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0章 初見戈說
“這幾日忙昏了頭,還沒來得及恭喜你呢,真是罪過,罪過,哈哈哈?!边@個笑聲是戈說的,此時在屯騎中軍大帳里,戈說正舉手抱拳,向另一人做出抱歉的動作,而那人一臉的傲慢,但是對待戈說,卻也有幾分客套,笑著回一句:“兄長何必如此客套,我也只是借了我家老爺子的光而已,才能去步兵營述職?!?p> 說話之人,是前幾天在洛陽和姜泰發(fā)生矛盾的朱洪,北軍即將北征的事情不僅僅官員們都已知曉,就連百姓們都已得知了這件事情。
畢竟匈奴已經(jīng)兵過井陘,若再不加以制止,一旦被人家打入河南之地,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故此,老皇帝這幾天也急壞了,就連太尉朱永昌也險些因此丟了官。
為了盡早發(fā)兵,太尉府主簿親自休書給北軍中尉,讓他整頓兵馬,等待朝廷旨意,并且舉薦了三個人從軍,皆授予軍司馬一職,其中一人,便是兒子朱洪。
一方面,朱永昌知道,河北戰(zhàn)爭若不能提早結(jié)束,自己的太尉一職恐怕要坐不住了,另一方面,他也得為兒子朱洪考慮前程了。
還有一方面是不能對外人說的,就是朱永昌想用兒子來監(jiān)視中尉嚴(yán)巖,亦或者說,他能夠通過兒子得到第一手的前線情報,這就是為什么把兒子送到步軍營的原因所在。
今天也恰巧是朱洪報道的第一天,剛剛述職的朱洪整理了一下軍務(wù),便來到了戈說的營帳,表面上是來拜謁的,其實他是為了新任軍司馬姜泰而來。
兩人剛一見面就彼此客套,也來不及聊一些正經(jīng)事,等營帳里的主簿,長史,軍將等人各自退去后,一名親兵送來了兩杯熱茶,并且在戈說耳邊嘀咕了幾句,戈說略顯驚訝,冷聲吩咐道:“讓他先在外面等會吧?!?p> 那名親兵唱一聲諾退去了,這時戈說才笑對朱洪道:“皇帝這幾天一點動靜也沒有,真不知道還要等幾天才能北征?!?p> “聽父親說,快了。”朱洪笑著擺擺手。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口氣,而后慢慢呷一口,看著戈說笑問道:“如果兄長有事要忙,我先告退了?!?p> “不用著急,就是我手下一個新任的軍司馬來報道,我讓他等一會,先殺殺他的銳氣?!备暾f笑著擺擺手,故意說的輕描淡寫,毫不在意此人似的。
但朱洪與姜泰的矛盾洛陽城人人皆知,況且當(dāng)時那么多百姓堵在胡同里觀望,戈說自然也一早就聽說了此事,他故意慢待姜泰,也是為了給朱洪一個臺階下而已。
此時話題遷到了姜泰身上,朱洪雙眼泛著兇光,凝視著賬簾外,雖然賬簾是合著的,但是朱洪仿佛能窺透賬簾一般,盯視了很長時間,才恨恨的說道:“這姓姜的小子太無禮,兄長可要為小弟做主?。 ?p> 戈說故作驚訝的‘???’了一聲,極為夸張的呆望著朱洪,親昵的問道:“你和我這個新任的軍司馬認(rèn)識嗎?”
“這小子不但在洛陽城壞了我的好事,還出手打傷我好幾個手下,這口惡氣,我必須出了才算痛快?!?p> 朱洪說的咬牙切齒,可戈說卻沒有認(rèn)真去聽,此時他心里正在急速思考,如何才能化解二人的干戈呢?即便不能化解他們之間的仇恨,在即將北征之時,自己也不可以為難姜泰,否則,自己就等于自斷一臂,得不償失。
更重要一點,如今太尉朱永昌已經(jīng)搖搖欲墜,太尉之職能不能坐穩(wěn)還不可知,如果自己在這個時候不能擺脫和朱永昌的關(guān)系,恐怕朱永昌落馬之時,自己也不會好過,所以,戈說必須向中尉嚴(yán)巖示好。
這也是戈說不想去幫助朱洪的主要原因,此時戈說心中急速思考了一會,他略微抬頭嘆口氣:“唉……不是當(dāng)兄長的說你,這個時候,你和姜泰為難,得不償失??!”
