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留央道。
夢里,小宮娥回到了從前;夢醒,繼續(xù)煎熬。她傻了眼,揉了揉眼,清晰的樹,清晰的人,她沒死,估摸著方才眼前美人耍了她。
“餓了吧?”留央問道。
冷冷的宮里,莫名其妙的溫熱之情,令小宮娥措手不及地想哭。接著,她觸手到身上還蓋著她人罩衫,喉嚨里干澀著,沙啞發(fā)聲道:“你……”
“跟我來?!绷粞霙]有太多的話,捧起了花走著。
小宮娥直覺眼前美人不壞,沒有顧想太多,乖乖地跟著。
來到庖屋之內(nèi),留央利索地煮食。
看在小宮娥眼里,甚是神奇,不消一會會功夫,飯菜色香味俱全。
“可以吃了?!绷粞霛M意著自己手藝。
卻見小宮娥胃里一陣難受,突然嘔了起來。
“怎么了?”留央奇怪道。
“蟲子!太惡心了?!毙m娥指著一個方向驚呼。
順著蔥蔥玉指看去,是一個小小的黑點,仔細定睛,原來是只微小的飛蟲??吭谧郎?。
留央一揮手,蟲子飛了。
小宮娥又羞又不好意思,都不知道應該怎么說,默默低頭,怕被人嫌棄她的嬌氣。
“現(xiàn)在可以吃了?!绷粞胛⑿Φ馈?p> 餓,實在是餓,飯菜一掃而空。這飯菜好吃,是她進宮以來,最入味的一餐。一邊吃,一邊落淚,心緒翻滾。
小宮娥雖成為了宮奴,幾乎不會干任何活。自小到大,錦衣玉食,皆事家里奴仆服侍,何嘗想過會淪落到此。
飯后,小宮娥無措地拿起碗筷,看著手上的東西,生怕又弄殘了碗筷被笑話,像極了無頭蒼蠅。
留央接過碗筷,道:“我跟你一起收拾,兩個人干活快些?!?p> 小宮娥靠近了留央,瞪大了眼,說是兩個人干活,只見得留央輕輕松松收拾好了碗筷,庖屋恢復如初。
“我叫蘭生?!毙m娥捏著衣角,介紹著自己,“你會不會嫌棄我?”
“蘭生。秋蘭兮蘼蕪,羅生兮堂下。真是不錯的名字吶?!贝蘖粞胭澲切m娥的名字,“你只要自己不嫌棄你自己就行。”
“姐姐怎么稱呼?”小宮娥認真問道:“你會洗衣嗎?”
“我姓崔,我年歲比你大上許多,叫我崔姐姐即可?!绷粞腚S即點了點頭,“洗衣當然會?!?p> 小宮娥一臉哀求著:“我想……想……學洗衣?能不能教我?”
留央又點了點頭。
小宮娥感激得跪下謝著。
留央趕緊將人扶了起來,說道:“不必如此。還有,以后別再尋短見。”
“恩。”小宮娥,“若是崔姐姐不嫌棄,我當你徒兒,你教我洗衣?!?p> 崔留央笑了,怎么有這么可愛的徒弟,傳授人洗衣還是頭一回。
蘭生看崔留央笑那么開心,趕緊行禮,說道:“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p> “起來吧?!贝蘖粞刖瓦@么招收了一名徒弟。
“師父,你能不能現(xiàn)在跟我走?”蘭生怯怯道,“我洗衣的活還沒干完,要不然,明日一早又要遭罪了?!?p> “那走吧?!贝蘖粞牒芎谜f話,順手帶上了一大捧花。
蘭生認了師,頭腦靈活,趕緊接過留央的花束,笑言道:“理當徒兒拿?!?p> 等到留央面對成堆的衣服,詫異嬌慣的蘭生是怎么活下來了,問道:“你進宮多久了?新派到浣衣局嗎?”
“進宮都兩三個月,宮里六司依次都干過活,因為什么活都干不好……就派來了浣衣局。”蘭生心酸,越說越小聲,一場變故,千金大小姐變了一事無成的宮奴。各司眼里,就是廢人一個,百無用處,踢來轉(zhuǎn)去。
這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徒弟,真是難煞了師父。
既然為人師,授課總是要的。
那些分給蘭生的衣服堆里,有二件實為珍貴,若不妥善謹慎,上頭怪責,真得是要落人頭的。怪不得這個小丫頭片子,想不開就尋死。
只是這些難不倒留央,該去漬就去漬,不耐其煩地手把手教著蘭生。
晾曬完衣服,然后又縫制了兩個布袋,花束的花瓣全數(shù)入內(nèi)。
“等衣服干了,疊好。收攏放入衣箱,兩個香袋也放里面。記住了!”留央念叨著告訴蘭生。
“師父,衣服怎么疊?”蘭生疑問道。
一聽那話,真的差點想罵人。見得蘭生可憐巴巴的眼神,留央憋回了話,心中默默告訴自己——為人師,為人師……為師要耐心。
大半夜,傳授著洗衣,疊衣之道。
回屋天色都亮了,哎……收了那么個徒弟,也是鬧心。這個不會,那個不會???,要是會,也就不會成為她徒兒了。收了徒,只能好好教,徒兒的唯一優(yōu)點,就是會學。
蘭生進步神速,浣衣局里慢慢做出了些成績,她洗的衣服特別的干凈、特別的香。掌事的時不時會將一兩件君王衣物分給蘭生處理。
不知是蘭生的哪根筋跳了,誠心誠意想著回報師父。宮里最大的榮耀莫過于得到皇帝的賞識。師父其實很美,比那淑妃美多了,要是能有一個機會……蘭生想入翩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