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火不僅僅在虢亭一線蔓延,滎陽附近的匪寇聽說官軍大舉入境,紛紛退去,有少股部隊因為遲誤,被越騎營的將士追上,斬殺殆盡。
但是虢亭,卻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火海。
這里本就是不大的土城,防守并不嚴密,僅有十幾名衙役負責這里的治安,大軍過境,匪寇橫生,災禍不斷,百姓苦不堪言。
當姜泰趕到虢亭的時候,越騎營的士兵已經(jīng)退去了,只留下滿眼的斷壁殘垣,城墻上東倒西歪,到處都是尸體。
在一座破廟里,姜泰發(fā)現(xiàn)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她雙眼無光,眼神呆滯,見到姜泰等人闖入,嚇得尖叫,躲避,最后撞死在柱子上,都不肯聽姜泰他們解釋一句。
滿城被屠戮殆盡,姜泰馭馬行了一圈,放眼望去,他真的不敢相信,這里還是大隆王朝的土地嗎?這里,還是天子腳下嗎?
兗州叛亂,戰(zhàn)火波及到河南地界,而此時,越騎營卻成為了這場兵禍的儈子手,這讓姜泰心里極為憤慨,如果不懲治兇手,不僅僅會寒了天下人之心,恐怕也會寒了河南百姓的心,天下,誰還敢相信官軍,相信官府呢?
姜泰帶著眾人行出城門,看著眼前硝煙漫漫,姜泰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立刻喝令,向越騎營的駐軍地進發(fā)。
越騎營的先鋒部隊約有三千余人,統(tǒng)領兵馬的是越騎左司馬,吳寒,此人生性殘暴,性格驕縱,是吳廣同父異母的兄弟,在越騎營,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這一次北征,越騎擔任先鋒軍,吳寒便更加放肆了,尤其在匪寇侵入河南地界后,他打著剿匪的名義,搶占婦女,殺害老幼,做了不少壞事。
他還放縱士兵當街凌辱婦人,把美色絕倫的女子送入自己的大帳,供自己晚上享樂。
這一惡行被姜泰的部將史文龍?zhí)轿?,并且告知了姜泰?p> 可吳寒卻不知道,姜泰此時已兵進成皋,距離他的駐軍營地,相距不足十里。
而當越騎的部隊相繼撤回,大營駐扎在汜水東岸的時候,吳寒卻已忍不住,回道自己的內(nèi)帳,享受剛剛收獲的戰(zhàn)利品了。
軍帳里,不時傳出女子驚恐的尖叫聲,辱罵聲和嬌哼聲。
外面守護營帳的親隨都不住捂嘴偷笑,有膽大的,甚至扒著簾子偷偷張望,帳內(nèi)的一切盡收眼底。
直到一名把守營門的什長慌慌張張跑進來,才打斷了吳寒的樂趣,嘴里不住大喊著:“報!先鋒副將,姜司馬來了?!?p> 吳寒玩的正興起,被這個倒霉的什長打斷了,他怒不可謁的看著什長,怒罵一聲:“****的,敢壞老子好事,來人?!?p> “在。”兩名親隨板著臉走了進來。
“拖去給我砍了?!眳呛B問都不問,直接喝令將什長斬首。
什長嚇得連連磕頭:“司馬將軍饒命,司馬將軍饒命啊!”
“你剛剛說……誰來了?”吳寒這回怒氣消了一半,他看一眼什長,怒喝一聲。
“先鋒副將,姜司馬?!?p> “就是那個別部司馬嗎?”吳寒不屑的哼了一聲,區(qū)區(qū)一個司馬,只不過掛了個副將的銜而已,算個屁,吳寒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停了一會,吳寒又道:“把他請到我的牙帳去吧,一會我就到?!?p> 吳寒嘟嘟囔囔的起身披上衣服,他剛要離開,卻又忍不住看一眼依偎在床上,已經(jīng)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少女,女子如此美麗,可惜,自己還沒有盡興,就被這個倒霉的姜泰攪擾了。
越想越氣,吳寒穿好衣扣,回身吩咐道:“把這個美人給我看好了,一會我回來,還要繼續(xù)呢?!?p> “嗚哈哈哈”吳寒大笑著走出大帳,可剛一出來,吳寒整個人愣住了,只見眼前,數(shù)百支火映襯著一支軍隊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這些人都牽著戰(zhàn)馬,身穿鎧甲,這不是越騎一貫的裝扮,他微一愣神,立刻反應過來,這一定是姜泰的隊伍。
“媽的,誰讓你們把他們放進來的?”吳寒怒喝一聲,想要轉(zhuǎn)身找尋自己的親隨,卻發(fā)現(xiàn),火光之中,十余個尸體東倒西歪,斜躺在大帳旁。
“竟然敢在我的營內(nèi)動手,你個狗渣滓,不想活了嗎?”吳寒大怒,他順手摸向腰間,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刀沒有帶出來,他怒不可謁的哼了一聲:“你是怎么進來的?”
“我乃先鋒副將,進入你的大營,還需要通報嗎?”姜泰冷冷哼了一聲。
其實他沒有對吳寒說,他進來的時候,凡是敢阻攔者,都被自己的部下用手弩射殺了。
還有一些人因為懼怕姜泰,紛紛后退,與姜泰對峙,此時就在姜泰軍隊的兩側,雙方僵持著,但是姜泰卻帶著自己的一百親隨毅然佇立在吳寒的軍帳前,只等他出現(xiàn)。
此時吳寒既惱怒,又無可奈何,但是他兀自罵著:“狗渣滓,來我的軍營,你不怕死嗎?”