“兄長何出此言?”朱洪怔了怔。
“軍隊即將北征,皇帝又把匈奴南侵的事情怪在義父頭上,如果我們這個時候給他老人家添堵,不是惹火燒身嗎?我看,北征之時,你還是老老實實的為好?!备暾f在‘義父’兩個字上故意咬個重音,提醒他,不要在這個時候生事。
朱洪聽了戈說的話,他慢慢低下了頭,可他的雙手卻緊緊攥著拳頭,始終沒有放開,見朱洪有點動心了,戈說繼續(xù)說道:“還有,你初到步兵營,位置還沒有坐穩(wěn),眼下出征在即,如果你不能再這段時間抓住軍心,一旦出征,必然無法應(yīng)戰(zhàn),到那時……”
說到這,戈說故意頓住了話頭,他靜靜凝視朱洪片刻,才繼續(xù)說:“到那時,你連自己的位置都不保,又怎么去對付姜泰呢?還不如先穩(wěn)固自己,想要復(fù)仇,等老爺子的位置穩(wěn)了,你在步兵的軍職牢固了再考慮也不遲?!?p> 戈說都已經(jīng)把話說道這個地步了,朱洪再想挽回也不可能了,他慢慢松開緊攥的拳頭,起身在桌案前踱了幾步,好半響才暗暗點頭:“那我就聽兄長的?!?p> 朱洪與戈說又閑聊了幾句,約有半刻鐘之后才離開中軍營房,戈說送走朱洪之后,長長出口氣,這才吩咐親兵把姜泰喊來,自己又走回了營房,剛剛坐到桌案旁,已有親兵把姜泰帶來了。
姜泰剛剛來北軍,還不太懂北軍的規(guī)矩,只抱拳施一禮,算是和戈說打招呼了,而后又從懷里掏出嚴(yán)巖的引薦信,雙手交給一旁的親兵,親兵轉(zhuǎn)手把引薦信放到了戈說的桌案上。
戈說展開看了看引薦信,這封引薦信是嚴(yán)巖寫的,信中提到最多的,就是莫要因為朱洪的事情而牽累姜泰,戈說看完信,心中暗笑,‘嚴(yán)巖老賊,你以為我戈說就這點氣量嗎?若如此,自己日后怎么取他嚴(yán)巖的位置呢?’
雖然心中這么想,但是戈說卻不能把這話說出來,只是收起嚴(yán)巖的書信后,戈說笑著擺擺手,示意姜泰坐到一旁,而后對親兵喝令道:“去把左軍的五個軍侯和主簿喊來?!?p> 親兵唱諾退去了,這時戈說才朗笑著說道:“不久前,我手下的軍司馬調(diào)離了北軍,所以,為了應(yīng)對匈奴南侵的局勢,才不得不盡快補缺,你小子也算撿著了,雖然屯騎軍司馬不像步軍司馬那樣,統(tǒng)兵五千,但是屯騎卻是北軍中最精銳的,機動力最快的,戰(zhàn)場上的優(yōu)勢自然也是最高的?!?p> “那是自然。”姜泰笑著附和一句。
本以為戈說會借機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可沒想到,戈說卻沒有為難自己,也不知道是嚴(yán)巖的書信起了作用,還是戈說根本不和朱洪站在一個陣線,眼下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姜泰聽戈說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屯騎的編制之后,拱手問道:“將軍,我聽說皇帝陛下馬上要調(diào)北軍入冀州,可我來的路上,感覺北軍似乎沒有加強防備,也沒有增加巡邏人數(shù),一點沒有大戰(zhàn)在即的樣子,這是不是……”
姜泰知道,自己一個初來乍到的軍司馬說出這樣的話,不但有僭越嫌疑,更有些不合時宜,可他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顧慮,而戈說聽到姜泰這番話之后,也只是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緩過來,朗然笑道:“你說的一點沒錯。”
停了下,戈說又道:“右軍這兩天已經(jīng)被調(diào)防到平陰縣駐守了,一是為了鞏固黃河一線的防御,另一方面,卻是為了給大軍開路,而我麾下的左軍司馬剛剛調(diào)離,所以左軍稍顯松懈,既然你已經(jīng)接任此職,我倒是希望你能盡快把左軍營的士氣拉起來,增強防衛(wèi),提早為大軍北征做準(zhǔn)備?!?p> 聽戈說這么一說,姜泰不好在提什么要求了,立刻單膝跪地,抱拳施禮:“末將定不負(fù)所托?!?p> 姜泰進(jìn)入中軍和戈說只是接觸了短短半刻鐘,卻對戈說的印象非常好,感覺他是個平易近人的好將軍,并不像朱洪那樣仗勢欺人,如果他不是朱永昌的義子,姜泰到真想和這個人好好溝通一番。
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姜泰輕易不敢和戈說交心,深怕一著不慎,滿盤皆輸,所以,也只是表表忠心,應(yīng)付幾句罷了。
戈說見姜泰單膝跪地,心中歡喜之極,立刻起身扶起姜泰,而后笑道:“將門無犬子,我相信姜司馬一定能為國盡力,成為我屯騎的驍將?!?p> “謝將軍謬贊?!苯┰俅伪@時,已有親兵掀簾而入,把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桌案上,向著戈說抱拳施禮:“將軍,左軍的軍侯和主簿都到了,另外,伙房剛剛為您煎的藥,您趁熱喝了吧?!?p> 戈說笑著拍拍姜泰的肩膀:“這些天忽冷忽熱,我這身子骨有些傷寒,藥味太濃,你別介意。”
戈說又吩咐親兵把左軍的人叫進(jìn)來,親兵應(yīng)一聲諾離去了,姜泰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這時,賬簾再次被掀開,幾名身穿銀甲的人走進(jìn)大帳,其中還有一個穿著文士服的中年人一同入內(nèi),眾人來到桌案前,紛紛抱拳施禮:“拜見校尉大人。”
眾人聲音剛落,戈說已喝盡碗中藥,向著眾人揚了揚手:“你們都起來吧,不必如此拘禮。”
戈說待眾人起身后,又指了指一旁的姜泰,聲音剛毅:“這是新來赴任的軍司馬姜泰,你們也認(rèn)識認(rèn)識吧。”
“我等見過姜司馬。”眾人再次向姜泰行禮,姜泰第一次任職,見眾人紛紛行禮,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起身回一禮:“大家不必多禮,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