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內(nèi),北宮瑛胳膊撐著椅子的扶手翻著桌上堆滿的畫軸,地上也全是凌散半卷的畫軸,宣禮跪在地上將地上的畫卷一幅幅撿起來卷好放到幾案上。
“皇上,您要是不喜歡,何必讓人送來這么多呢,直接拒絕不就好了。”宣禮揉揉自己的膝蓋,盯著北宮瑛手中扔下來的畫卷,嘀咕著,主子倒是隨心所欲,到最后還不是讓做奴才的來收拾,這要是讓哪個有心的宮人看見又要招了閑話去。
“可是這是朕自己下的旨,難道要朕推翻朕自己說的話,那豈不是要被那些大臣笑話?!北睂m瑛調整了一下坐姿,將手撐在桌上,絲毫沒有用心地翻著畫卷。
自從貼了皇榜,要從天下召集女子,挑選皇妃,戶部便源源不斷送來各家未出閣的女子畫像,一幅幅翻來,全是達官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北宮瑛看的心煩意亂,一個個都想入皇宮,可這皇宮到底有什么好,竟讓這么多人擠破頭要進來。都是只看到皇宮外觀的浮華卻未見皇宮內(nèi)的深淵。
“那這種事情,皇上您大可以交給下面的女官去做就可了啊?!?p> “雖說朕是無所謂進宮的女子究竟是哪家的,只是萬一有人要賄賂了女官,最后挑了一些居心不良官員家長得一言難盡的女子又該如何?”
“那奴才也想不到辦法了,皇上您就自個兒自作自受好了。”宣禮耷拉著腦袋,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這個奴才越來越大膽,怎么和主子說話呢?”北宮瑛將手中的畫卷丟出去,砸到宣禮身上。
“嘿嘿,那還不是皇上對奴才好,奴才才敢放肆?!毙Y跪著移動到北宮瑛旁邊,嬉笑著討好道。
“不看了,出去走走!”北宮瑛扔下手中的畫軸起身要往外走,宣禮也趕緊站起來跟在后面。
“皇上,有您的信。”北宮瑛剛剛走到御書房門口,便被一送信的太監(jiān)攔住去路。
“哪里來的?”北宮瑛沒好聲氣的接過信,問。
“方尚書差人送來的?!碧O(jiān)低頭跪著回話。
“你下去吧?!北睂m瑛說完這句,太監(jiān)便立馬退去了。
北宮瑛打開信,熟悉的筆跡一看便是皇叔的字,但是信紙確實是方府家獨用的信紙,信紙是帶有竹葉暗紋的上好紙張。
“方大人說什么?是有關選妃的事嗎?”宣禮在一旁見北宮瑛看完信后緊皺的眉頭問。
“嗯?!北睂m瑛看到心中所提及的事,心情立馬變得面有愁態(tài),也沒有心情去解釋信中的事情,敷衍地回。
“竟然讓那個浪蕩子做朕的伴讀,朕絕不許!”看到皇叔信中說要讓方度離進宮以伴讀名義伴圣駕左右,北宮瑛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日日流連青樓的那個風流公子,北宮瑛將手中的信用力捏成一團氣憤地甩在了宣禮的臉上。
“皇上,這與奴才有何關系???”宣禮拿下皺巴巴的信打開快速瀏覽了一下捂著臉十分委屈地道。
“皇叔還真是用心良苦,竟然會想到讓他成為朕的伴讀!”北宮瑛握緊拳頭,手指的骨關節(jié)清晰可見。
“可是依奴才所見,這樣也未嘗不好啊,現(xiàn)偌大的皇宮中除了奴才,您還能信誰呢?公主尚且年幼,無人照拂,考慮到皇上您個人的安危和朝堂長期穩(wěn)定皇上也是時候招攬幾個得力的青年才俊從旁協(xié)助了?!毙Y將信折好放進袖中,難得滿臉正經(jīng)一針見血的說道。
“是嗎?”北宮瑛側著頭陰著臉盯著宣禮,從嘴里吐出這兩個沒有感情色彩的字,連一個宮人都明白的道理他自然也是懂的,雖然一番話很有道理,但是所有人都站在方度離那邊讓北宮瑛感到非常不爽。
“皇…皇上,咱們還出去嗎?”宣禮見北宮瑛面色不佳,一個哆嗦立馬轉移了話題。
“自然要出去!”北宮瑛拂袖走出去。
“那皇上想去哪?是移駕去見西文公主還是去丞相府?”宣禮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問。
“哪兒也不去,朕只是去御花園走走罷了?!北豢创┬乃嫉谋睂m瑛否定了自己的出行計劃,大步朝御花園方向走去,丞相府?哼,他可不想又被嘲笑一次。
“皇上,您確定這個時辰要去御花園散步?”耀眼的太陽掛在正空,天空萬里無云,灼熱的日光讓周遭的一切都在散發(fā)濃烈的熱氣,宣禮站在門廊上看著莫名其妙生氣地北宮瑛猶豫地說道。
“怎么?朕連御花園都不能去了?”北宮瑛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宣禮所要表達的意思,大概是被沖昏了頭腦。
“不是,奴才是說,皇上不覺得這個時辰太陽過烈了嗎?皇上可是向來最怕的熱人?!毙Y耐心地提醒。
“朕…朕只是要回寢宮想順便路過御花園摘兩枝花回去?!北睂m瑛一時語塞,卻始終不承認自己荒謬的舉動。
“是,奴才知道了,天這樣熱,還是等奴才傳來御駕皇上再回寢宮吧?!睂τ诒睂m瑛的辯解,宣禮也不去爭執(zhí),他知道這種情況下要適可而止了,不然皇上若真的動起怒來,自己又沒有好果子吃了,所以便依著北宮瑛的說法。
“不用了,朕自己走回去?!?p> “是?!毙Y不得不小跑跟在北宮瑛的身后,皇上這樣倔強的性子,也真是沒人拿他有辦法。
發(fā)燙的石板似乎燒紅的鐵板般,走在上面襲人的熱氣,仿佛在蒸籠中一般,沒幾步,宣禮便汗流不止,而前面氣鼓鼓大步往前走的北宮瑛,衣服已經(jīng)被汗浸濕,衣服緊貼在背上,印出背脊骨骼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