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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花

第九十二章 舐犢情深

木香花 花瑜澤 4456 2024-11-05 21:21:00

  陽光正好,我躺在檀香木制作的躺椅上,晃著二郎腿。

  原本小院里沒有躺椅,李湛那夜跟我去了一趟云府的憶水閣,他在頂樓的躺椅上躺了那么一會兒,回來沒過幾天,就去他熟識的木匠那里,指揮做了一張高級的檀香木躺椅。

  躺椅被那倆眼熟的侍衛(wèi)搬進小院時,把我看呆了。

  我當(dāng)時興奮的跟李湛說:“你這行動力,比我那不靠譜的哥厲害多了。我哥辦事,一般我都要拿著小鞭子督促。你這行動力,已經(jīng)遠遠超過我了。而且,我倆還有那么一點兒心有靈犀,是吧?”

  李湛被我夸得飄飄然,雖然他從我嘴里又聽到一個男人角色時,一瞬間有那么很大一點兒的不爽。

  “你哥長得有我好看嗎?”他問。

  我平常不愛說謊,所以我乖巧的沉默了。冷易君那美艷的長相,說實話,也就只有云翊磊可以一爭高下。

  李湛于是也沉默了。

  我反而樂了,逗他:“你真的很可愛,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嗎?”這是我第二次夸他可愛。

  李湛的眼睫毛抖了一下,但還是沉默。

  于是我調(diào)皮了一下,牽起他的手,突然發(fā)力,把他壓倒在檀香木躺椅上。我吻了他一下,又湊到他耳邊,咬著耳朵輕聲的問他:“這張椅子可以承重兩個人嗎?”

  李湛終于開心了,雖然表情上也看不出來,但是他環(huán)在我腰上的手也忽然用力。他吻了我一下,深深的吻。

  我還在回味李湛的吻,就看見李湛又屁顛的晃進我的小院。果然,這位王爺確實沒有什么政務(wù)工作。不過我也很心疼他,自幼被殘酷訓(xùn)練成武器,不像我還能自由自在的到處做任務(wù),他以前的日子,肯定非常受制于人。所以現(xiàn)在的舒緩的生活狀態(tài),也是他應(yīng)該得到的。

  “要不,把你的行李都搬過來吧?!蔽乙婚_口就忍不住逗他。

  李湛不厚道的,把我從躺椅上拉起來,他自己躺下。

  我正準(zhǔn)備摩拳擦掌,他又拉著我的手,抱著我,讓我側(cè)坐在他的腿上。行吧,那就放過他了。

  李湛沒有接話,卻握著我的手,說了另一件事:“我們出去游玩吧?!?p>  又是一次心有靈犀。李湛知道,我想出去看看,不一定去見那些故人,但可以見見這六年的變化。

  “我從來沒有真正的游玩過,有你陪著,應(yīng)該可以感受得更多。”李湛給了一個他的角度的理由,他說的沒錯,同樣擁有生命的機會,他本也可以做一些別人都能做、都會做的事情,比如游玩,比如江湖上遨游。

  “那就去吧,”我回他說,又補充了一句,“我想去的?!?p>  李湛握著我的手,沒有再說話,我知道,他知道我知道他的用心。

  ……

  晚飯后,我和李湛沒有像往常那樣回臥室,而是去李湛的書房。

  路上,我笑著對李湛說:“你注意到小饅頭的表情沒,她發(fā)現(xiàn)我倆沒去房間,一臉的驚訝。”

  李湛眼笑臉不笑的,說:“嗯,看到了?!?p>  我繼續(xù)呱唧呱唧的說:“你說她會不會要給我們準(zhǔn)備補品了?補湯,一人一碗那種?!?p>  李湛看著我在他面前手舞足蹈、笑容滿面的說話,他眼里的笑意也更深,但是他并沒有隨便哄哄我,而是說:“不,她會覺得,我們想換一個新環(huán)境,來個新體驗?!?p>  我臉上的笑容立馬僵在臉上,步子也慢了下來,不確定的問他:“咱倆不是來商量遠游的事情嗎?”

  李湛終于嘴角也笑了,他說:“我的書房里,也有張床?!?p>  沒忍住,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抬手時很用力,真拍上時很輕。

  李湛看著我,逗我說:“再拍一下。”

  我于是又抬起手,剛要拍到他的胳膊時,他忽然一個輕功到了前面。

  “阿,你逗我!”

