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中,淡藍與墨黑兩道劍光沖天而起,伴著初升的朝霞一路向上,越過無數(shù)庭院最終落于主殿。
主殿前,趙千川換了一襲淡青色道袍,看李真君與田純一二人來臨,袍袖一卷將二人罩住,化作一道紫色劍光在原地瞬間消失,在這紫色劍光的末尾,一藍一黑兩道光點緊緊相隨,亦消失不見。而在距此數(shù)十里外的凌微閣主殿,紫色劍光帶著一藍一黑兩道光點閃現(xiàn)而出,化作三人,正是趙千川、李真君與田純一。
散仙境神通,化劍瞬移!
“哈哈哈,是趙師兄來了!”主殿中一名道骨仙風的藍色道袍長老起身向趙千川拱手,“請坐。還有長風閣青師弟與碧樹閣幻師妹還未到,先喝杯山間晨露茶等等?!?p> “無妨?!壁w千川微笑著向藍袍長老拱手,又微微側頭對身后的李真君二人道,“這位是凌微閣的長老帝玄風長老,叫師叔祖!”
李真君二人一驚,這位長老竟然姓帝,好霸氣的姓氏,連忙躬身行禮道:“弟子李真君(田純一),見過師叔祖!”
帝玄風微微點頭,算是見過。趙千川隨即找了殿中堂一張客椅坐下,李真君二人僅僅跟隨,侍立在身后。
須臾之后,七閣人員皆已來齊,只是長風閣與凌微閣有些不對付,故意拖了時間晚到,兩閣之間因此鬧得有些不愉快。若不是其余五閣勸阻,當場怕是要打起來。
“長老,怎么長風閣總是與凌微閣不對付???”李真君好奇,偷偷低聲問趙千川。
“咳,”趙千川面色變得古怪起來,傳音道,“當今的宮主夫人,咳,是長風閣上一任閣主的遺孀。這一任長風閣閣主是上一任閣主的師弟,本來對師兄遺孀甚是照顧。不曾想一直敬重的嫂子竟被凌微閣閣主,也就是宮主大人給娶走。長風閣不認為前閣主夫人有問題,于是把問題歸結在凌微閣身上,兩閣當年差點火拼,由此一直不對付?!?p> “哦~”李真君瞪大了眼珠子,宮內的高層之間竟然還有這樣的八卦,面色頓時變得精彩起來。
不過田純一沒有聽到趙千川的傳音,看到李真君面色變得古怪,用右手臂推了好友一下問道:“什么什么?”
李真君剛要說,一直站在閣前的帝玄風突然轉過頭來,掃了李真君一眼,嚇得李真君頓時不敢言語,田胖子也變得老實起來。帝玄風瞄了李真君一眼,心道剛才好像聽到什么,但隨即對著諸閣長老道:“既然大家都已到齊,那我們就出發(fā)吧!”
“也好!”
“可以?!?p> “出發(fā)?!?p> “走起!”
“跟上”
“哼!”
