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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舞風(fēng)云

第69章 酒醉

蝶舞風(fēng)云 碧霄2466 2404 2010-07-01 09:09:59

  昆侖雪域。

  逍遙派后院。

  輕柔的晚風(fēng),迷離的月光。

  回廊上一盞碧玉鈴鐺隨風(fēng)孤獨作響,石階上的積雪已消融,水花已干透,梅葉尖上的露珠仍舊晶瑩欲滴,像一顆顆傷心的眼淚。

  夜色已悠悠地彌漫進窗內(nèi)。

  桌上有酒壇,酒壇空空如也。

  窗內(nèi),青衣男子又如石像般在窗旁靜靜坐著,手指輕輕撫著流光劍,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落寞的眉宇間,他的眼神是亙古的死寂。

  他仿佛永遠都是這樣憑窗望著天,他仿佛永遠都是那種只望天,希望能“守得云開見月明”的人。

  然而,世間可否真有守得云開的人?

  也許,總有一天,云會開,月會明,但守的人已經(jīng)不在……

  想到這里,一襲披風(fēng)驀然搭在江楓的肩上,把披風(fēng)搭在肩上的,是一雙溫柔的手。

  江楓并沒有感到意外,也沒有回頭,他知道,這雙手是屬于那個溫柔芷若的她。

  冰燕粉衣單薄,溫柔地道:“楓少爺,夜了,要好好保重身子,當(dāng)心著涼了?!?p>  說這話時,她的頭還是垂得很低很低,低得就如同她的身份。

  畢竟,盡管江楓已將她從惡人手中救出,她已不須再受任何的侮辱,然而纖纖弱女何其飄零無依?她很可憐,她很自卑……

  特別是江楓那種對所有人都漠然處之的態(tài)度,更令她許多時候都不知他是喜是怒,還是根本便對一切毫無反應(yīng)?她有點無所適從。

  她毅然抬首道:“楓少爺,別太介懷小姐早上所說的話,她很善良也很單純。我知道,楓少爺心底其實還是很喜歡小姐的,只是現(xiàn)在她身邊有了翎少爺,而楓少爺又是真的為翎少爺設(shè)想……所以,所以才會越來越疏遠小姐……”

  江楓聽罷霍然回過頭來,幽幽的凝視冰燕,就像初見時回望她一樣,他仿佛又找到另一絲微弱的光。

  冰燕也凝眸注視著他,徐徐道:“我相信,楓少爺所做的,翎少爺也一樣明白……”

  是的!楓師弟的用意,蕭翎是明白的!

  可惜,蕭翎此刻已無暇兼顧任何人了,他只是靜靜的坐在神兵閣的陰暗一角,望著桃木架上橫置的鳳尾鞭,靜靜的回憶著師傅生前的一言一語……

  他還記得師傅告訴他:你爹并沒有死,他說終有一天會來這里接你。翎兒,你就安心住下吧?”由那時開始,蕭翎便一直在日日夜夜期盼著爹能回來找他。

  他還記得師傅有時候會把他抱進懷中,教他寫字,由那時開始,蕭翎便一直在心中祈求,希望師傅能長命百歲,到他長大后便會反過來關(guān)懷他,敬仰他,可是……

  及至娘親拋棄了爹,及至爹變瘋了,及至爹去找?guī)煾禌Q戰(zhàn),及至爹拋棄了他,乃至被師傅帶上昆侖,乃至師傅離世……

  一切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想到這里,白衣男子闔下眼,肩膀不自禁微微顫栗。

  ——

  月色綿綿,仿佛催促著良夜快盡,又訪佛在催促著歲月消亡。

  然而今夜,消亡的或許不獨歲月……

  凌歌癡癡的瞧著窗外這輪圓月,看了許久,似快將化為一座望夫早歸的石像。

  她一直百無聊奈的用心算著從燭臺上滴下的蠟液,一滴又一滴,她只感到自己無聊得很。

  桌上的那碗君子湯,亦已經(jīng)逐漸冷卻,可是蕭翎仍沒有回來,她開始擔(dān)憂,他是否出了事?

  喜歡一個人便是如此!他遲了,絕不會怪責(zé)他遲了,只會擔(dān)心他是否在途中出事,會否生了意外?

