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兒和溯慢慢朝亭臺走著,隱隱約約看見一藍(lán)色的倩影端坐在石桌前,面前的茶杯,冒著微微的熱氣。
“愿靈止步!”
話音很輕,也很熟悉,可話音中卻有極強(qiáng)的力量,這不,話音剛落,密密麻麻的墨花就將溯隔在了原地。
“溯?”
語兒回頭一看,哪里還有溯的影子,只是藍(lán)色的花海中靜靜的躺著一支鮮艷的曼珠沙華,輕輕地隨風(fēng)擺動著。
“許久未見,你還是老樣子?!?p> 亭臺里的倩影起身,慢慢走出了亭臺。
輕紗羅帳隨風(fēng)飄動,語兒戒備的看了看四周,最終將目光停留在出現(xiàn)在面前的人身上。
語兒原本還緊繃的神經(jīng),瞬間放松了下來。
“怎么可能是老樣子?跟你一模一樣才是老樣子……”
是了,面前的女子有著語兒千年前的樣子,若說墨兒與語兒是一模一樣,那此女子不如說就是語兒本尊也有人信。
語兒如孩童般蹦蹦跳跳的跑到藍(lán)衣女子面前,也許太過開心,連什么時候流下眼淚,都毫不知情。
“這可是現(xiàn)在最寶貝的東西,輕易落下來,天界那位可就有的受了。”
藍(lán)衣女子笑著,伸手撫了撫語兒的臉頰,將滑落的淚收回了語兒眼中。
“有法解的,不礙事?!?p> “裂瞳之血,若一直無淚則罷,只要流過一次,便打開了詛咒,若再無緣無故哭了,天界的那位真的就要消失了?!?p> 藍(lán)衣女子拉著語兒,走進(jìn)了亭臺。
“都這么久了,墨花蘭閣還完好保留著,我要如何謝你?”
語兒在面前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接過藍(lán)衣女子手中冒著微微熱氣的香茗。
茶杯是通透的,杯內(nèi)的香氣也著實誘人,而茶湯卻是淡淡的藍(lán)色。
“墨花蘭閣原就是你的,我當(dāng)然也是,保護(hù)自己的地盤,能不上心嗎?”
“飲了此茶,你就要回來了,快活了千年,可愿意?”
藍(lán)衣女子淺淺一笑,將面前的茶一飲而盡,堅定了點了點頭。
不知這二人在打什么啞謎,語兒就好像與鏡中人交談著一般,不過看情形,語兒在答應(yīng)之言轉(zhuǎn)世之約時,的確,做足了功課。
語兒將茶杯送到口邊,慢慢將茶咽了下去。
茶杯還未放到桌子上,一旁的身影早已和語兒合二為一。
其實,每個人身邊都要至少有一個忠心的。就像伽洛王身邊的翱,王后身邊的憐月,龍麒身邊的洛晨一般,語兒真正的忠仆并非墨兒,墨兒其實只是語兒的武器,而真正可以推心置腹,將生命放心托付的,則是剛剛出現(xiàn)的女子:蘭伊。
蘭伊的存在,一直是個謎。
語兒還是仙的時候,就習(xí)慣了獨來獨往,既不帶侍婢,也不要人伺候,最起碼像其他仙神一樣,養(yǎng)養(yǎng)靈獸也能解解悶。不過,在分離出墨兒前,語兒身邊一直沒有其他人出現(xiàn),遇到龍麒和之言,大概才是語兒身邊最熱鬧的時候。
問題也就來了,那蘭伊是如何憑空出現(xiàn)的?
“時辰不早了,你帶愿靈回去吧。”
閉目定了定神,耳邊飄渺的聲音響起,語兒嘴角微揚(yáng)。
“溯,我們該回去了,別讓他們等急了。”
語兒走出了亭臺,走了兩三步,郁郁蔥蔥的花海聽話的讓路,只是曼珠沙華躺著的那片還靜靜的堅守著。
“花海眾神聽令!”
聽到語兒有威懾力的聲音,所有花都齊齊挺直了腰桿。
“今后隨意闖入墨花蘭閣者,殺無赦!徇私者,斷其根,毀之靈!不得有誤!”