諸閣長老紛紛點頭,只有長風閣長老青澤哼了一聲。
帝玄風不多計較,袍袖一甩,一柄青銅古劍飛至半空,迎風一股,化作一柄巨大仙劍。隨后諸閣長老帶著各自座下的三兩弟子,劍氣化虹飛入青銅仙劍內部。李真君與田胖子是頭一回見識這等遠距離飛行法寶,不禁嘖嘖出奇,原以為是站在青銅仙劍之上,原來是在仙劍內部。諸人到齊之后,青銅仙劍迎著初升的太陽,化作一道流光直沖東北天際。
……
三日之后,距九天攬劍宮東北三萬里,乘風京。
乘風京乃是大晉的兩座陪都之一,靠近北海,北院太學邀請?zhí)煜赂鞔笞谂捎诖斯采掏例埓髽I(yè)。青銅仙劍進入乘風京境內便開始減速,最終停在城外西南一座山谷之中,谷內云霧繚繞。此時正值深秋時節(jié),谷內楓樹盡皆飄紅,端的一派“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的奇妙景色,谷內有書院一座,正是大晉皇族執(zhí)掌下的北院太學。
北院太學崛起于三千年前,原本只是一座普通書院,但因大晉皇族中某位飛升天界的仙人傳下法門,遂有道統(tǒng)傳承,以神為筆,以氣為墨,以天地為紙硯,實力非同小可。
青銅仙劍到達書院,遂有相應層次的修士接引而去議事,李真君等隨同弟子則被接引玩住宿的小院。安排妥當之后,李真君與田純一來到書院內一處集市。集市乃是特殊商販開設,諸多需求,應有盡有。
李真君與田純一多年以來皆在山中修道,山中雖也有市集,但也不可與此處相比。二人先是在一處小攤吃過一碗鮮美的拌粉,又轉過幾處燒烤攤買了數(shù)十串烤串,據(jù)說是妖獸之肉,不知真假,但味道著實不錯。
“誒,走一走,看一看嘞!鐵口神斷,一百下品靈石一次!童叟無欺,童叟無欺嘞!”
二人正走間,前面的人流中走出一落魄書生,但手上卻拿著一張幢幡,上書“樂知天命故無憂”七個大字。書生身形落魄,一件發(fā)白的長袍不知破了多少洞,四周的走過的書院弟子紛紛指著其譏笑。
“哈哈,算命書生又出來招搖撞騙了!”
“那可不,最近來了不少不明就里的別派道友,說不定又能再騙幾百靈石呢!”
“幾百?我打賭,他今天一塊靈石都騙不到?!”
“哇,老哥你這話就太滿了吧?不過,我喜歡,我也賭!”
“……”
四周人接連譏笑,落魄書生卻不以為意,一張臟兮兮的臉上卻依然帶著微笑,依然吆喝著童叟無欺,顯得灑脫非常。
李真君拿著烤串看著那書生,竟不知有些眼熟的感覺,但他自幼在山中修道,自認不曾見過這人。眼看落魄書生就要從身邊走過,李真君突然把烤串一把塞到田胖子懷里。不顧胖子詫異的眼神,以道法凝出水來將手洗凈,一個快步跨到書生面前行禮道:“這位道友,我們是否曾經(jīng)在哪見過?”
四周一片嘩然,書院的弟子看李真君服飾,知道是九天攬劍宮弟子,連忙出言勸阻:“這位九天攬劍宮的道友,此人乃是騙子,不可?。 ?p> “多謝各位,在下不過有些事情詢問而已,無礙的?!崩钫婢蛩闹苤x過,轉頭看向落魄書生。
落魄書生臉上帶著一縷神秘莫測的笑,緩緩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闭f罷,指了指旁邊一座飛檐酒樓。
李真君會意,施禮道:“道友請!”
落魄書生現(xiàn)行一步,往酒樓上走。
田純一連忙拉住將跟上去的李真君,問道:“哇,老哥,不是吧?周圍人都說他是騙子啊!”
“沒事的,不過一百靈石而已?!崩钫婢⑿Φ?,“而且我看到這人有一種奇妙的感覺,總感覺在哪里見到過。你有覺得眼熟嗎?”
“沒有……”田胖子看著好友搖了搖頭道,“從來沒見過。”
李真君走進酒店,在小二古怪的目光中,要了一間雅間,又點了不少美食美酒。他之前在紅塵試煉贏了三千下品靈石,倒還不在意這些花費。三人隨機進入雅間,各自入座。
“敢問道友名諱?”李真君一落座便開口問道,此時他對落魄書生有了極強的好奇。
“名諱不過行走天地之間的代號罷了,不說也罷?!甭淦菚恍Γ碜忧皟A著問道,“李道友可是要算卦?”
