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虛點了點頭道:“公子這番情誼,真是令人感動,其實說起來,幽影草雖然珍貴,但也遠(yuǎn)遠(yuǎn)算不上價值千金?!?p> 玄靖不解此言,有些摸不到頭腦,遂張口問道:“顧先生此言何意?”
顧庭虛微微一笑,“幽影草只在越州甸國的愁云澗內(nèi)生長,雖然稀少,但是也不是絕對沒有?!?p> “只是幾十年前,愁云澗被藥王谷的人看上了,并且宣布以后愁云澗為藥王谷的私人領(lǐng)地,所出產(chǎn)的一切藥材,都?xì)w藥王谷所有,從這以后,幽影草才被藥王谷一家壟斷,所以一般人若是沒有天大的面子,是很難從藥王谷中求得此藥?!?p> 玄靖聽到此處,也感到有些棘手,他作為牧云團(tuán)的宗主,江湖上的這些勢力,他還是知道一二的,這藥王谷雖然在江湖上不過是個采藥煉丹的門派。
但是江湖人士卻都爭相巴結(jié),要知道,不論是修行還行走江湖,這靈丹妙藥,可是所有人都不嫌多的,所以藥王谷正是憑借著自己這門煉丹的獨門絕技,在江湖上享有極高的威望。
據(jù)說光是藥王谷常年供奉的幾名長老,各個都是入化的宗師級別,何況藥王谷內(nèi)本身也是高手如云。
“顧先生,去藥王谷求藥雖然難了些,不過想必多花些銀錢,或者拿些其它丹藥置換,藥王谷的人應(yīng)該也不會拒絕吧?”
顧庭虛嘆了口氣道:“公子有所不知,那藥王谷的谷主孫清芳,為人最是齷齪,凡人沒事誰會去求幽影草,只要是能煉制這味藥治病的人,都是一等一的秘術(shù)大家,家底絕對不凡,是以孫清芳仗著自己霸著愁云澗,這幾年把幽影草已經(jīng)哄抬到令人咋舌的地步了!”
玄靖一皺眉頭,問道:“他要多少錢一株?”
顧庭虛微微苦笑:“多少錢?現(xiàn)在一株幽影草,已經(jīng)不能用錢來買賣了!”
玄靖一愣,“不用錢買賣,那用什么?”
“用的都是錢買不到的東西,據(jù)我所知,前幾年有一個秘術(shù)宗派的宗主,為了求得一株幽影草救命,不但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一顆九轉(zhuǎn)丹,居然還獻(xiàn)上了門內(nèi)十余名妙齡女修士,供那藥王谷的孫清芳當(dāng)雙修的爐鼎!”顧庭虛嘆著氣說到,江湖上秘術(shù)宗派之中,不乏有男女雙修的門派,不過正道的雙修,乃是一門精妙無比的法門,但是好多邪門法術(shù),也打著雙修的旗號,其實只不過是強行奪取一方修為的歹毒法門罷了。
玄靖聽得入神,忙開口問道:“顧先生,那你門中可有妙齡女修士,也借我?guī)讉€練一練雙修?”
顧庭虛聞言老臉一紅,“公子哪里話來,我門中……門中哪有女修士,就一個小紅,還是……”顧庭虛說到此處,忙覺得不妥,一把捂住了嘴巴,抬起頭來望向玄靖。
只見玄靖一臉發(fā)現(xiàn)別人隱私的表情,然后又露出一副“我懂的”的神情。
顧庭虛忙解釋道:“軒公子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玄靖搖頭道:“顧先生,我好像什么都沒說是吧,我想什么你怎么知道的?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此地?zé)o銀三百兩?”
顧庭虛一愣,心知自己被人家套了話了,當(dāng)下訥訥不言,看這個景軒公子還有什么好調(diào)侃的。
玄靖見顧庭虛這個老實人被自己說紅了臉,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顧先生,日頭也不早了,既然那藥王谷有幽影草,那不管孫清芳開出什么條件,我都務(wù)必要拿到,實在不行,搶來也行!”
顧庭虛心中一驚,忙開口道:“軒公子,那藥王谷的實力,可不一般??!”
玄靖卻不再多言,只是站起身來一拱手道:“顧先生,承蒙您今天相告幽影草的下落,在下準(zhǔn)備盡快啟程趕往越州,到時候要真的大破藥王谷,一定捉幾個妙齡女子回來給顧先生雙修用!”
顧庭虛登時大窘,正待推辭一番,卻見玄靖早已昂首出了正堂,顧庭虛無奈,只得追出去相送……
從顧庭虛那里出來之后,玄靖又去了知州府衙一趟,畢竟婁斌怎么說,也是蕪城的知州,自己閉關(guān)這一年來,青云洞府如此安靜,很多地方還少不了婁知州的暗中照拂,是以現(xiàn)在自己出關(guān),那么應(yīng)該上知州府衙去拜會一番。
玄靖除了給婁斌準(zhǔn)備了些許精致的禮物之外,還專門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張面值不菲的銀票,看著四下無人的時候悄悄塞給婁斌,婁斌現(xiàn)在可不比前兩年,官兒做得越發(fā)熟練了,當(dāng)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收下。
玄靖見狀,又和婁斌寒暄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乘車回到自己的青云洞府中去了。
……
晚上玄靖吃了晚飯,閑暇的時候在屋中點了一盞燈,隨手從書架上抽下來一幅神君珍藏的前朝書圣親筆手札《喪亂帖》。
玄靖一手拿著手札,一手持著毛筆,桌上鋪著上好的宣紙,玄靖看似無意,實則有心,在紙上寫到:“羲之頓首,喪亂之極,……不知何言,羲之頓首頓首!”