所有花低下了頭,以示對語兒的尊重。都過了千年,看來蘭伊一刻也沒松懈對墨花的訓(xùn)練,依舊如之前一般。
輕輕點了點曼珠沙華,霎時化作云霧,煙消云散。
稍候了些時辰,語兒一個清脆的響指,一切便回到了眾神冰封的幻境中。
所有人都動彈不得,語兒回到了剛剛與龍麒跪著的地方,緊緊握著龍麒冰冷的手。
漸漸地,所有墨色的冰消融,一切回到了剛剛的喧鬧。語兒的羅衫也變回了紅色。
“將擅闖天界者逐出,貶落冥界,不得有誤!”
“王上且慢!若還想保的天界安寧,休要動我冥主一根汗毛!”
伽洛王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顯然語兒惹到了伽洛王。
“父王贖罪,語主是無心的,懇請父王饒了大哥和語主。”
之言攔在語兒和龍麒面前求著情,而身后的莫塵云卻慢慢走了過來。
“啟稟王上,饒恕龍麒殿下不難,只要語主嫁給我,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p> “王上,塵云言之有理,如此吉時,千年難遇,何不遵從天意呢?”
王后賢良淑德的舉動,引得語兒頻頻皺眉。
“若父王母后不收回成命,兒臣只好與天界兵戎相見了?!?p> 龍麒扶著語兒站了起來,扇子瞬間出現(xiàn)在手中,不過扇子素雅盡失,隨著龍麒滿腔的怒氣,扇子上微微閃著火光,輕輕一扇,天界一半的守衛(wèi)都會殞命。
“眾天將不許妄動!”
之言此時也站了起來,天將見龍麒意圖不軌,盡數(shù)沖進(jìn)了寶殿中,不過在之言的喝斥下,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龍麒……”
語兒將龍麒拿著扇子的手壓了下來,輕輕拍了幾下。
“好好的一個眾仙神齊聚的盛宴,鬧成這樣,難怪之言如此不悅?!?p> 語兒看了看王后,王后突然臉色大變,緊緊的捏著脖頸前的鳳袍,只一瞬,厚厚的鳳袍便被灼出一個洞,血玉鮮紅透亮的跳了出來。
“語仙膽敢對本宮不利,還不快快拿下!”
王后一邊扯著脖子上的血玉葉子,一便大喊著,可那血玉葉子好似長在王后脖子上一樣,紋絲不動。
“之言,你就如此縱容他們傷害你的母后嗎?”
之言看了看身后威嚴(yán)挺拔的天將,沒有一人動搖,盡數(shù)筆直的待命,欣慰些許,隨即朝伽洛王拱了拱手,頭微低了半寸。
“還請父王收回成命!語兒決不能嫁給塵主!”
“萱兒,別輕舉妄動,我求王上王后收回成命就好了,再這樣,恐怕你們都不會活著回去?!?p> 從沒見過莫塵云如此懦弱,語兒輕蔑的笑了笑,絲毫沒有理睬。
“大膽語兒,是欺我天界無人嗎?”
看著王后膽戰(zhàn)心驚的樣子,沁楠二話不說,一記耀眼的銀鞭揮出,沖著語兒呼嘯而來,不過語兒稍稍側(cè)身,便躲過了。
“戾氣如此之重,天界怎容得下你。”
語兒轉(zhuǎn)身的一瞬,三支著鏢飛出與沁楠的銀鞭周旋著。
此時的伽洛王,看了看身邊驚慌失措的王后,又環(huán)顧了眾多的仙神,沒有任何表示,而是回到了王座,獨自喝起了酒。
又是一記銀鞭,沖出了著鏢的包圍,沖著語兒飛來。
一陣金屬觸碰的聲音,銀鞭被定格在語兒的側(cè)臉,從語兒腦后伸出一只戴著軟鐵手套的手,死死抓著沁楠的銀鞭不放。
“你是什么東西,敢抓住我的銀鞭,語主,你作為天界的仙,居然敢練如此陰暗的功夫?!?p> “雀之靈,緲也,當(dāng)初要不是王后救你,你怎么會飛上枝頭變鳳凰。”
聲音從語兒身后傳來,蘭伊款款從語兒身后走出,左手抓著銀鞭,右手輕輕一敲,銀鞭便斷成了兩節(jié)。
“伊……”
伽洛王定睛一看,確定是蘭伊?xí)r,臉上不知是害怕還是喜悅。
“多謝師父搭救,語然感激不盡?!?p> 語兒反應(yīng)十分迅速,立刻轉(zhuǎn)身跪在蘭伊面前。
“自己變個分身出來,還鄭重其事的,語仙當(dāng)我們是瞎的嗎?”