  我確實被逗笑了,抬腳跑過去,追著李湛,抬手要打他。

  “哎呀,居然還跑,居然還跑的挺快……”

  一路小打小鬧來到李湛的書房。這是我第一次來他的書房,四周環(huán)視一番,第一感覺是,面積很大。一眼望去,空間開闊,沒多少陳設(shè)擺件,書架也就一共三個,上面的書籍大概集中在三個主題:武學(xué),醫(yī)學(xué),美食。

  我瞪大眼睛掃過一書架的美食藏書,給李湛行了個尊敬的注目禮。

  長長的書桌,配上長長的座椅,這個長椅,看起來同時坐三個人都很寬裕。

  書房一角,果然有一張古樸低調(diào)奢華的木床。枕頭旁擺放一本美食書,一本武學(xué)書,看樣子某人也是經(jīng)常休息于此。

  李湛從書架上取出全境地圖,攤開在書桌上。他坐在椅子上,我也挨著他坐下。

  全境共六個州,虹州位于腹心,其他五州環(huán)繞在四周:黎州位于西北方,北州位于東北方,籽州位于西南方,清州位于東南方,柳州則在正南方。

  “你想先去哪?”李湛問我。

  我看著地圖,想了想,對他說:“咱們一起指出自己的想法?”

  李湛明白了我的意思。

  “三,二,一?!?p>  我們兩人同時把手指落在虹州東北方的北州。

  “為什么想去北州?”李湛問我。

  “沒怎么去過?!蔽液俸僖恍?。

  李湛還在看著我。

  “好吧,那里沒什么認識的人?!蔽椅恍?。

  李湛這才把視線收起。

  “那你呢?為什么想去北州?”我問他。

  “因為這個季節(jié),北州最北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下雪了。風(fēng)景美?!崩钫炕卮鸬?。

  我恍然,現(xiàn)在進入深秋季節(jié),我們在的帝都燕城已經(jīng)開始落葉飄飄。北州最北的雪城,確實已經(jīng)開始寒冷得下起雪。我和李湛沒那么怕冷,此時過去,確實最合適。

  “懂吃,又懂玩?”我不吝夸贊他。

  李湛笑了,但沒接話,直接略過,繼續(xù)他的問題:“那然后呢,黎州,還是清州?”

  這是個好問題。清州是我生活最多的地方,算是我的老家,我的親生父親樂溫良住在那里,我的名義上的哥哥冷易君也住在那里。黎州是聞人湘所在的地方,如果去,那肯定是要見她。是老爹、冷易君,還是聞人湘呢?

  “唐府大公子此時正在清州。”李湛說。

  “那就先去黎州吧?”我立馬回道。

  李湛笑了笑,也不揭穿我,依然繼續(xù)他的話題,說:“那就先北州,黎州,再經(jīng)籽州、柳州,最后清州吧?!?p>  “好!”我非常贊成。

  周游全境的事情順利討論完畢,李湛卻還坐在那,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還有別的事?”我問他說。

  “嗯?!?p>  李湛的神情很鄭重,讓我有一點點緊張,我嘴里安慰他,實際上是在安慰我:“沒事,你大膽的說?!?p>  李湛安靜的想了會兒,起身去了書房的密室中。他從密室中取出一個貴重的木盒,放在我面前。他把木盒打開,我看到一個玉制印章和一個皇卷圣旨。

  李湛坐回椅子上,看著我說:“我沒想過束縛你的自由,也尊重你的選擇?!?p>  “你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有一天,我看著你,突然想到,等你醒了,是以什么樣的身份再次生活?”

  “我有想過,你會回到你原來的生活中,恢復(fù)你往日的身份。但我始終有一個念頭,你的身份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你那樣為了眾人犧牲自己,你會不會,想換一個身份,換一種生活?!?p>  李湛說完,靜靜看著我。

  我腦中飛速轉(zhuǎn)動,我把目光轉(zhuǎn)到面前的木盒里,看著那個用材做工皆上乘的玉制印章和皇卷圣旨,再想起饅頭對我的稱呼“王妃”,瞬間鎖定一種可能。我問他:“這該不會,是我的王妃玉璽吧?”

  李湛定定看著我,點頭確認,說:“是的。讓你做我的王妃,是我能想到的最想給你的身份。”

  此時,我的腦子有點爆炸。確實,如果按常理來說,我沒那么想成親。和李湛的親密纏綿,也更多出于縱情恣意。不過,有趣的是,我的心里對“王妃”這件事沒有任何的排斥情緒。正因為對方是惺惺相惜的李湛,所以我明白他的決定。我也相信,如果不是考慮到這次出行,他是不會這么快告訴我這件事,他只是想用這個身份,給我多一重保護。

  “我明白,謝謝你,李湛,你把你能給的最好的給了我?!蔽覍λf。

  李湛的眼里終于又有了光。

  “我很好奇,我這個王妃叫什么名字?”我笑著問道。

  李湛沒有回答我,示意我自己看。

  于是我先打開圣旨,一列一列看里面的內(nèi)容:“懷仁王既已承王位,又值成家之齡,今欽定懷仁王妃,無須繁禮,即刻入族譜,登記皇冊。懷仁王妃,德高品優(yōu),才明藝精,孝順賢善,賜新名上瑜,意喻上善若水、心懷瑾瑜。欽此。”

  我的心突然一顫,一只手按在胸口處,一只手扶著書桌。

  李湛估計以為是連日行房,不小心把我傷到了,連忙扶住我,給我把脈。他仔細聽了一會兒,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于是問我:“你哪里不舒服?”

