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邁著小步伐走到甄嬋面前,她只是楞了一會兒便把手往袖子里縮了縮,我有些發(fā)笑,這種舉動無疑只會讓人心中起疑,真正要做到深藏不露就應淡然的背過手去怒斥我的出現(xiàn),而不是小女兒心態(tài)做賊心虛的將手縮起來。
“甄姑娘是何以得知我幽冥血誓?”我將她的手用力拽出來,甄嬋低下頭躲避我的視線不語,我挑眉死死的盯著她道:“你真不知這血誓是以命立誓么?”
“我知道。”她用力甩開我后退了幾步靠到了墻邊咳嗽,我有些刻薄的笑:“你是覺著,自己的命不會有人心疼么。”
甄嬋的臉立即蒼白了些,良久她才緩緩抬頭看著我道:“若嫁了不愛的人,活著同死了又有何差別。”
“我以前怎生沒看出你是如此涼薄之人。”我諷刺得她臉越發(fā)無血色:“你覺著嫁了不喜歡的人便不如死了干凈,卻一點兒也不想自己死了會讓他人有多難過?!?p> 她捂著心口又開始咳嗽,我見她實在咳得難受便將手指搭在她額心渡靈,慢慢她才停了下來。
“白姑娘,”她倚著墻笑得有些悲涼:“我原本就是要一腳踏在鬼門關(guān)的人,不能同心上人長相廝守,但至少也要干干凈凈的離開人世?!?p> “我可以救你?!蔽覍⑹掷锏撵`力聚成一道幽光,照得我倆臉上都帶著淡淡光芒:“我可以替你續(xù)命,條件是你不能再立血誓?!?p> “可我不要嫁給他?!笨粗绱丝咕艿哪樱揖褂行┪⑽㈦y過,他怎么可能不動心呢,這樣舍棄生死愛著他的女子,的的確確比一個從不遵守約定的人好上太多。
“我喜歡聽故事,你把你和你心上人的故事說給我聽,我或許能幫你?!蔽胰绱诉`心的說這些話連良心都看不下去,狠命的給我抽了兩抽。
我的確自私,我想知道我不曾在小和尚身邊的那些年,她是如何陪伴著他的,又是如何讓他愛上她的。
“白姑娘,你可知閑云寺的無花師父?!?p> “我知?!辈粌H僅是知道,而且比你認識得還要早。
“我喜歡他,也許在世人眼中有悖衛(wèi)道人倫,甚至這種感情有辱佛門,可我還是喜歡他。”甄嬋眼中的情緒有些讓我心塞,我微微側(cè)臉“嗯”了一聲,便聽到她又道:“我從他十年前救下我開始,就喜歡他了。”
十年前,她七歲,犯了心疾落水,迷迷糊糊被人救上了岸,待清醒過后才發(fā)現(xiàn)救他的是個小和尚。
“你,你是誰?”她胃里還有積水,一說話就被嗆得直咳嗽,那小和尚擦著頭上的汗道了一句“阿彌陀佛”以后就道:“小僧見小施主似溺水之狀,便上前替小施主順氣吐水,若有冒失之處,還望小施主莫要記在心上?!?p> “你這和尚真有趣?!本攘巳诉€如此客氣。
她撐著起身捋發(fā)上的水珠,四下又不見自己的丫鬟,大抵是跑去叫人來救自己,正想著事便聽到那小和尚問道:“施主可是一個人在這?有沒有瞧見過其他人?”
“我還有個丫鬟蕪兒,應是找人救我去了?!彼ь^看著他微微有些臉紅道:“你是閑云寺里的和尚?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你呢?!?p> “施主既然醒了,那小僧便先行告退了。”小和尚也不多說,背著個籮筐就往山下去了,背影仿佛要在她的心里烙下。
“小姐!”這聲音讓她驚了一下,便看到自家貼身丫鬟不知從哪里找來了中年男子,見著她醒了是哭天喊地的過來:“小姐總算是醒了,蕪兒背不動小姐便將大夫拖上了山,所幸姑娘醒了,若出了什么事,老爺非要把奴婢的皮給剝了去。”
見丫鬟哭的如此可憐她便用濕噠噠的袖子給她擦眼淚:“蕪兒不哭,蕪兒不哭,我沒事,救我的,可是剛走的那個人?”