紫月歪著腦袋看著玄靖寫字,忍不住問道:“公子,奴婢看這書圣的字跡不過如此,張牙舞爪亂七八糟,和我以前在書館中先生教的字可是大有不同?!?p> 玄靖微微一笑道:“你先生教你的不過是寫字的基礎(chǔ),還沒到教你這些東西的時候,等你以后寫字功夫高了,就能參透書圣這幅字里面的奧妙了?!闭f完玄靖頓了一頓,聲音有些沉重:
“這是當(dāng)年書圣的家族墳塋被人刨了,祖宗們的遺體被扔了滿地都是,他看到這個場景,心中有感而書?!?p> “只是這位書圣還有個祖墳可供祭奠,我卻連父母的墳塋,都不能親自前去祭奠一番,要真是論起來,我比他還要可憐些……”
晚上紫月燒了一壺?zé)崴?,服侍玄靖洗了腳,正待離去,玄靖卻開口說道:
“紫月,過幾天我要出趟遠(yuǎn)門,很遠(yuǎn),也很危險,你留下看家好不好?”
紫月腦袋一歪,“公子,你出門去了不帶我在身邊,那以后誰服侍你吃飯穿衣,洗腳梳頭呢?”
玄靖一笑,伸手在紫月的鼻子上輕輕一彈道:“你也太小瞧你家公子了,本公子除了生孩子之外,沒有什么不會的!”
紫月也是一笑道:“那可不行,當(dāng)初慧琴姐走的時候,早就囑咐過紫月,要時時侍奉在公子身邊,千萬不能委屈了公子!”
玄靖一聽此言,心中又想起了慧琴,頗有一陣感慨,“你就不怕一路遙遠(yuǎn),風(fēng)餐露宿,何況我聽說那孫清芳是個老色鬼,萬一看上你了,抓你做小老婆,到時候你怎么辦?”
紫月卻一臉不在乎的表情,“有公子在,紫月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紫月只需要伺候好公子的日常起居就好了,剩下天大的麻煩,公子都會替紫月?lián)踔?!?p> 玄靖一聲苦笑,知道這小女孩心意已決,非要和自己去越州不可,不過自己也確實需要一個人在身邊,否則一路西去,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豈不無趣。
晉國以前有個和尚,發(fā)下大宏愿,要渡盡蒼生,所以遠(yuǎn)去越州的甸國求取大乘佛法真經(jīng),一路上不也帶著三個弟子一匹白馬侍奉左右嗎?
何況玄靖一直覺得,即使后來這位大和尚真的取來了大乘真經(jīng),但是一樣沒有渡盡世人,可見取經(jīng)和渡人之間并沒有直接關(guān)系。
……
白烈在黔城已經(jīng)待了整整一年了,整天揪住錢兆天這個老鬼,查閱萬通號的舊賬。
通過這一年和錢家的交道,白烈可真是認(rèn)識到了錢家這樣開銀號的商人有多么的黑暗了,怪不得以前在休國的時候,女王陛下都要將所有銀號收歸朝廷統(tǒng)一管理。
錢家每年賬上盈利的銀子,比九州任一國家的整年稅收,都是只多不少!怪不得公子費盡心力,也要把錢家收歸賬下,并且直到現(xiàn)在,公子都不信任錢家,讓自己這個長老親自在此盯著萬通號這些老鬼。
這天一早,白烈收到蕪城的飛鴿傳信,上面是玄靖的親筆書信,說讓白烈即刻趕往蕪城,隨玄靖一同去越州一行,向藥王谷孫清芳求取幽影草。
而白烈目前的事情,則由花家的長老花敬全盤接手。
本來白烈想要等花敬到黔城,將萬通號的具體事宜交代一番再行出發(fā),但是玄靖在信中特意說到,讓白烈即刻啟程,不必等待花敬,是以白烈也不敢耽擱,甚至大冷天的連車都沒坐,直接騎快馬,一路飛奔向蕪城趕去。
玄靖在得知越州藥王谷可能存有幽影草之后,除了立刻通知白烈趕回蕪城并且讓花敬接管白烈的事情之外,還從花家第一時間拿到了關(guān)于藥王谷的一切資料。
玄靖現(xiàn)在有一個習(xí)慣,每當(dāng)他要對付一個敵人的時候,都要先徹底地研究清楚敵人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然后再從這些細(xì)節(jié)上認(rèn)真推算,看看有沒有什么弱點和把柄,是可以讓自己利用的。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鐵板一塊的人,更沒有鐵板一塊的家族或者宗派,只是看別人有沒有那個心思去研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