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下船上岸,吳悠看到魏之然帶著一個中年男子,心中便已知一二。
魏之然道:“這個人怎么處置?”
此時那男子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被士兵綁著,正惡狠狠地盯著北宮瑛。
“吳悠,先等等,這件事我想查個清楚?!北睂m瑛望著籠罩著寒氣的菡萏江,心中依然百般不解,若是不把這次刺殺的事情查個清楚,他心中始終難安。
“您到底遇上了何事?”吳悠見北宮瑛如此耿耿于懷,有些好奇。
北宮瑛轉(zhuǎn)頭望了一眼魏之然,魏之然便開始跟吳悠解釋這其中的來龍去脈。
聽完魏之然的話,吳悠已經(jīng)明了,道:“這件事便交給我去查,還請魏將軍繼續(xù)護皇上南下,這錦昌鎮(zhèn)怕也是留不得了。”
吳悠剛剛在街上轉(zhuǎn)了一圈,他感受到錦昌鎮(zhèn)中彌漫著一種異樣的氣息,如果在錦昌鎮(zhèn)多留一刻,便是夜長夢多,危險也多一分,所以吳悠想只身去探查魏之然所說的事情。
“這樣也好,這件事交由你去辦,我放心?!北睂m瑛也知曉自己不能再耽擱,秀州還有萬千子民在等待著他,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
“那便將他交給我吧,皇上請盡快啟程,屬下已經(jīng)備好了車馬和干糧?!眳怯瓶戳艘谎勰潜环词掷χ拇炭?,引著北宮瑛一行人往車馬等候處而去。
北宮瑛上了馬車,隨后又探出頭叮囑道:“吳悠,你自己小心,若是問到消息盡快來報?!?p> “是。”吳悠點點頭,見北宮瑛放下了車簾,車馬漸漸起步,走遠了,吳悠才拽著那刺客離開。
“現(xiàn)在帶我去見你們的頭領吧,可千萬不要耍什么花樣。”目送眾人遠去后,吳悠解開了那刺客手上的繩子,面露微寒的笑意。
那男子在心中掂量了片刻,覺得面前的人雖然長相端正,正氣凜然,但自己恐怕不是對手,于是只得乖乖地給吳悠帶路。
車馬沿著菡萏江緩緩遠去,天色還尚早,但那夕陽卻已早早隱去,菡萏江上萬里無風,水面如鏡,世間的塵埃與風波似乎無法侵染它半分,它吞噬了天地萬物所遺留的污穢與不堪,仿佛什么也沒來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
眾人剛剛散去不久,錦昌鎮(zhèn)來了一位騎著馬匹風塵仆仆的少年。
辰楓在脫離了追殺之后,顧不得傷處,匆匆來到錦昌的渡口,可待他到時,哪里還有皇上一行人的影子。
想著皇上一行人人數(shù)眾多,應該會惹人注目,所以他詢問了一些過往的路人,才得知疑似皇上的一行人已經(jīng)離開了。
若不是那群刺客的糾纏,他便能趕得上把信交給皇上了,可是現(xiàn)在他還是沒來得及,辰楓不及多做思索,便又準備翻身上馬,急追而去。
而就在他準備上馬之時,卻覺得頭一暈,眼一花,渾身仿佛頓失了所有力氣,摔倒在地,昏倒過去,他被刺傷的胳膊,還在滲著血液。
他閉上眼之前,看到幾個人圍了上來好心關心他,可他心中想的卻還是那封信。
西塵帶靈鳶找了家客棧稍作休息,待靈鳶醒了之后,靈鳶與西塵又慢悠悠地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你剛剛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兩人坐著小船,感受著迎面而來的山風,靈鳶道。
“我才不會在心里嘲笑你?!蔽鲏m輕笑一聲,望著靈鳶靈動切充滿質(zhì)疑的眼神道。
“當真?”
“當然是真,因為我只會當面嘲笑你,哈哈哈!”看到靈鳶將信將疑嚴肅認真的臉,西塵朗聲哈哈大笑。
“你。。。你竟敢嘲笑我?本小姐今天要把你丟下去喂魚,你這個混蛋!”靈鳶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十分生氣地拎住西塵的衣襟,作勢要將西塵推下水。
“自己中了自己的七步散還沒帶解藥,剛才那壺口處嚇得叫娘親,我看你還是回去老老實實當你的大小姐比較好!”西塵背脊一涼,后背離那水面只有分毫,但西塵依然嘴不饒人。
靈鳶氣急,卻也不敢把西塵真往水里推,只道:“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本小姐會教訓你?!?p> 說罷,靈鳶眼眸一轉(zhuǎn),笑了笑手一松,西塵懸空的身體沒了支撐便往水中倒下去。
“喂,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救我!”西塵沒料到靈鳶會如此動作,想到自己有可能要沉入這江中,西塵這才想起自己是不會水性的,于是大聲驚叫道。
“求我??!”靈鳶倒也沒真想讓西塵落入水中,只是想趁此機會教訓他一下而已,于是眼疾手快抓住了西塵的雙腳。
西塵半個身子落在水中,腿卻是在船上,船劃過水面,漾起的波浪一層一層浮過西塵的臉頰,那冰冷的江水嗆得他難以呼吸。
