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微微一笑:“算著日子,覺得你也該來了。楊師傅近來有事外出了。你放心,你要的東西他已經(jīng)做好了。”
方子笙點(diǎn)點(diǎn)頭,莊重地作揖:“救命之恩沒齒難忘?!?p> 壽王揮揮手:“不必客氣,坐吧?!?p> 方子笙笑笑,想了想才問道:“楚公子的身體,最近還好嗎?”
壽王點(diǎn)頭:“還好!千山,把鄭——鄭公子要的東西拿上來?!?p> 方子笙就看到之前為自己和荼靡駕車的那名護(hù)衛(wèi),抱著一個什么樣的大木盒子,走進(jìn)來。翻蓋打開,果然就是她定制的袖箭。
方子笙眼前一亮拿到手里,仔細(xì)打量。半晌后感嘆一聲:“楊師傅的手藝果真稱得上是黎陽第一?!?p> 中間加一個實驗袖箭的片段。
看著方子笙愛不釋手的模樣,壽王沉吟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公子能答應(yīng)。”
方子笙見他目光落在手中的袖箭上,機(jī)敏地想到了他可能要問的問題。她放下袖箭,認(rèn)真盯著壽王:“楚公子曾救過我的命。這份恩情無以為報,公子有話可以直說,不必客氣!”
壽王笑笑:“那在下就開口了。這份袖箭圖畫的十分巧妙,殺傷力也十分驚人。我想買下這份圖,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割愛?”
他果真想要這份袖箭圖。
方子笙心中了然。
這份圖是她在齊國軍隊袖箭的基礎(chǔ)上,改動了幾處,畫出來的,威力卻比原先的強(qiáng)了許多。袖箭本不是作為武器,出現(xiàn)在軍隊里。而是作為護(hù)衛(wèi)隊的兵器,而出現(xiàn)在齊皇周圍。一旦它被廣泛運(yùn)用,那么戰(zhàn)場上的傷亡將會更嚴(yán)重。
方子笙沉默。
雖然此刻她是大周子民,可她額靈魂仍是大齊的將軍,她并不愿意公開這份圖樣。
看她思索,壽王不再開口。
楊乃田此人十分正直。他為人做兵器鐵具,若非本人同意,他從不會泄露客人的訊息和圖樣。在這一點(diǎn)上,壽王對他十分贊賞。所以,想要拿到袖箭的圖樣,他只能征求方子笙的同意。
他是當(dāng)真想要這份圖樣,卻并非想要挾恩圖報。不過這個檔口,或許方子笙也不會相信。
“公子拿到此圖,想用在何處?”方子笙認(rèn)真地問。
“自用!”壽王挑眉,“和公子一樣,想要保護(hù)自己,用來武裝自己的護(hù)衛(wèi)?!?p> 方子笙點(diǎn)頭:“若是如此,當(dāng)然可以。不過,我也有個不情之請?”
壽王眉眼皆笑:“公子請說?!?p> “我想要那副畫!”方子笙指著墻上的那副什么什么圖。
壽王的笑容凝固。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方子笙要的居然是那副畫。
他還記得,這幅畫的原本,是當(dāng)日那位神醫(yī)所做。她云游天下,四海為家,最喜歡畫名山大川,奇珍怪石。這幅畫是她周游大齊之時所畫。她好像十分喜歡此畫,將它掛在書房里,日日翻看,走到哪里都要帶著。
后來神醫(yī)離開江陽后,他緬懷于她,便臨摹了此畫。再后來楊乃田無意間看到此畫,深覺得他的丹青秀美,百般纏著他,又臨摹了一副,掛到了這里。
他真的沒想到,她居然相中了這幅畫?
壽王笑笑:“若是別的畫,按楊師傅的脾氣,公子怕是要遺憾而歸了。不過這幅畫,正好是在下臨摹的。公子想要,今日我現(xiàn)場為公子臨摹一副,可好?”
他畫的?
方子笙有些暈,跑上去又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不可能啊,這明明是大哥書房里掛的那副畫,怎么可能是他畫的,莫非他——
“公子曾去過齊國?”方子笙的聲音里透出迫切。
壽王盯著她璀璨的眼眸,仔細(xì)想了一下,搖頭:“不曾!”
方子笙心中一激靈。這畫明明是大哥所畫,他若是臨摹的,那又是臨摹誰的呢?
“這是原本嗎?若不是,敢問公子此畫是從何處臨摹而來的?”方子笙不肯放棄。
壽王覺得奇怪。此刻的方子笙,一雙什眼白透出蓮花般的清零。他心中一動,淡淡說道:“臨摹與一位故人?!?p> “什么故人,可是大齊之人?”方子笙已顧不得其他,只想追問到底。如果他臨摹的哥哥的畫,那么必然有人和哥哥相交莫逆,那么就能打探出哥哥的下落。她不禁急躁起來。
方子笙急切追問的態(tài)度,不禁讓壽王覺得奇怪,就連荼靡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當(dāng)下,荼靡拉拉方子笙的袖子,低低說道:“公子,時間不多了,我們還該有了!”
方子笙卻不為所動,執(zhí)著地等著壽王的回答。
壽王沉吟片刻:“是一位長輩。”
方子笙緊握的手,漸漸松開。她鎮(zhèn)定地問:“我能見見這位長輩嗎?我有些事想要問他?!?p> 壽王無奈:“她——她如今不再大周,我也不知她身在何處。”
沒有找到想象中的回答,方子笙十分失落,坐在馬車上,她吩咐直接回鄭家,而不愿再去明家掩飾一下。
看著方子笙沉默而頹然的模樣,荼靡在路上買了糖葫蘆,和熱騰騰的糖炒栗子,想哄著方子笙高興。
可直到晚上臨睡,方子笙的情緒都很低迷。躺在被窩里,望著頭頂?shù)膶殠?。她酸澀的眼睛里終于流出淚來。
哥哥,韓明瑜,你們還好嗎?
一覺醒來,荼靡就聽到窗外有“咄咄”的聲音。她揉揉眼,往外一看,天色剛蒙蒙亮,正是冬日,誰起的這么早?
荼靡迷迷糊糊披上夾襖,擠著靴子走出去。一推門,就看到院中小姐練箭的地方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荼靡揉揉眼,仔細(xì)一看,嚇了一跳,可不就是小姐本人嘛!
再看四周,頂著黑眼圈的春暖,和打著哈欠的花開,正小心翼翼伺候在旁邊。一個托著一條毛巾,一個端著一壺?zé)岵琛?p> 荼靡湊上去,有些緊張:“這才什么時候,小姐你也要顧惜一下自己的身體!小姐……”
方子笙射出手中的箭,從背上的箭囊里,又抽出一只箭笑笑:“有些睡不著,就起來練箭。我讓她們繼續(xù)去睡,她們不肯。時辰還早,你去再睡會兒吧。有她們在就夠了!”
荼靡看著方子笙,有心疼又無奈。
用過早飯,方子笙就被請到主母宋氏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