一位面容親和的白袍師兄,笑臉迎他,“溪風(fēng)師弟來的好慢!”嘴上怪罪,仍是伸手相請。
黃小豆愣了一瞬,面前人有些陌生,可自己偏偏又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認(rèn)識,帶著些許疑惑的笑意,他迎上那位同門。
“飛霜師兄……”黃小豆猶豫著叫了這個名字,見那同門微笑承認(rèn)的點(diǎn)頭,他才敢于說下去:“師兄,我以前有說過……你這名字很好聽嗎?”
飛霜身形瘦長,明明窄眉細(xì)眼薄唇,有些刻薄的長相,可配上披散的長發(fā)與青山門特有的荼白罩繡花縐紗的袍子,便讓他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吸引人的氣質(zhì),仿若荒山中的一塊奇石,并不打眼,可越看越有韻味。
飛霜嘴角噙著笑意,那模樣有些像狐貍,比千機(jī)更像狐貍。
黃小豆一面這樣想,一面被飛霜拉住胳膊,往煉器堂挪了挪。
飛霜道:“來,你不是要學(xué)鑄劍嗎?我教你?!?p> 黃小豆一聽教他鑄劍,興奮的問:“真的?飛霜師兄,你煉器很厲害嗎?”
飛霜一提煉器一臉傲然,那神情如同一株高貴的雪蓮,他道:“自然,若不然也不會是我來教你?!?p> 黃小豆有些懵。
飛霜仍舊面浮笑意。那笑意仿佛生來就有、面慈心寬一般。
他松開手,直接往煉器堂大堂去,道:“隨我來?!?p> 只見他步法詭異,仿若一瞬就移到一丈開外。
黃小豆一時心癢,忘記自己身上還有沒消散的飛行符,抬腳就跟了過去。
那身形比之飛霜此時步法,速度竟不相上下!
飛霜無意間回頭,雖說這步法沒有用到極致,但也非尋常功法可比,此一抬頭,他萬分驚詫,細(xì)看才看透黃小豆發(fā)力時的青綠氣芒,脫口而出:“懸空符箓!”
黃小豆住了腳,沒想到飛霜一眼就看出自己這“輕功”的來路,頓時有些驚慌,方才著急,竟然忘了這法子是不能見人的!
他沒再用飛行符的加持,跑到飛霜前面,扯著他的袖子用起了久違的撒嬌大/法:“飛霜師兄~好師兄~我只會這飛行之法,別的我都沒學(xué)過!那……那書……也是我不經(jīng)意得的,沒想到它不是正道……”他聲音越來越小。
飛霜被他磨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聽清他話中含義后,細(xì)眉一挑,“哦?那書在你手里?”
黃小豆摸了摸胸口,雪球從他懷中串出,順著胳膊爬到了路旁的樹叢里。
那兩本書果然都在。黃小豆磨蹭著,還是把那本沒了皮子的《困魂啟示錄》拿了出來。
飛霜一直瞇成一條縫的眼徒然睜大,那眼神如同實(shí)質(zhì)的冰芒,看的黃小豆一個瑟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飛霜如同失心瘋一般后退幾步,大笑著,眼中都有了淚。
“師兄,師兄你還好吧?”黃小豆不敢上前,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問他。
飛霜這才停止了瘋笑,“好,我好的很。你師父不知道你練這個?”
黃小豆搖頭,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學(xué)的飛行符……”話到此,她竟忘了自己是如何迫不得已的學(xué)的飛行符了。
這時,他覺得身體整個腰以下的部分忽然間都疼得要命。她立即不受控制的要倒地,飛霜一個箭步過來扶住她,手中化氣,附在黃小豆的腿上,黃小豆這才一點(diǎn)點(diǎn)自己站穩(wěn)了。
“你急什么,師兄又沒說不幫你保密。這本書可是好東西,”飛霜指了指那書,卻并不碰,也沒拿過來看,卻很篤定這就是那本書?!盁o人教你你就悟出了空手畫符的法子,想必資質(zhì)不比那百濟(jì)差!”
“百濟(jì)……師叔?”黃小豆念叨著這個名字,“??!他不是被我?guī)煾复驍×藛??聽說尸首還封存在翠龍峰上?!?p> “打敗了?”飛霜好像很驚訝,再看黃小豆幾眼仿佛就明白了什么,之后又眨了下眼,臉上泛起一個冷笑。
“好了,我們?nèi)W(xué)鑄器?!彼只謴?fù)到溫和的神情,仿若方才的事都沒發(fā)生過,伸過手?jǐn)堉S小豆的后背,進(jìn)了煉器堂。
“你想鑄一把什么樣的武器?”飛霜問。
“一把劍,一把真正的君子劍!”
“君子劍?鑄器最初級的課程就是君子劍與淑女劍,你對自己的要求這么低?”飛霜蹙眉,有些不置可否。
“不,我說了我要煉真正的君子劍!真正的君子佩戴,就像《鑄造札記》中說的,至尊至貴,人神咸崇,百兵之君!”
飛霜哈哈大笑,松開黃小豆的肩頭,道:“那你可知‘劍開雙刃,身直頭尖,橫豎可傷人,擊刺可透甲。兇險(xiǎn)異常,生而為殺’!這么說來,劍,可并非君子!”
