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名諱承戚,宣呈元年金榜頭甲第六名,后來官拜兵務(wù)司侍郎。官任上,家父得罪了朝廷中手握重拳的高官,被其迫害,所以家父只能帶著我棄官而逃。哪知那高官不治家父于死地誓不罷休,幾年之中,我們父女二人歷經(jīng)生死,最終逃到這里,父親心灰意冷,只為臨死之前有個安身之所,我們父女二人不至于曝尸荒野,所以才用剩下的錢財買了這個老屋?!?p>說到這里,冷纖蝶鼻子一酸,差點又掉下眼淚,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住淚水,接著說,“沒想到我們藏在這里竟然一直沒被發(fā)現(xiàn)……可剛才,那個韓掌柜卻說出了家父的官職……他怕是都知道了?!?p>旁邊聽著的孟宣顏此時真是震驚無比。他怎么也想不到躲在旁邊屋子里面那個嗜賭成性一副窩囊樣子的老頭兒竟然是朝中大官!
兵務(wù)司侍郎,孟宣顏掰著手指默默算了半天才算出來,那可是正四品的官位!衲巖縣的縣令是正七品,如此說來,他比縣令老爺?shù)墓僖笊险齻€品級!
難怪那天那老頭兒開口就說縣令是小官小吏了……
孟宣顏再抬頭看看冷纖蝶,這時他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才從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與眾不同,人家可是侍郎千金,就算是落了難,也一定與尋常小門小戶家的女子有所不同。
愣了一會兒,孟宣顏又想明白一件事,那天冷纖蝶在鳳泉嶺找到他時說的那些話,后來孟宣顏仔細(xì)回憶時發(fā)現(xiàn)許多難以理解的地方。比如冷纖蝶為什么知道參與護(hù)送官銀的那些人是輕騎都尉,現(xiàn)在想來,冷纖蝶小的時候應(yīng)該是隨著父親住在皇城的,輕騎都尉是刑司直屬,聽說他們有時也會協(xié)同管制皇城治安……
原來如此……
那么冷纖蝶對于官場之事洞察精準(zhǔn),怕是也與她父親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吧……
孟宣顏慢慢把這些事情在腦海中都理順一遍,這幾天徘徊在他心里的疑惑似乎一下子全都能夠解釋通了。
等他從沉思中掙脫出來,再看冷纖蝶,發(fā)現(xiàn)她微微皺著眉頭,似乎也在想什么想的出神。
冷纖蝶雖然不知道那衲巖墨閣的掌柜到底為什么要“拜訪”她父親,但她知道這件事一定與之前她在衲巖墨閣賣個竇先生的那支青云毛筆有關(guān)。
冷纖蝶把她賣筆的事情也告訴了孟宣顏。
“家父這幾天閉門不出,就是因為那天我說了一句朝廷里八成會派人來調(diào)查官銀被劫的事情。家父現(xiàn)在就像一只驚弓之鳥,衲巖墨閣掌柜知道他身份的事情,我暫時不想讓他知道?!?p>孟宣顏點頭應(yīng)下,并且拍著胸脯打了包票,一定會照顧好她的父親。
第二天冷纖蝶早早出門,直接去了衲巖墨閣。
她一進(jìn)門,小伙計就快步迎了上來,點頭哈腰的把她帶到里間屋坐下,奉上茶水,然后才去找他家掌柜。
韓掌柜進(jìn)屋看到冷纖蝶坦然坐在桌邊,嘴角不由得微微揚起。他知道,自己昨天的威脅是起作用了。
“侍郎千金大駕光臨,真是使我這小小的衲巖墨閣蓬蓽生輝啊?!?p>韓掌柜和昨天一樣,故意把“侍郎千金”四個字咬的很重。他坐在冷纖蝶對面,笑呵呵端起茶杯,悠然喝了口茶。
冷纖蝶望著韓掌柜的眼神之中沒有一點溫度,她最恨這樣的虛偽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