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夜,沒有了紀法部的巡邏使,是寂靜的,可以包容下一切的黑暗。輕輕地推開了房門,環(huán)視了一下屋子里的這八個熟睡的人,嗅著那股子熟悉的味道,他走了進去;才發(fā)現(xiàn),柜子上了鎖。想著一掌直接拍進去,拿了它的。但他遲疑下,輕拽了那廉價的合金鎖。合金鎖受了這勁道,關(guān)鍵處斷了開。
幽暗的柜子里,擺放著一些雜物。在這堆雜物里,有兩件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再一次慢了手上的動作。一件是一塊在黑暗中發(fā)著藍光的玉佩,一件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紙筒。那玉佩已破損不少了,只有原來的三分之一大。他不知道,不知道這塊玉佩屬于這個房間里的哪一位,遂也一并將它捏成了齏粉,涂抹掉這不堪歲月的遺留物。
他顫抖著老手,打開了那個紙筒。紙筒里的“情魔劍”,抖動了一下。是他的錯覺嘛,還是這情魔劍真的知道他也有這一天來見它最后一面。他將劍從紙筒里抽了出來,滿臉復雜的表情。黑暗中的他,微微張著嘴巴,卻沒有發(fā)出一絲話語。他就這樣靜靜地,撫摸著這把名為“情魔”的劍。
一陣晚風吹來,吹拂起了他滿是滄桑的鬢發(fā)。走出房間,來到了天臺之上的他,輕而易舉地就將手里的這把劍拔了出來。他看著這把斷了劍刃的劍,看了出神。強大如他,也會有忘乎所以的時候。他將劍鞘隨手一放,直直插在了一旁。
盤腿而坐下,他的老淚已是縱橫。他曾經(jīng)用這劍斬隕過多少不世高手的性命,到了最后劍沒毀在別人的手里,卻斷在了他的手里,只因他用這劍傷過一個不該傷害的人。那夜也如今晚這般吧,他也流著淚用手將劍刃從劍柄上齊根斬落。那脫離了劍柄的利刃,與她的血埋葬了一起。沒準,現(xiàn)在他去尋一尋,還能找到那劍刃,可她的血呢,早已隨黃泉永眠。
“老前輩,您是否拿錯東西了,那劍雖不屬于我的,但卻歸著我看管?!币簧硭碌拈W風,不敢靠近這須發(fā)皆白的老家伙,只敢遠遠地向他鞠了一躬。老家伙的頭發(fā)、眉毛、胡須,都是白銀色的,即使是在這樣子的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里,他那長的出奇的白銀毛發(fā)仍是那般顯眼。
老家伙兀自傷感著,沒去理會閃風這個小屁孩;運足畢生內(nèi)功,他雙掌合十將那劍柄夾在了其中,一道暗勁上來,那劍柄開始變了形。閃風聽這奇怪的金屬聲,揣測著眼前這老家伙一定沒安好心。他想著上前阻止老家伙的,沒想得了老家伙那滿戾氣的眼睛一瞪,雙腿倒是抖了起來,移動不了半分。
對輕功一竅不通的天翔哥哥,順著排水管爬了上去。一個翻身不穩(wěn),他整個人爬倒在了天臺邊緣,險些就要往天臺之下掉回去。見著自己用來裝酷的情魔劍,被一個白發(fā)老家伙拆成了兩截,他不由地有些心疼,想著除了他竟還有人能拔開這怪劍。
“喂,老爺爺,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覺,拿我的東西在做什么?!碧煜韪绺缫稽c都未察覺到從老家伙身上散發(fā)出去的,那股子死亡的氣息,遂徑直沖了過去??v然老家伙用了畢生的內(nèi)功,一時三刻他也無法將這萬惡的根源毀掉。見著礙事兒的天翔哥哥來了,老家伙毫不客氣一掌拍出。
“天翔,小心!”閃風強抑住內(nèi)心的恐懼,想要沖過來推開天翔哥哥,可他的速度是那么的慢,慢的辱沒了他的姓氏。一滴常人所無法察覺的水滴,飛過來和老家伙這一掌勁正對了上。這水滴雖才有七分的火候,但老家伙也就出了半分的能耐。故而,水滴勉強化解了老家伙這一掌。
暗處的那人,眼瞧著水滴就要從老家伙的手掌心滑落了。但老家伙反掌旋接,倒是將這滴水還給了暗處的那人,速度非一般的快。暗處那人運轉(zhuǎn)內(nèi)功來抵擋,卻也是來不及了。一個赤紅色的掌印,深深地烙刻在了暗處那人手掌。幸虧,這老家伙不想殺人,暗處那人的手才沒就此作廢。
老家伙那手掌滯留在半空中還未收回,順勢將近在眼前的天翔哥哥拉了過來??沼幸簧韮?nèi)力的天翔哥哥,畢竟不是眼前這老怪物的對手,怎么也掙脫不出他的手掌心。老家伙又是一掌拍出,掌風之狠辣足以抹滅一頭蠻牛的性命。不過,老家伙的目標不是天翔哥哥,而是那劍柄。
“啪呀”那劍柄縱是天外玄石所造,也吃不消老家伙這一內(nèi)家掌勁。一條又一條的裂縫,如害了毒般在劍柄上飛快爬走了起來。碎了,這劍柄終究還是碎了。在場的四人,都屏住了呼吸驚訝地看著這劍柄。
“?!”更讓老家伙吃驚的,不是他能拍碎這劍柄,而是劍柄里發(fā)著微光的那一小塊類似芯片的東西。自負武學奇才的他,見了這小東西也不由地一陣狂笑而出。他推開了天翔哥哥,用手指輕輕捻起了這樣一塊芝麻綠豆大的小東西。忽然,他臉色大變,再次運轉(zhuǎn)內(nèi)功,一指而下將這小東西打進了天臺地磚中,瞬間芯片上的微光消失無蹤。
毀了劍柄,老家伙的下一個目標,便是那江湖上謠傳的能吸人鮮血的劍鞘。他將劍鞘從地上拔了起來,掂量了一下。一拳握出,老家伙還以為這劍鞘如那劍柄那般脆弱,試圖將這劍鞘捏碎。不管他用了多少氣力,再來個咬牙切齒也是徒勞的。
旋而,老家伙又再一次盤腿而坐,閉目在心海中演化起了——情魔訣。他那眸子里的戾氣已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殺氣。雙掌化拳運功而下,伴隨而來的是幾個血紅色的影子。老家伙錯拳回掌,硬生生將這無堅不摧的劍鞘碾出了一條裂縫。叱喝一聲,他將劍鞘磨成了齏粉。
暗處那人見了這白發(fā)老鬼如此強悍,能夠?qū)⑶槟ο麨閴m埃,心底里不免有些遺憾。他朝思暮想的情魔劍,就這樣毀在了這白發(fā)老鬼的手上,多可惜呀。
老家伙像了卻了一件心事兒,往著暗處那人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幾步,他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看了看天翔哥哥還有閃風。從剛才接觸到天翔哥哥的身體,他大致已經(jīng)了解到他的老朋友替他做的這些事情。無所謂言語的他,走到天臺邊緣地帶跳了下去,消失無蹤。沒有人知道他的下一個目的地是哪里,也許是他老友的墳墓,也許是去尋他仇人的蹤跡。
塵名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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