黃小豆自然也知道這句,但一想起心中的樣貌以及那人的性格,就覺得“君子”二字很配。可此時他卻無話可應(yīng)。
飛霜仍舊笑看他,一副非要等他答案的神情。
黃小豆吭哧一會兒,這才道:“反正楚心是,是女子……雖是女子,但有君子之品,也可以殺止殺。對,以殺止殺!”
“給女子鑄一把君子劍?”飛霜再次哈哈大笑起來,覺得這位小師弟有趣的很。
黃小豆被他笑得很郁悶,嘟著嘴,十分篤定的道:“她想要嘛?!眳s忘了是自己一意孤行的要給楚心鑄劍。
飛霜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莫名,“沒錯,世間理法制約不了的,應(yīng)當(dāng)以殺止殺!”
不等黃小豆看清他的神情,飛霜腳下施法,幾步就進(jìn)了煉器堂,眨眼就不見了那摸荼白。
黃小豆只聽一聲“隨我來!”
話猶在耳邊,黃小豆趕緊畫了個飛行符跟上去。
青山門別的峰上,殿堂大都往上蓋,唯有煉赤峰是往下挖。
煉器堂黃小豆見過的只是冰山一角,如今隨著飛霜直接過了大堂,往煉器堂深處的重中之重:器爐奔去。
旋梯重重,黃小豆不知下了多少層,只覺得腦袋都轉(zhuǎn)暈了,也沒見到底。
旋梯每深入一段距離就有幾間房室,越往下越熱,越往下房間越少。
飛霜腳下如飛,在黃小豆跟不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對一旁的房間手一揮,那層厚重的門就仿若憑空消失了一般,黃小豆看到里面有兩道薄影,在一個紅彤彤的火爐旁觀察爐火,相互間說著什么。
飛霜手上不停,又連開三間房門,頓時敲打法器雛形的、給法器注獸魂的、調(diào)節(jié)火候、熔煉金屬……一派繁忙的景象映入眼簾。
飛霜掃了一眼,見黃小豆跟上就又急匆匆向下奔去。
黃小豆環(huán)視四周已化為實(shí)體的門,有些不可思議,眼見著飛霜師兄又下了兩層,他沒時間多想,趕緊跟上。
這地下洞穴的階梯由木頭變成金屬最后則全是黑色的巖石,燈火也從普通的燈火,逐漸變成散發(fā)著冷氣與淺藍(lán)色光芒的冰火。
黃小豆不知第幾次靠近墻壁上的冰火烤手取冷,再一次問飛霜:“師兄,還有多遠(yuǎn)呀?”
飛霜頭也不回的說:“快了。”
路上飛霜又揮開幾間煉器房,黃小豆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曾見他過多停留,他一趕上,他就匆匆而走,活像一只逗弄他這只笨貓的老鼠,怎么捉也捉不到。
終于樓梯不再向下,變成了平直的狹道,飛霜腳步慢了下來,一步步走過狹道,邁上前面的石棧道。
一條流火瀑布在漆黑的棧道旁奔騰而下,映出一片紅光。火瀑布落下的巖漿池子紅彤彤的咕嘟嘟冒著泡。
池子中隱約有藍(lán)色光芒,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制約著巖漿,使得最應(yīng)該熱的地方卻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熱度。
飛霜荼白的衣袍在通道里映出詭異的紅藍(lán)兩色。
黃小豆扶著橋棧道一側(cè)的欄桿,小心翼翼的往下探頭,忽然一張恐怖的狹長獸臉張著血盆大口從巖漿表面躍了出來!黃小豆嚇得猛的后退,撞到另一側(cè)欄桿上,而那恐怖的東西卻沒能躍的過欄桿。
“那是火焰鱷?!憋w霜回頭道。他探頭看著巖漿池,無一絲懼意。
黃小豆哆哆嗦嗦湊到欄桿前,幾次試圖探頭,發(fā)現(xiàn)那東西的確跳不上來,這才徹底把臉伸出去,瞧清那火獸根本穿不透巖漿表面的那層藍(lán)色光幕。
飛霜過來拉住黃小豆,繼續(xù)過棧道,一面講給他聽:“器爐是整個青山門乃至角州大陸最好的煉器之地。
其火焰引用了地下的火山,并由三個遠(yuǎn)古火系獸魂鎮(zhèn)守。一有爆發(fā)跡象,三獸合力吸收地火;如若衰竭,則噴吐焰火供人煉器。這火焰鱷就是其中的一個獸魂。”
“那另外兩個是什么?”黃小豆不由得握緊了飛霜伸過來的手。那手和尋雙的一樣冰冷,可在這熱烘烘的火山洞里,黃小豆便舍不得放開了。
飛霜看著緊握的手愣了愣,繼而轉(zhuǎn)頭看他,聲音不由輕了些許,似是怕嚇到他道:“我?guī)闳タ?。?p> 過了棧道有一處高些的平地,之后就是兩扇巨大的門,說不上材質(zhì),看上去就厚重?zé)o比。上面刻滿了雕花,仔細(xì)看去,正是幾種猛獸,還有火焰,還有人,似乎在描述著什么故事。圖案線條流暢,描繪夸張,但讓看的人十分有壓迫感。黑底金紋,可謂是氣勢恢宏的很!
飛霜照樣只一揮手,那門向外轟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