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黑,黃小豆和楚心商量著先在這里休息整頓一下,天不亮的時候就下山前往翠龍峰的弟子集結(jié)地。
吃過黃小豆親自煮的菜湯后,兩人開始整理隨身物品。黃小豆炫耀了下師父給的兩把武器;而楚心執(zhí)意向黃小豆索要他鑄的那把天鳳劍,黃小豆無奈,抓緊時間用塊木頭重裝了浮生海木琴,將天鳳插入其中,一把琴劍誕生。
“叫天涯吧?!背呐踔賱鋈贿@么說。
黃小豆沒反應(yīng)過來??粗J(rèn)真的眼神,才明白她是在給這把琴劍取名字。
他笑著點點頭,這本來也是給她準(zhǔn)備的。
“好?!秉S小豆伸手撥了下琴弦,道:“劍叫天涯,琴叫望斷?!?p> “天涯望斷?”楚心覺得這名字好像不那么吉利,“為什么?”
黃小豆笑嘻嘻的說:“我本來打算把琴弦換了,看著它還好好的就沒舍得。所以就是希望它斷咯,那樣就可以換新的了~哈哈哈!”
楚心無語,看他笑又莫名跟著開心,對于天涯望斷這名字也不那么排斥了。
楚心研究了一下琴劍的使用之后便倒頭睡了,黃小豆卻因為之前楚心所說的抽魂能否抽人魂一事而睡不著。
他曾經(jīng)受到老神仙的指導(dǎo),老神仙說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人的念息息相關(guān),人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他還講了一些深奧的東西,黃小豆所理解到的是人的念力就如同磁場中多出的磁極,在小范圍內(nèi)形成另一個場。
人的法力屬于天賜,然而法力的強弱則要看人的念力如何:溫和的人所擁有的法力也不會很暴力,同樣,暴力的人所擁有的法力必然如他性格一般暴虐。但不管溫和還是暴虐,只要人的意念強橫,那所形成的能力便可影響周身的一切。
有些人即使沒有天賜的法力,因其個人強大的意念依舊可以擁有排山倒海之勢,那便是武功。
當(dāng)然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那么這便有了另外的東西輔助,那便是符箓以及武器的發(fā)明。
符箓可以產(chǎn)生一種干擾,一樣影響小范圍空間場的形態(tài)。符箓是人畫的,它更加直接的引導(dǎo)人的意念走向,或殺或防,目的明確。
老神仙這些話對黃小豆影響不可謂不大,之后再研習(xí)符箓更是一日千里。
如今再反思那一套理論,黃小豆頓時覺得同樣可以套用在抽魂上。
想到這里他忽的驚坐起,給熟睡的楚心蓋了條毯子后去了隔壁存書的房間。
他翻看了幾本關(guān)于抽魂注魂的書,套上之前的理論的話,抽魂便是人的意念以及言咒還有環(huán)境的場相疊加將因重創(chuàng)而神志不清的生物魂魄進行干擾,將其引導(dǎo)離體。
那么人的意念應(yīng)該極其關(guān)鍵!
人類,智慧且貪婪,狠辣卻又心軟。
如果對所要抽魂的生物有一點點惻隱之心或者心有雜念想到旁的事,再或者有那么一點點沒信心,那么抽魂便注定會失敗。
這么說,抽取人魂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時的黃小豆并不知道,角州的歷史上是有人成功抽離人魂的,而且例子并不少。但都因為怕引起人類的恐慌而被壓制下去。
人類重情卻又心狠手辣;維護同類卻又痛恨同類。
同樣的,符箓擺陣更是可以將影響環(huán)境的場放大化!
忽然間那一日在尋雙師兄房間所繪的符陣有了新的思路,黃小豆迫不及待鋪紙,來不及磨墨,直接在之前用過的毛筆上蘸了竹杯里飲用的水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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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心是被凍醒的。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耐凍了,這天氣怎么說變就變?