  我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只能說:“我有一件事情,可能不能告訴你……”

  李湛對我說的話并沒有感到意外,他接過我手中的皇卷圣旨,平靜的說:“沒關(guān)系。先讓我告訴你一些事情。”

  我點點頭。

  李湛拿來長椅上的靠墊,放在我的身后,讓我舒服的靠著。他給我們兩人倒了茶水,對我說:“當(dāng)年太子與明遠王的皇位之爭中,明遠王府最終取勝。他們通過使用奪命香,在朝廷上制造邊境危機、教育危機、商賈業(yè)危機,在江湖上掀起煙云澗重現(xiàn)的動亂。一系列的操作后,成功在老皇帝面前贏得表現(xiàn)的機會。他們蟄伏數(shù)年,拿到太子府許多不利的證據(jù),很快動搖太子在朝廷上的地位。”

  “在你墜崖后,大隱于江湖的水氏強勢出山,他們聯(lián)合聞思山莊和臥夢軒,僅僅在半年之內(nèi),就幾乎剿滅冥兵營。冥兵營一倒,太子府自然岌岌可危。”

  “老皇帝走得急,明遠王順大勢登位,前太子,也就是我的父親李毅離奇喪命,我的兄弟姐妹相繼病故。我知道,這位明遠皇帝是要趕盡殺絕?!?p>  “那你?”我突然為李湛擔(dān)心起來,我竟然忘記了這么重要的皇族內(nèi)斗。

  李湛搖搖頭,繼續(xù)說:“我本來也擔(dān)心我自己,更何況我還是這樣一個特別的暗黑武器身份。但我卻等來了繼承王位的詔書。正好,我需要治療你,也需要照顧你,有一個王爺身份,方便很多。我一邊小心防范,一邊搜集救你的方法?!?p>  “在我遞交你的王妃身份申請后,我不知是不是錯覺,有人闖入了這個府邸,闖入了你在那個密室。因為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原本只是在緩慢修復(fù)身體、生命特征并不明顯的你,忽然生命復(fù)蘇了。從那天起,你的身體恢復(fù)得很快,我給你輸入內(nèi)力也更有效果。我說可能是錯覺,因為我這樣的暗黑感官,都無法捕捉到一絲痕跡,證明有人來過。所以我猜,如果我的直覺是對的,那一定是個輕功至高、武功極高的高人?!?p>  聽到這里,我的眼睛微張,竟然,果然。

  “去年,明遠皇帝因病去世,接手皇位的,是明遠皇后,也就是如今的慕香圣人?!?p>  我很驚訝,雖曾經(jīng)有過預(yù)想,卻沒想到她的速度如此之快。

  “好了,歷史故事講完了。我想,應(yīng)該有對你有用的信息。你不用告訴我,我明白你?!崩钫空f完,沒有打擾我,他安靜的坐在旁邊喝茶。

  我再次打開手里的皇卷圣旨,看著上面的“上瑜”二字,陷入深思。

  湛湛藍天,上善若水,心懷瑾瑜。藍上瑜,這是我的母親,也就是水氏族長慕香夫人給我起的名字。全天之下,只有她、聞人湘、小十七和云清麟四人知道。

  我想,我明白了事情的緣由:當(dāng)年太子府被誅殺,慕香夫人獨獨留下李湛,因為她發(fā)現(xiàn)李湛也是暗黑武器,是世界上除我之外的唯一一個成功的暗黑武器。慕香夫人雖心狠手辣,但她愛才惜才,尤其是這樣難制成的武器。我“剛死”不久,慕香夫人正是知道我的死法,她更不會按照同樣的方式對待對手的暗黑武器,因為她知道這樣的圍殺太殘酷。

  后來她看到李湛請賜婚的奏折,聰慧敏感如她,肯定捕捉到一些奇怪之處。所以她夜探這個院子,她發(fā)現(xiàn)了我,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我。我猜,這位能稱得上世上醫(yī)術(shù)最強的人,肯定盡全力救治了我。是的,我的母親,她救活了我。

  忽然,我的眼睛一酸,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

  李湛遞過來一張手帕,見我呆呆的沒有反應(yīng),于是替我擦拭臉上的淚水。

  原來,我的母親早就知道我在這里,她沒有喚醒我,也沒有告訴我的父親和紫杉大人,她是想放我自由。

  想到這,我的淚水再也止不住,我開始痛哭起來。

  李湛嘆了口氣,把我攬進懷中,輕拍我的后背,對我說:“哭吧?!?p>  我真的就一直哭著,夢里痛哭是因為委屈,現(xiàn)在痛哭是因為感動。

  “我會照顧好你的?!崩钫枯p輕對我說。

  我也會好好陪伴你的。我在心里這樣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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