撐船的老者見狀先是一驚,隨后無奈搖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真是不拘一格。
“我不會水性?!蔽鲏m掙扎著,聲音也變得微弱。
“你不要以為這樣就能騙到我?!膘`鳶本來一驚,但隨后想到西塵剛剛的態(tài)度,指不定現(xiàn)在又是在騙自己,便又狠心道。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聽到西塵的聲音,剛剛掙扎的身體似乎也停了下來,靈鳶這才有些慌了,急忙用力將西塵拉了上來,將他平放在船上。
靈鳶撥開搭在西塵俊秀面容上濕噠噠的發(fā)絲,看他臉色蒼白,嘴唇烏青,靈鳶急了,忙伸手探了探鼻息,卻漸感微弱,靈鳶搖了搖西塵,西塵依然沒反應。
“大叔,幫幫忙,救救他,幫我救救他!”靈鳶幾乎要哭出來,向船夫求救道。
船夫急忙奔了過來,查看西塵的情況,道:“你們現(xiàn)在這些小情人,好好的干什么要做這種危險的事情?!?p> 說著船夫按了按西塵的人中,俯身聽了聽他的心跳,隨后在西塵胸口按了幾下。
靈鳶在一旁看著,心中急得不得了,眼淚奪眶而出,若是他真要出了意外該怎么辦?靈鳶現(xiàn)在對剛才自己的行為十分后悔。
“姑娘,還需要你幫忙。”
“什么忙,您盡管說?!膘`鳶小雞啄米般點點頭,若是自己能為他做點什么,她自然是愿意的。
“既然你們是小情人,那給他渡氣的事情便交給你了?!贝蝻L輕云淡道。
“渡氣?”靈鳶一愣。
“難道這種事情還需要我一個老年人來教你?”船夫指了指西塵的嘴邊比劃了兩下。
靈鳶瞬間明白了船夫的話,一下子漲紅了臉,支支吾吾道:“這。。。這不好吧。”
“難道你不想救他了?”
“我想救他的,我不想他死?!?p> “那就趕緊按照我說的做,別再磨磨蹭蹭的了?!贝蜻€在按壓著西塵的胸口,有些著急道。
“我。。。我知道了,我做便是了?!膘`鳶猶猶豫豫了半晌,心中掙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看著西塵幾乎奄奄一息的面容,靈鳶俯身靠近西塵的唇。
她還是未出閣的少女,她是方家的大小姐,可是現(xiàn)在這狀況,即使她再不情愿,也沒有辦法,她不能看著他因她而死。
終于,靈鳶閉上眼,不去想這些,拋開了少女的矜持與驕傲,貼上了西塵的唇,那唇柔軟卻冰冷,靈鳶心頭一震,只覺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靈鳶正欲給西塵渡氣,卻感覺到有一人的手附上她的頭,將她與西塵又貼近了一分,靈鳶身子一驚,睜眼再看,西塵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正笑著看著她。
船夫看到此處,不禁起身搖頭默默走開,他是越來越不明白現(xiàn)在的年輕人了。
“你給我放開,你這個無賴!”靈鳶眼一瞪,推開西塵,神色驚恐兇巴巴道。
西塵望著靈鳶還掛著兩行淚痕的臉頰,如同雨后的桃花一般緋紅燦爛,心頭不禁多了幾分愧疚與憐惜。
“對不起?!蔽鲏m忽然覺得自己作為一個男子漢,剛剛的舉動太過于孩子氣,他不該讓一個女子為他流淚,于是真誠自然地對靈鳶道歉。
“哼!”靈鳶想到剛才的情形,又氣又羞,嘴唇不禁顫抖著冷哼一聲,隨即一巴掌落在西塵臉上。
西塵一怔,隨后撫著自己的臉自嘲地笑著,靈鳶轉(zhuǎn)過身背著西塵,坐在船頭,看那背影似乎在暗自生氣。
隨即,西塵便有些后悔不迭,在心中不斷罵自己,西塵啊西塵,你剛剛到底在做什么,是鬼迷了心竅嗎?
方才他在靈鳶為他渡氣之前,他便醒了過來,聽到靈鳶那時的反應,他不禁想逗逗她,可是,自己怎能做這種事情呢?
“阿嚏!”一陣山風吹來,西塵濕透了的上衣緊緊黏在身上,刺骨的寒冷鉆進血液里,令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噴嚏。
靈鳶忍不住稍稍回頭望了一眼瑟瑟發(fā)抖的西塵,良心難安,說到底,還是自己做的太過分,于是起身從自己包裹中拿出一件披風為西塵披上。
“姑娘,今日天色已晚,渡口可能已經(jīng)封了,兩位還要去錦昌嗎?”正當兩人氣氛尷尬之時,船夫在前頭道。
“什么?今夜無法到達錦昌?我們。。?!膘`鳶看了看西塵虛弱的樣子,有些著急,她本想在錦昌先暫歇一宿,好歹讓西塵先緩緩。
“我沒關系,你只管先辦你的事情,我可不想成為拖后腿的人?!蔽鲏m知曉靈鳶的意思,說道。
“那今夜船在哪里靠岸?”靈鳶朝西塵點點頭,問道。
“再過兩個時辰可到達下一個渡口,那個渡口晚上也會開放,兩位可在那里上岸,只是那里已經(jīng)離錦昌很遠了?!?p> “罷了,那就下個渡口靠岸吧,反正我們也不是非要去錦昌。”靈鳶想到方度離交代給辰楓的話,皇上一行人目的地是秀州,錦昌只是路過。
按時間推算,那群人很有可能已經(jīng)離開錦昌,況且,辰楓先一步到的錦昌,如果見到了皇上,信也便安全送到了,可若是辰楓與皇上錯過了,那她便勿需在錦昌停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