她起身看到身上不知什么時候蓋了一個薄毯。四下不見黃小豆,她便披著薄毯出了矮房,隔壁一燈如豆,她悄聲順著墻邊摸過去。
門沒關(guān),就見黃小豆舉著燈背對著門口在墻上寫畫著什么。
周圍特別黑,除了那一盞燈,楚心看不清什么。她小心的摸進房間,不料門邊就有一沓紙張,踩上去窸窣之聲使黃小豆回過頭來。
“你醒了?”他脫口一問。
楚心看到他一臉一嘴的油墨。
黃小豆放下油墨,施展身法一個箭步竄到楚心跟前一把將她抱了起來還輪了個圈,“我終于算出來了!”黃小豆興奮的大聲說,在這靜寂的山間小屋中顯得格外的突兀。
楚心沒防備,被嚇了一跳,本想掙扎卻覺得哪里不對。
黃小豆也立即停了動作將她放下。兩人相視,很顯然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這山林中不該如此寂靜,而且的確冷了些。
兩人出了房間,相伴來到院門處推門而出。一陣寒風(fēng)襲來夾雜著刺骨涼意以及飄飛的雪絮。四周漆黑,燈臺的光被黑暗包裹投射不了太遠(yuǎn),在黃小豆護住的情況下劇烈搖曳最終還是被寒風(fēng)吹滅。
楚心下意識的一把抓住黃小豆的胳膊。
黃小豆從空氣中嗅出了危險的味道,他慌忙將楚心拉進不可去,關(guān)上柵欄院門,一臉謹(jǐn)慎。
“怎么回事?太陽峰怎么突然下起雪來?”楚心實在想不明白。
黃小豆向外望著,他五感不同常人,雖然此時天還黑,常人只覺這里又黑又冷又安靜,而他卻能隱約看出聽出什么。
“其實我有一個大膽想法,”他說,“這里應(yīng)該是翠龍峰上。”
“什么?”楚心自然不會輕易相信,要知道太陽峰與翠龍峰之間可是隔著百里之遙,他們乘飛索、疾步而行還要走上幾個時辰,怎可能原地不動便一下就到了?
黃小豆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他眼中晶亮,語調(diào)輕快道:“我之前去過老神仙的不可去,沒錯,不可去其實有兩個,我們現(xiàn)在這個并不是正宗的。老神仙的不可去便是能從太陽峰瞬間換到翠龍峰!
它們就像錢幣的陰陽兩面……嗯……不對,這個比喻不太貼切……”黃小豆一時不知該用什么來打比方,楚心卻有些理解了。
“你是說……不可去有兩個,一個住著老神仙,另一個……只有我們能進來?”
“沒錯,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這里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最為奇怪的是前些日子太陽峰上妖獸暴動,我躲在這里卻一點事都沒有。
哦還有,那天我也是出門遇到了這樣的風(fēng)雪,只不過那時天色還亮,能看見的比現(xiàn)在多多了。
我猜,老神仙的不可去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太陽峰了,而我們……”他笑著看向楚心。
“在翠龍峰!”楚心給他補齊,雖然心里明白這是最真實的答案卻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除了覺得不可思議她還有些別的想法。本來她去朝白城帶了一身傷回來,嚴(yán)飛羽并不打算讓她此次上翠龍,她苦求之下并無卵用。本想明日試著混進試煉隊伍,這也是她同意在黃小豆這里過夜的原因之一。
黃小豆卻不知情,楚心萬分慶幸之前沒告訴他。
黃小豆猶豫著要不要此時出去,畢竟天還沒亮,翠龍峰處處危險??扇羰谴藭r不出去,一旦老神仙的不可去回來,那他們就要被帶回太陽峰。