李真君與田純一一驚,他二人從未說過李真君名諱,這書生怎會知道李真君的姓氏?落魄書生見二人驚訝,指了指那面幢幡,“樂知天命故無憂”。李真君與田純一對視,此刻他們相信這書生也許真的有些本事,只不過明珠蒙塵,不得施展抱負。類似的奇人異事,他們在滄瀾閣的藏書殿的異聞書籍上看到過不少,聯(lián)想其落魄書生放蕩不羈的行為舉止,心中更是堅定了這書生是世外高人的想法。
“我不算卦,我只是見道友眼熟。但我自幼在山中修道,不知為何有如此感覺,所以請了道友前來。不知道友可否告訴我,我們是否在哪里見過?”李真君語氣變得恭敬起來,出言問道。
“我還是來給李道友算一卦吧!”落魄書生并不回答,而是手上一翻,出現(xiàn)三枚流光溢彩的銅錢,笑吟吟著看著李真君。
李真君略一沉吟,道:“好吧,道友請。”
落魄書生笑了笑,將三枚銅錢捂在手中一陣亂晃,嘴里還念念有詞,李真君尖了耳朵也沒聽清到底念的是些什么。
半晌,落魄書生大喊一聲“開”,三枚銅錢掉落在桌上,卦象各異。書生觀看一陣,道:“竟是八字讖言,此次是一個‘青’字。二位稍等,我再算七卦?!?p> 書生不等二人出聲,有往復做了七次,最后得出八個字:“青眼相加,白云沓至。”
李真君與田純一不解其意,看向落魄書生,落魄書生則是神色震驚,深深看了李真君一眼,口中不停念叨:“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言罷,落魄書生更是起身向李真君深深行了一禮,不等二人出言,連靈石也忘了收,拿起幢幡便匆匆離去。
落魄書生已經(jīng)離開,桌上的佳肴未動一筷子,關于李真君的問題也并沒有回答。
田純一走到李真君面前,看著沉思的好友問道:“青眼另加,白云沓至。這是什么意思?”
李真君搖了搖頭,這八個字沒頭沒尾,實在不只是何意,此刻他有些明白書院弟子為何說著落魄書生是騙子了,估計算命以后給的都是這樣的字句,又不解釋意思,難怪被稱為騙子。
“算了,不想了。”李真君想了片刻,實在不知其意,拉著胖子指著桌上的佳肴道,“吃吧!不能浪費了!”
田胖子瞪大了眼睛,笑罵道:“我雖然胖,但又不是豬,吃不下了……”
這倒是實話,進酒樓之前他們已吃過不少烤串,此刻著實吃不下了。李真君喚來小二,又給了小二幾塊靈石,指著那一桌佳肴道:“這酒席我等不曾動用過,但又不好浪費了。這樣吧,你去街上找?guī)讉€身形落魄的書院弟子,讓他們把這解決了。”
“客官真是好心腸??!”小二笑著收下靈石,轉身出了雅間去找人。
書院弟子雖多,但并非各個都是修行中人,饑一餐飽一餐的寒門仕子,李真君一路上見到不少。能稍微幫到他們一些,他心里也有所安慰。小二走了,李真君與田胖子轉身也出了酒樓,往書院安排的住處走去,算了一卦之后,他心神有些不寧,再沒有心思繼續(xù)閑逛下去。
剛回到書院,所屬的小院前,站立著一道倩影。
一直跟在李真君身后走著的田純一眼前一亮,連忙一陣小跑沖到那倩影前驚喜叫道:“月兒!你怎么來了,我…我正準備明天去打聽你住哪來的,你……你好些了嗎?”
