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啊流浪,人生總在流浪。流浪啊流浪,夢中也在流浪。山子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還是流浪,背著槍,到處流浪,目前,他還沒有回家的打算,對于家人,只是在手機上略作問候,如此而已。
對流浪,山子有他的看法,流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流浪不簡單,山子也從不簡單地流浪。流浪有流浪的哲學,山子有山子的流浪哲學。
在流浪的途中,山子會拍攝一些旅途中的景觀,這些照片,他會發(fā)給《有味文摘》雜志社的編輯。只要山子給他們發(fā)送照片,那些攝影作品,肯定會被發(fā)表在《有味文摘》的封面或者中間。《有味文摘》是重量級雜志,而山子是重量級的攝影師,雖然山子對攝影不以為然,攝影對山子而言,不過是一種消遣。
流浪的過程中,山子會對人生有不同看法。山子認為大多數(shù)的人被生活束縛,每日忙碌,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過著平凡、平淡的日子。他們所能看到的,是昨天或者前天見到的,他們所能聽到的,也只是熟悉的事物。而山子不一樣,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片沙漠到一個草原,他能看到不同風俗的民族,看到不同種類的人,見到不同種的生活。這樣一來,他的視野變得極為寬闊,他對世界的認識,對世界上人的認識,即閱人,數(shù)量是驚人的。
路上見到、聽到的事情多,這就需要一顆智慧的心來處理這些事物,不能因為遇到悲傷的事情而過分悲傷,不能因為遇見歡喜的事情而忘我歡喜,這種在旅途中自身所體現(xiàn)出的智慧,就是流浪的哲學。這一點,山子做得比較好,他也在慢慢摸索,摸索更高深的智慧,尋找更好的流浪哲學。
那些繁華的都市,那些貧瘠的荒原,那些熱鬧的人群,那些孤獨的個體,都以他們最鮮明的姿態(tài),入了山子的心。山子銘記他們,他們是世界上鮮活的存在,不流浪,看不到他們,不流浪就不能了解他們。
在山子心里,流浪和旅行似乎沒有不同,旅行就是流浪,流浪就是旅行。人們熟悉的旅游,似乎就不能和流浪等量齊觀。
盡管山子不可能對世界的萬事萬物都了解,他使用槍,但他沒有進過制造槍的工廠。他腦子里沒有這個概念,槍是怎樣制造出來的,都有哪些工序,他心里沒有數(shù)。但這不影響他開心地使用槍,他不要求對世界全部了解,只部分地了解就可以了。
山子送給魯村的那只雪虎,已經(jīng)長大一些,不能再放在家里,有客人來,那小老虎可能會傷了客人。假如再長大一些,吃了客人的可能都有。
野生動物都有野性,猛獸都不講人情,它見到你,不管你是男是女,不管你高低胖瘦,就是要吃你,吃了你填飽肚子。老虎養(yǎng)在家里,不太妥當。魯村專門找了一個空闊的場地,買了一個大籠子,老虎被關在大籠子內,經(jīng)常放出來,讓它在這個場地里活動。因為場地有墻,后來,魯村干脆不把籠子鎖上。雪虎什么時候想回籠子,就回去臥著,不想回去,就在外面踱步。
山子一直想送給許果一只寵物,或者一只虎,或者一匹狼,都可以,但是許果老說不要。許果沒錢,他養(yǎng)不起。
老虎要吃肉,比人吃的肉要多得多,許果平時都不怎么吃肉,哪里有錢給老虎買肉吃?
山子也打算送驢哥一只寵物,驢哥也說不要。妻子懷孕,要生孩子,懷孕期間、生孩子期間、生孩子以后,都不適合養(yǎng)寵物。對妻子孩子都不好,安靜的環(huán)境,對孕婦和嬰兒都有好處。
這些朋友,都不要山子的寵物,山子有錢沒處使,說買個寵物送給朋友吧,朋友因為各種情況不要。人各有情況,不能勉強。
山子常在森林走,森林里面有木,有動物,有草,有花,但是很少見人。在森林里,山子格外想念家人及朋友,他的孤單是顯而易見的,但他又要維持這種現(xiàn)狀,離群索居。
這次,山子要去趟石頭城,石頭城距山子目前的位置大概有五十公里,山子徒步向前,帶著槍,以防萬一。
四處不見樹木,土地平整,道路在遠處彎曲,大多路段,比較筆直。
鳥從頭頂飛過,山子開了一槍,一槍打死兩只鳥,一槍雙鳥。
淡黃的大地,其間頗多枯草,是往年的草,枯黃了,霸占著土地,不讓綠草生長。
天雖是藍的,但有些灰暗,鳥在飛,飛高了,又飛回,來來回回,高高地地,似乎尋找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尋找。
天上的鳥,跟山子一樣,也在流浪。鳥在天上流浪,山子在地上流浪。山子打死鳥,突然心頭萬般后悔,他打死了天上的流浪鳥。同是在流浪,為什么要相害?