吳寒轉(zhuǎn)身想要回到大帳,取出自己的兵器再做定奪,卻在這時,一隊士兵忽然沖了過來,二話不說,把吳寒撲倒,吳寒力氣很大,反手推開幾個人,想要掙脫他們,躲進大帳里。
但是姜泰的部下身強力壯,根本不給吳寒機會,幾個人被推開,立刻有人撲上去,死死的按住吳寒,局勢瞬間失控。
兩側始終僵持的越軍見姜泰的人動手抓捕自己的主將,紛紛吶喊著想要殺過來,但是黑暗中,十余支手弩忽然射出弩箭,將第一排的越軍放倒,管寵,魏延各自帶著部下,抽出斷劍,揚起短槍,怒喝一聲:“有敢靠近者,殺!”
但是越軍根本不給他們面子,還是有不少人鼓著勇氣沖了上來,姜泰毫不猶豫的下令還擊,兩支軍隊在越軍大營里展開廝殺。
雙方誰也不肯讓著誰,別部營的士兵左手持槍,右手持盾,有的拿著短劍,與越騎營的士兵搏殺,槍槍見血,不少人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
還有不少越騎的士兵紛紛拿出弓箭,高高揚起,瞄向別部營的士兵一通亂射,別部營的士兵揚起盾牌格擋,不少人中箭倒地。
更多的,則騎上戰(zhàn)馬,橫沖直撞,與越騎營的人死死的混戰(zhàn)在一起,毫不示弱。
姜泰卻始終沒有離開自己的位置,他親眼見著自己的親隨把吳寒牢牢捆住,這才喝令:“把吳寒押上馬,我要親自將他交給中尉大人處置?!?p> 姜泰直等到親隨把吳寒押上馬,這才翻身上馬,勒轉(zhuǎn)馬頭,此時越騎營圍攏來的士兵越來越多,更多的是騎兵,分批包圍了姜泰一行人。
五百人此時已經(jīng)有三十多人倒地而亡,但是更多的人,卻跟著姜泰登上戰(zhàn)馬,雙方僵持之余,不斷有羽箭射來,圓盾在這個時候發(fā)揮了效用,將士們高舉盾牌,雖然有的人還是不幸被射中,但更多的,卻已跟著姜泰,一起向著營外沖殺而去。
里三成外三成的包裹下,姜泰一馬當先,手里的龍吟槍左右翻飛,刺一個,挑一個,搏一個,提一個,凡是有擋路者,無不被姜泰拍落馬下。
就連越騎營的兩名軍侯,帶著部下直奔姜泰,也在交鋒中,被姜泰三個回合刺落馬下。
雙方激烈爭斗了兩刻鐘左右,越騎營士兵一路敗退,姜泰親自帶隊向前猛沖,漸漸殺出一條口子,此時越騎營的士兵已漸漸不支,陣線越拉越遠。
更多的,是擔心主將被害,他們不敢全力一搏,此時被姜泰殺出一條血路,四百多名殘軍橫沖直撞,緊隨姜泰向著別部營的駐地疾馳而去。
一名軍侯見姜泰等人擄走了自己的司馬,他們都傻眼了,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一名什長,他驚恐的喊叫:“司馬丟了,司馬被抓了,我們……死定了?!?p> “慌個屁!”軍侯猛抽什長一鞭,而后吩咐身邊的人立刻去吳廣的大營稟告此事,自己則帶著人收整殘軍,整理大營,等待吳廣到來。
另一方面,剛剛擄走吳寒的姜泰一路策馬疾馳,很快越過虢亭,回到了自己的營地。
早已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剛剛進入營地,一個個立刻匍匐在馬背上,精疲力竭的大口喘著粗氣,有的則捂著傷口,痛苦的表情無以言表,姜泰此時也勒停了戰(zhàn)馬,他回頭看一眼自己所剩的四百多人,雖然損失嚴重,但是姜泰卻不后悔,這也算是為虢亭的百姓報仇了。
而另一方面,看著很多人傷勢都很嚴重,有的人是捂著腸子回來的,到了營地,就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有的人腿上豁出很大一個傷口,鮮血不停流淌,姜泰立刻吩咐人去找軍醫(yī),務必在最短時間內(nèi)趕到。
而姜泰卻將自己的龍吟槍深深的插入土壤之中,看著一旁的親隨屯長左莒,冷然喝道:“去立一根樁子,把吳寒給我綁了。”
左莒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聽命去準備了。
而就在姜泰剛剛翻身下馬,準備回臨時大帳的時候,從不遠處響起了一人焦躁的聲音:“哎呀,司馬,你可回來了?!?p> 姜泰凝神看去,借著火把的光芒,姜泰看清,來人是宋杰。
只見他滿臉的灰塵,顯然是一路疾馳趕來的,姜泰迎著他笑了笑:“主簿一路辛苦了,有什么事,咱們回去再說?!?p> “司馬,事急矣,別進帳了,我看,咱們趕緊去找中尉吧,免得吳廣的軍隊殺到,咱們寡不敵眾,必然吃虧?!?p> “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姜泰雙眉皺起,望著宋杰,剛要詢問詳細,宋杰卻搶先一步吼道:“吳廣的軍隊已經(jīng)出了旋門關,就在漫水河旁,如果他得知了弟弟被我們擄來,還不要炸廟?。 ?p> “他的弟弟?”姜泰聽到這句話,目光中多了一絲殺意,他扭頭再次看向吳寒,卻見吳寒一臉沮喪的垂著頭,趴伏在馬背上,雙手反捆,如斗敗的公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