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局下來,杜鴻千兩勝三輸,神色開始有些凝重。
“丫頭,往后五局,哥哥可不會再讓你了?!倍砒櫱д凵纫徽梗瑢λA苏Q?,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
“盡管放馬過來?!倍帕栎孑p勾嘴角,嫣然一笑。
杜鴻千學(xué)習(xí)力非凡,幾局下來,已然掌握要領(lǐng)。布局時而斜行,時而成角。
后五二連勝,他漸漸放松了戒備,不以為意地看了眼落棋過半的棋局,再來二連勝,就不用再下了。思及此,嘴角的笑意慢慢放大。
‘哥哥,可別到時候笑不出來呀!’杜凌萱細(xì)細(xì)瞧了眼他步步進(jìn)攻的白子,太輕敵,乃是兵家大忌。一季誘敵深入,他便自得其樂跳了進(jìn)來。
看著他終于放下了手中折扇,苦作思量,倆眉攢得越來越近,幾乎快皺成的一條線,杜凌萱好整以暇地睨了他一眼。
“強(qiáng)壓挫敗感,可是會憋出內(nèi)傷的?!?p> “本公子初玩這種棋,為公平起見,是否該多要一次機(jī)會?”杜鴻千忽而燦笑,滿眼晶亮地注視著她,恬不知恥要求道?!钦孑斀o這丫頭,萬一她再提什么無理要求,那不是自作孽么,唉,都怪自己太低估了這妮子,如今只得再無恥一次?!?p> “哥哥說的也不無道理…”杜凌萱左手扶額,作冥思苦想狀。
“還是萱兒深明大義!”杜鴻千感激涕零,滿眼的算計毫不掩喻。
“只是,若最后一局,哥哥也輸了,還以初學(xué)為由,借故推脫,言而無信,傳了出去,對少將軍不知道會不會不太好呢?”對上他的視線,杜凌萱相視一笑,而后無辜問道。
“本公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倍砒櫱Р粯芬饬?,誰言而無信了?敢情這丫頭早就挖好了坑,只等著他往下跳呢。
真是大意失荊州?。∪缃裾媸沁B選都沒得選了!他又被這丫頭算計了!
他只覺得心中悶悶的,自從遇到這丫頭,他已經(jīng)夠時運不濟(jì)的了,如今成了他“妹妹”,往后,他還要被算計多少次???想到此,不禁打了個寒顫。
最后一局,杜鴻千盡量小心翼翼地思索每一步,她的斜三多已在防守之內(nèi)。
半個時辰后,棋子漸漸布滿,而二人還在攻防互搏。
如今他步步緊逼,再不速戰(zhàn)速決,恐怕沒完沒了了,杜凌萱執(zhí)黑子布寒星局,再以迷城局為誘,見他防守不定,最后一子落迷城外,五星連成,他愣舉白子,目光呆滯,渾然不信地張了張口。
“說吧,本公子能做到的自然答應(yīng)你。”
“嘿嘿,哥哥,這要求對你來說就是小菜一碟?!倍帕栎嬲0土私器锏捻?,拽了拽他的衣袖。畢竟自己玩了四五年了,有點勝之不武。
“那還不快說?!彼牟桓?,情不愿地瞅了她一眼,扯回自己的衣袖,又來這招,她是篤定了自己吃軟不吃硬!
“哥哥,待晚膳后,帶我出府看看晚上的御都夜景唄?!倍帕栎嫠榔べ嚹槹侔阌懞玫?。
“不行。”杜鴻千滿臉嚴(yán)肅,毅然拒絕。若讓榆木知曉,就不是吃板子這樣簡單了,這樣冒險的要求,堅決不能答應(yīng)。倏地起身側(cè)了側(cè)身子,背朝她而立,這次說什么也不能心軟。
“……”杜鴻千,可別后悔?。《帕栎媛]眼,醞釀淚滴。屢試不爽的一哭二鬧看你能招架哪一招。
杜鴻千半晌不見有回音,以為她自知碰了壁,不再提這事了,漸漸放下心來,才轉(zhuǎn)身看她。
“嗚嗚嗚…萱兒命好苦啊,王爺不待見也就罷了,連自家哥哥也對我置若罔聞?!蔽已鲋X袋,一邊大哭,一邊以手掩面,作抹淚的樣子,鼻音里夾帶哭腔,模樣委屈。
杜鴻千淚了,只覺得半張的嘴里發(fā)不出一言來,他還未從失敗的陰影中回過神來,又遇到這死妮子的“威逼利誘”,現(xiàn)在,最想哭的人,是他好不好!
他百般無奈地仰天嘆了口氣,真不知道,他前輩子,作了什么孽,這輩子才屢屢栽在這臭丫頭手里。
“哥哥答應(yīng)你就是了?!倍砒櫱Э拷?,伸出左手不情愿的安撫了她,哀傷的語氣里透著滿滿的無可奈何。早知道,他就該先溜為上,如今惹上一身麻煩。這妮子再哭下去,恐怕榆木都要被引來了!