沁楠沾沾自喜的說著,雖然銀鞭斷了,但氣勢不能輸。
“雀兒,休得無禮,仙尊不殺你已是萬幸,還敢口出狂言,還不給我退下!”
伽洛王憤憤的說著,那神情像沁楠丟了天界多大的人似得。
“哈哈哈哈!妙哉妙哉,許久未見仙尊,蘭伊師姐至苦寒之地清修,可還安好。”
仙翁仙風(fēng)道骨的前來,朝著蘭伊拱了拱手。
別看蘭伊容貌如二八少女一般,但輩分卻在白胡子仙翁之上。
眾神齊齊向蘭伊下跪,就連伽洛王也走下了王座,雖沒下跪,但神情卻十分謙和。
蘭伊一身藍(lán)衣,雖面無表情,但十分清秀,除了龍麒,之言,沁楠這幾個小輩不知道蘭伊,在場的多數(shù)仙神還是認(rèn)識的,畢竟蘭伊是為數(shù)不多的仙尊。
輕輕抬了抬手,示意所有人起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舉動,正如當(dāng)年一樣。
“怎么會?蘭伊不是死了嗎?”
王后心里暗暗想著,跟語兒小小的灼傷比起來,看見蘭伊顯然要重要得多。
“芷嶽,你似乎很不開心啊。語兒,開了這么大玩笑,還不快來向王后賠罪。”
蘭伊環(huán)顧了一周,眼神跳過了伽洛王,停留在王后身上。
“仙尊說哪的話,本宮只是見您安然回來一時太過開心,再說這語仙既是仙尊的徒兒,本宮看在仙尊的面子上不計較便罷了?!?p> 語兒起身朝王后走了幾步,就聽到王后原諒的聲音,轉(zhuǎn)變的如此迅速,可見是十分忌憚蘭伊的。
“今乃仇殿下生辰,小徒頑劣,攪了生辰大典,還望仇殿下見諒?!?p> 蘭伊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之言面前賠罪,之言有那么一瞬,仿佛見到了從前的語兒一般。
“兄長,兄長!”
沁楠叫了之言幾聲,之言才從思緒中回神。
“仙尊恕罪,仇一時失態(tài),讓您見笑了。”
蘭伊笑了笑,又走到了伽洛王面前。
“大典繼續(xù)吧,我只是替語兒解了圍,不必如此在意我。”
伽洛王拱了拱手,點頭答應(yīng)了。
“你就是語兒的未婚夫,龍麒?”
“仙尊說笑了,承蒙王上關(guān)愛,已將語兒賜婚與我?!?p> 同樣的樣貌,讓龍麒也一時沒回過神來。倒是讓莫塵云嘴快鉆了空子。
“王上,語兒與這廝乃血緣至親,如此,不妥吧!”
不知為何,伽洛王一直不敢正面看蘭伊,目光總是躲躲閃閃的。
“仙尊有所不知,語仙只這一世與塵主是至親,無礙的。”
“這……”
蘭伊若有所思的看著語兒,但卻未給答案。
忽然,語兒的臉上閃出黑色的紋路,蘭伊微微皺了皺眉,但很快那紋路便消失了。
“龍麒殿下,煩請你先帶語兒會玄爵地宮,賜婚之事,待仇殿下生辰結(jié)束再議,如何?”
溯感受到語兒的異樣,沒有得到龍麒的允許,便擅自脫離出了扇子。
“冥主,沒時間解釋了,快帶語兒離開!”
溯著急的催促著龍麒,引得眾人心中疑惑重重,但從溯的神情上可以確定,不好的事馬上就會發(fā)生。
南悅
黑色紋路,有點耳熟,我多災(zāi)多難的語兒,你又腫么了?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