作為優(yōu)秀的攝影師,山子總能從流浪的路途中發(fā)現(xiàn)美,他拍攝下那些觸動他內心的畫面,也將這些畫面公之于眾去觸動他人的心。山子一直堅持拍攝自然景觀,自然不會說話,但它的美是壯大的,大美無言。
山子拍攝的畫面,總讓人向往,那些令人神往的地方,都是山子在路上隨手拍下來的。
走到離石頭城還有二十五公里的土地上,前方的石頭山的輪廓,已經(jīng)清晰可望。那山的走勢真是驚人,說它勁拔,卻許多區(qū)域透著秀氣,說它巍峨,整體望去,與天相比,卻又顯小巧可愛。
旁邊有一茶館,名字叫流浪茶館,好像是專門為流浪的人開的茶館。這個地段有些偏,茶館生意不夠紅火。但來往的流浪的人還是有的,生意勉強做得下去。
茶館里有飯,種類不多,吃飽肚子還是可以滿足的。店里服務員都很漂亮,這么漂亮,去做模特多好,收入高,偏偏要干服務員,工資不算高,且累。
山子怕是要在這里多休息休息,這一路走來,腳都快走掉了,他從肩上取下槍,斜搭在腿上,背靠墻面,瞇著眼睛,有要睡的意思。他不睡覺,只是小憩一下,休息休息,等一會兒茶端上來,還要品茶呢。
流浪茶館里,人不多,多是一些江湖閑散人,沒事兒去忙,到茶館喝茶,打發(fā)時間。
山子不是來打發(fā)時間的,他是來休息的,休息后還要趕路呢,他要去石頭山,石頭山中有個石頭城。石頭城這個全世界唯一的山里的城市,也是唯一的森林中的城市,是一個唯美的城市。這個旅游勝地,是山子想要去的地方。
山子是攝影師,攝影師這個身份,是別人給的,山子可從來沒把自己當成什么攝影師,他自己給自己定義的身份是獵人。這名獵人,要去石頭城了,石頭城很有名,但獵人山子還沒有去過。這一次,他要到石頭城拍照,不為別的,只為攝影。這里說的攝影,是拍照片,不是拍攝錄像,山子可沒有拍攝錄像的本事。
山子在休息,這茶館人不多,還是能聽到稍微有些嘈雜的說話聲,那些人在談論外星人,有人說自己被外星人綁架了,有人說自己被外星人強奸,有人說自己見到了外星人,外星人突然消失了,有人說自己雖然沒有見過外星人,但很想見一見外星人。
這些人說的話題,山子略微感興趣,但山子實在走累了,不想?yún)⑴c他們的討論,他們討論他們的,山子坐在凳子上,像是聽廣播。
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具體多長時間,應該差不多四十五分鐘,一節(jié)課的時間吧,山子睜開眼,感覺有了精神。那燙嘴的茶水,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溫。山子“咕咚咕咚”喝下茶水,站起身,要上路了。
剛要走,女服務員說:“先生,還沒給錢呢?!?p> 山子拿槍指了下女服務員,問:“多少錢?”
“六十。”
“給你?!鄙阶雍韧瓴?,像是喝完酒,似乎有幾分醉。他給了女服務員六十塊錢,就走出門去。
外面,空氣還是那么清新,叫人激動。山子提著槍往前面走,他望著那遠處的石頭山,只覺得自己是在靠近一幅水墨畫。
山子看頭上的太陽,那般熱烈,然而并不感到炎熱,現(xiàn)在這個時節(jié),還沒有到炎熱的時候呢。
提著兩只鳥的尸體,山子到了一處凸起的土地上,在這里燃起火,將兩只不大的鳥匆匆烤了,吃了其中一只,另一只帶在身上,晚上吃。
山子一直是這種流浪的狀態(tài),他有他對流浪的特殊看法,這是屬于他的哲學。而跟以往流浪的地方不同,這次去的城市,名為石頭城。石頭城,他以前可從來都沒有去過。這個城市,對他而言就是新鮮。別人神往山子的攝影作品,而山子,神往石頭城。令他感到激動的是,他神往的城市,就在不遠的前方,只要肯走,總有一刻,自己會到達那個城市。
石頭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