“真的?”杜凌萱不確定的問了句,吸了吸鼻子,細(xì)細(xì)打量了他的神情。
“真的?!倍砒櫱o力扶額,神情疲憊。心里琢磨著如何脫身。
眼下帶不帶她出府榆木知道后果都不堪想象,干脆帶她出去,趁機(jī)給她個教訓(xùn),說不定日后,她就再也不敢提要求了。
想到此,他也不作糾結(jié)了。反正今日榆木受了刺激,估計也不會來子月軒了,趁他知道以前,將她悄悄帶回,不就神不知鬼不覺了。
“好吧,哥哥若是悄悄溜了,我就會很傷心的大哭,到時候不小心把王爺引來就不好了?!倍帕栎骖D時放下手來,笑逐顏開道,臉上,哪里還有一滴眼淚。
“死丫頭,就會陷害你哥哥?!倍砒櫱Ш莺莸闪怂谎?,看她計謀得逞般的笑容,心中氣得牙癢癢的。
“呵呵,哥哥就是用來利用的?!倍帕栎鎸λ麪N爛一笑,絲毫不在意他要吃人的眼神。
“本公子早晚有一天會被你害死?!倍砒櫱ба狼旋X道。
“萱兒怎么舍得呢!”杜凌萱耷拉著腦袋,捧著臉,撅了撅嘴似笑非笑道。
“……”杜鴻千趕忙側(cè)身一退,遠(yuǎn)離了她滿是那算計的目光。再與她啰嗦下去,他絕對會被氣出內(nèi)傷來。
“扮作小廝還是丫鬟?”
“王府丫鬟太少,守衛(wèi)都識得?!倍砒櫱ё宰琅宰ǎ瑸樽约旱沽吮杷?。
“那就小廝吧?!倍帕栎娑ǘǔ蛩?,面色沒那么難看了。
段銘楓自書房回到清風(fēng)閣后,瞥見內(nèi)室的軟榻,便想起今日之事來。是他反應(yīng)過激么,她許他再娶,對任何男人而言,不是好事么,為何他偏偏忍受不了她對他毫不在意的漠然地態(tài)度。
他承認(rèn),將她禁錮懷里那一刻,他不只是想懲罰她。
依在偌大的浴池邊沿,他突然想起夏喬楚的話,他需要哄哄!
她是以怎樣的心態(tài)對夏喬楚說的,還以為她至少會哭鬧一番,而后沉悶上幾日。
他突然想知道她此刻見到自己會是怎樣的表情。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杜凌萱事先打發(fā)了莫離,只道,今日要早些休憩,不必侍奉。
莫離只以為她是自個生王爺氣呢,也就毫無疑慮地領(lǐng)命退下了。杜凌萱在房內(nèi)換好了小廝衣物,悄悄出了門,與杜鴻千匯合后,他隨手扔來不知從哪里弄來的一摞厚厚的畫軸。
“小心放好,損了本公子的寶貝,可不會輕饒了你。”他目光凌厲,沉聲令道。
“嗯?”杜凌萱有些反應(yīng)不及,這變臉?biāo)俣榷伎斐^她的了。還未出府呢,就公報私仇?
“走?!彼醋魅魏谓忉?,勁自往正門處走去。若是還未出府就給夏喬楚抓了個正著,那他豈不是很失敗。
果然,守衛(wèi)一見他過來,躬身行了禮,抬頭仔細(xì)打量起身側(cè)的杜凌萱來。抱著畫軸的她略略低頭,杜鴻千適時吼道;
“還愣著做什么,難不成要本公子一人拿回將軍府?!?p> 守衛(wèi)見狀,心下明了,原來是送東西往將軍府,隨即恭謹(jǐn)放行。
出了王府,杜凌萱快步追上大步流星的他,哀怨地望了他一眼,又看看懷中的東西,這些是難道還要一直抱著?
“扔了。”他幽幽看了她一眼,漫不經(jīng)心說道。
“豈不是很可惜?!?p> “假的。”
“啊,好吧?!倍帕栎骐S即放在了石階橫欄之上。放在普通人家,這宣紙,恐怕是用不起的。
杜鴻千頓住,側(cè)頭看了看她的動作,眸色忽轉(zhuǎn)。
“丫頭,如今帶你出來了,本公子也算沒有食言了。至于回去,就自己想辦法吧!”
“哥哥這樣急著擺脫我,莫不是怕我誤了你的好事?”杜凌萱走近他,高深莫測地望著他,像他這種風(fēng)流之士,這個時辰,她還真是好奇,他就在家呆得??!
“你誤我的好事還少?”他也不否認(rèn),好看的雙眸來回打量路人,仿佛尋找獵物般。
“此話怎講?”轉(zhuǎn)動眼珠,冥思苦想。她承認(rèn)坑過他,但誤他好事,到不知道他何出此言了。
“哼,本公子無端被打了二十板,行動不便,誤了與嫣霞的約會,這難道不是拜你所賜!”杜鴻千又憤憤然了,臉上臭臭的,自顧自地走著。
“嫣霞?紅顏知己?”杜凌萱快步跟上,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想把她甩掉,門都沒有!
“群芳樓頭牌?!彼櫭伎戳搜鬯氖?,拉了幾次衣袖,沒能成功,只好悻悻作罷,任她拽著。
“那你再約她不就好了嘛!”看來群芳樓也就是青樓或者藝館這類了。
“說得容易,當(dāng)初本公子可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博得美人一顧。如今全被你毀了?!闭f起美人時,他眼中無限殷切,側(cè)頭看杜凌萱時,確是一記白眼。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那我們今晚去趟群芳樓,看看可有回環(huán)余地?!倍帕栎嬉笠筇嶙h道,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fā),請勿轉(zhuǎn)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