  這些日子以來,凌歌已經(jīng)徹底對江楓死心了,她心里明白她必須狠下心從這段沒有結(jié)果的痛苦愛戀中走出來,她不會再愛江楓了,她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楚楚可憐,像一個乞討者。

  相反的,和蕭翎在一起,凌歌覺得很貼心也很快樂,她可以感覺到他那顆熾熱的跳動的心,她喜歡聽他吹簫,喜歡看他舞劍,喜歡看他讀書,觀察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幾乎成了凌歌的習(xí)慣。

  每天早上,凌歌會準備一碗熱氣騰騰的君子湯給蕭翎享用。

  蕭翎第一次喝君子湯的時候,還裝得似模似樣,孰料剛喝了一口,登時眉頭一皺,他本預(yù)算無論這碗湯美味與否,都會裝作好喝的樣子,免的傷害了凌歌這顆勤勞的愛心。

  可是,這碗湯實在太難喝了!

  于是蕭翎這一皺眉,終于“惡有惡報”,打后的每一天,當(dāng)他一覺醒來,都有凌歌所弄的一碗君子湯在等待著他!

  也難得蕭翎有這一股傻勁,每一次他都像勁招臨門一般,神色凝重地接過凌歌所弄的湯,照喝如儀,喝后還認真品評,希望她有所改進。

  活潑天真的凌歌,每次總是靜靜的聽著,她看著他,仿佛要看進他的眼里,心里,看看他對她所弄的湯的品評,然后默念著,牢牢地記在心里。

  今天早上,凌歌又如常的做了一碗充滿愛心的君子湯,端到了蕭翎的屋門外。誰料敲了門數(shù)遍后,屋內(nèi)竟然了無回應(yīng),她不由有點奇怪,自行推門而進。

  只見屋子里靜悄悄的,蕭翎已蹤影沓然;惟被褥床枕,早已整齊疊好,顯見他并非因急事外出;他素來都不在早上踏出屋門,只專心致志地等著她的湯。今早為何會有例外?他因何事出外了?

  凌歌惟有把那一碗熱氣騰騰的君子湯端到案上,然后便找凳子坐下,預(yù)算等他回來,可是她的人雖安然坐下,她的心卻并不安然。

  為什么她會有一種這樣患得患失、不是味兒的感覺?

  這可能是女兒家的心事吧!當(dāng)她一旦連續(xù)好些日子、毫不間斷地弄湯給一個男人喝時,私底下,會不會也情不自禁的產(chǎn)生一種溫柔的……思念?

  思念愿意喝她所弄的湯的男人?

  蕭翎此番作為是有些傻,可是凌歌又何嘗不癡呢?!

  凌歌等了許久許久,蕭翎都沒有回來,無奈之下,她失落地扁起嘴巴,只好端著那碗涼透了的君子湯步出了屋外。

  回廊上,一襲青衣迎面走來,悄無聲息。

  那個人是江楓。

  凌歌乍見江楓,一時之間慌了神,不知道是否該與他點頭打招呼,抑或是故作視若無睹,直行直過。

  正自猶疑間,江楓已緩緩步至身前,凌歌心下一慌,往左錯了一步,孰料,青衣男子似亦驚醒,也往左錯了一步。

  兩個人撞了一下。

  這一撞便把凌歌手中的君子湯碰了個正著,但聽“乒乓”一聲,碗子墜地即破,那些香氣四溢的君子湯,當(dāng)場瀉了一地!

  凌歌輕咬住朱唇,站立原地,呆呆地瞥著地上那些碗的碎片,和那瀉滿一地、本應(yīng)美味無比的君子湯,清澈的眼眸中,仿佛升起無限的惆悵和惋惜。

  江楓并沒有因意外碰跌了她手中的那碗君子湯而有半分歉意,相反的,他不再理她,低著眼睛,步履匆匆地擦身走過。

  凌歌跺了跺腳,心神一陣紊亂,本來一副絕色美女的姿態(tài),已經(jīng)蕩然無存!

  她轉(zhuǎn)過身,氣呼呼地瞪著青衣男子的背影,忽然喊道:“江楓,你好可惡,我討厭你?!?p>  青衣男子仿佛沒有聽到她在說什么,步履平素,消失在回廊的拐角處。

  凌歌咬緊唇角,氣得又跺了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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