楚心同樣想到了這點。串魂一事真的不能再拖了!她不想某一日真的就認(rèn)同了如今的軀體。她深吸一口氣,率先推門步入風(fēng)雪中。
黃小豆見她已決定,急忙跟上。
翠龍峰上是真的冷,楚心明明是寒冰法力,竟然還是冷的發(fā)抖,黃小豆反而好些。兩人怕被風(fēng)雪吹散,一直拉著手走,黃小豆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不對勁。
畢竟事先準(zhǔn)備過,黃小豆立即從乾坤袋里拿出一套他自己設(shè)計的長款薄羽絨服,“快,先穿上,不然遲早會被凍僵?!秉S小豆當(dāng)初也是從造夢獸換毛上獲得的靈感,說是羽絨,其實造夢獸的雛毛保暖且不會鉆出布面來。自然布也是黃小豆讓馬運成特意找的。
楚心在黃小豆的幫助下套上羽絨服,頓覺寒氣大部分被隔絕在外,回頭見黃小豆也套上一件窄袖大袍便覺放心了。她不傻,身上這件長衣雖然大些,卻不是黃小豆的尺碼,這很有可能是專門為自己準(zhǔn)備的。
“之前怎么不給我?”楚心問。
黃小豆聽明白她是說之前整理隨身物品的時候。他笑而不語,自然不能說出“怕你犯倔啊,不到翠龍峰恐怕永遠(yuǎn)也不會信自己會被凍得直哆嗦的”這種話。
楚心不好追問,一邊等他穿好衣服,一邊四下看。漆黑中忽然出現(xiàn)一片光亮。
那光亮正是來自不可去,兩人具是嚇了一跳。黃小豆趕緊推著楚心跑,楚心卻驚慌的說:“腳?。 ?p> 黃小豆回頭確實看到不可去門前一串風(fēng)雪沒來得及掩蓋的腳印。
楚心心想:可惜我們都不會風(fēng)系法力。
黃小豆白她一眼,“還不快跑,他們怎么知道是誰來過!”話雖這么說,他還是從乾坤袋里拿出一個小笤帚,一面推著楚心跑,一面把身后的腳印掃掉。
不可去中燈光搖曳,照的屋內(nèi)屋外燈火通明,院內(nèi)人頭攢動,老神仙掐訣念咒后緩緩睜開眼,對眾位青山門精英弟子道:“好了,飛羽,你交代幾句便讓他門去吧。”說完他便轉(zhuǎn)身回屋,一陣心慌氣短,蒼老的臉上露出頹廢與不甘。
院內(nèi)的嚴(yán)飛羽對二十幾位精英弟子激勵一番。這里并不全是他的親傳弟子,激勵過后便把自家的幾位徒弟叫道跟前,“師父交代的都清楚了嗎?”
幾位弟子點頭堅定道:“清楚!”
嚴(yán)飛羽很滿意,問隊首的韜悟道:“一直沒找到你師妹嗎?”
韜悟搖頭,道:“走云峰上找遍了,玉璋臺也沒有,太陽峰上的人也說沒見過?!彼苁且苫髱熋媚苋ツ睦?。
另一個弟子上前插一句道:“聽說掌門弟子也沒找到。”
此話一出,韜悟臉上愈發(fā)陰沉。
“千機!”嚴(yán)飛羽很少看到這個弟子聽他講話時站在最后,還溜神了。
千機回過頭來,“師父?!?p> 嚴(yán)飛羽見他不過來便走了過去,“你怎么不在狀態(tài)?”
千機沒有辯解,而是指了指外面的雪地,道:“師兄弟們出去之前外面好像有腳印?!逼鋵嵥€隱約看到兩個影子,因為這院子有屏障的關(guān)系,他法力施展不出,因此并不確定是什么。
“許是妖獸之類吧。好了,你們也該快些出發(fā)了,別讓其他弟子搶了先機。記住我說的,你們的目標(biāo)是隱仙泉下洞!”嚴(yán)飛羽扶著院門,最后一次囑咐弟子們。
眾弟子應(yīng)諾,魚貫出了院門。
嚴(yán)飛羽關(guān)上院門,看著眾弟子消失在風(fēng)雪中,這才回去找老神仙。
“煩請老神仙再送飛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