來人正是東方月,不過與數(shù)月之前相比,雖然依然一樣打扮,但神情變得平靜了許多。
“沒事的,我已經(jīng)好了。”東方月笑道,但不知為何,她的笑里總藏著些淡淡的憂傷。
“月兒……”田胖子柔聲,想安慰幾句,但實在不知說些什么,只好把目光放向走到身邊的李真君。
李真君看了看東方月,昔日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此時變得有些憂傷,看了讓人心中一疼。向胖子微微點頭,讓他放心之后,李真君指了指小院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進去說吧?!?p> “對對對,進去說,進去說……”田胖子連忙拿出書院給的令牌,將小院的法陣放開一道缺口,笑著請東方月進去。
東方月點了點頭,低著頭走入院門,二人連忙跟上。
進入小院后,三人在院中的小亭子中落座。田胖子張了好幾次嘴,但是實在不知道怎么開口,又求助得看向李真君。
“不知東方姑娘有何貴干?”李真君會意,率先打破安靜,給東方月倒了一杯茶道,“但說無妨,只要能幫得到的,一定全力相助?!?p> “李師兄,田師兄……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們嗎?”東方月咬了咬嘴唇,怯生生的問道。
“當然可以。”田胖子在一旁溫柔道。李真君也點了點頭,東方月是東方傲月的妹妹,雖然東方傲月依然逝去,但這樣稱呼并無不妥。
“二位師兄,不知二位何時去北海除妖?”東方月得到認可,神情變得舒緩了一些,平靜的語氣中也有了些生機。
“這倒不知道,長老去了議事,回來方才知道。不過,想來也在近幾日,聽說那條白龍又攪弄風云,掀起海嘯淹沒了不少城池……”李真君道。白龍涂炭生靈,九天攬劍宮和其他幾派的散仙境高手也齊聚乘風京,除妖屠龍,只在近幾日。
“這樣……”東方月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臉色突然變得希冀起來道,“此次除妖,二位師兄必然會前去……只是不知二位師兄能否帶上月兒?”
說完這句話,東方月的神態(tài)又變得忐忑起來,緊緊的看著李真君二人。
“當然可以!”田胖子想都沒有想,當即一掌拍在石桌上,替李真君做了決定。
李真君看了看田胖子,對東方月道:“帶師妹前去自然沒有問題,即使趙長老不同意也可以。不過我們此次前來并非是屠龍的主力,只是從旁協(xié)助殺些小妖,甚至連參戰(zhàn)的資格都沒有。也許只能在外圍觀戰(zhàn),即使是這樣,師妹你也要去嗎?”
“去!”東方月的神情變得愈發(fā)堅定道,“只要能看著白龍付出代價,月兒就心滿意足了?!?p> 白龍殺了東方傲月,她自然想要白龍付出的代價自然也是生命的代價,但她也知道白龍乃是上古存留下來的孽獸,自己并沒有實力親自報仇,只希望能在一旁親眼看到白龍覆滅也心滿意足了。她曾要求皇族中的高手帶自己前去,但并沒有同意,主要是怕她會出事,她修為畢竟不高,而北海也不是一般的地方,妖獸聚集,乃是非同一般的險地。其中緣由,東方月想李真君與田純一未必不知道,但卻愿幫助自己,說實話自己真的有感動到。
“好!”李真君點頭道,“長老回來以后,我第一時間通知你。不過,不知我該怎么通知你?”
“書院集市上的千言閣,是我名下的產(chǎn)業(yè)。二位師兄要找我,給店里的掌柜留言即可?!?p> 李真君與田純一點頭,千言閣他們有印象,乃是集市里的一間小小書店,賣些筆墨紙硯,裝修風格很是別致,想不到竟是東方月的產(chǎn)業(yè)。也不禁心生感慨,皇族中人,年方十二三未成年竟然就有了產(chǎn)業(yè),真是不可想象。
東方月向二人深深謝過,轉身離開了小院,離去的時候,身形明顯輕松了不少。
“希望能幫到她吧!”田純一送到門口,看著倩影暗暗立下決心,“月兒,我一定要讓你重新活潑起來!”
南荒必動情
敲每一段前的控格敲了十分鐘,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