“小姐瞧見她了?是個小娃娃,蕪兒覺著定是這天上神仙開了眼來救小姐的?!彼犃诉@話笑了笑道:“的確是個謫仙似的人物?!?p> 沉香味開始有些淡了,甄嬋說得緩了下來,目光里全是柔情。
我全身開始忍不住的顫抖,卻不是因為寒冷,而且可悲。
可悲這命運是如此的玩弄人心,當初我救了甄嬋,卻被她錯以為是上山尋我的小和尚所救,原來這姻緣在很多年前就已經(jīng)牽好了的,而我卻是那根卻悲哀的牽引線。
“而后,我才知道他是閑云寺的無花?!?p> 不是的,我的心不停的在說他不是無花,他叫玄機,是同花靈約定一百年的人。
“自打被救后我又在閑云寺修養(yǎng)了五年,五年后,我便聽說他要還俗了?!彼聊艘粫河值?“我跟蹤了他,他娘親死時他不曾哭,卻在頭七那夜,他哭得讓我心疼。”
那時我原本是該出現(xiàn)的,那時我原本……是不該不在的。
“那夜他發(fā)了高燒,我聽他叫了一夜的名字?!闭鐙鹊难劬β行┘t了:“那個名字同我半點干系也沒有?!?p> 花靈。
花靈。
花靈。
我仿佛聽到那時的小和尚不停的夢魘喃喃這兩個字,鼻子有些發(fā)酸了。
“可是,他醒來后卻同我說‘姑娘救命之恩永生難忘’時,我便不難過那些事了?!?p> “后來回了閑云寺無花再次出家,這便是表示要與過去做個了斷,他這番重新開始,便是同我說我是有機會的。”
“我守在他身旁這么多年,他心里必然是有我的?!?p> “呵,呵呵……”我莫名的大笑讓她有些疑惑,我抹了眼角的眼淚道:“甄小姐的故事真是感人肺腑?!?p> 也傷人至深。
“我自知我是短命之人,又有婚事在身,但能得到他這樣一句話,哪怕是他一時的感激之言,也已足矣。”她終是掉下淚來,那些眼淚將我內(nèi)心的堅硬給澆得破損不堪,我身形有些搖擺,抿緊了唇看著她,良久才道:“你是真的喜歡他?”
“以命起誓?!?p> “好,好,好?!蔽乙贿B串說了三個“好”,緩緩展開笑顏:“我?guī)湍阃L相廝守?!?p> “白姑娘此話當真?”她眸里是喜意,我反身過去有些無力:“比真金白銀還要真?!?p> 我走的有些搖晃,便聽到身后甄嬋有些擔憂的聲音:“白姑娘可是病了?”
“不曾,只是沉香聞得多了有些乏了。”我停在門口又道:“日后不要再立血誓,這勞子血誓破解起來很要花我一番靈力,我一向不喜歡干功虧一簣的事?!?p> “姑娘為何要如此幫我?”她到底還是要問個明白,我握緊了拳舒了一口氣才道:“成全罷了?!?p> 因為喜歡,才會想讓他同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守,而他要相忘的人,就忘得干干凈凈一點也不剩好了。
我這時才有些明白,我喜歡玄機喜歡入骨,喜歡到能夠做到世間情字里的成全。
“白姑娘?!遍_門聲停頓了一下:“什么事?”
“姑娘是不是同我早就相識?”
“不曾,我與甄姑娘,豪無相識可言?!蔽乙荒_踏出門外,門在關(guān)上時發(fā)出吱呀的聲音,再回首,已是淚人。
南客喬木
昨天微微一笑很傾城大結(jié)局,哇撒,這不是撒糖,這是潑蜂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