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蕭火急火燎的進(jìn)來,立即把丫鬟都清了出去,把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的。
沐蘇不解的看向他,問道:“蕭哥哥,你這么慌張做什么?”
沐蕭坐到他面前說:“剛剛南宮奈何來找我了,你猜他跟我說什么?”
還能說什么,必然是上午的事。
沐蘇道:“他問起我跟燮王了?”
沐蕭連連點頭,問道:“你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燮王?竟然把風(fēng)聲瞞得這么緊,若不是讓南宮奈何撞見了,你打算幾時告訴我?”
沐蘇道:“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而已,蕭哥哥你的朋友我難道都知道嗎?不一定吧?!?p> 沐蕭搖頭道:“話不能這么說,這可不一樣。燮王的事,京城的人誰不知道,皇親國戚和官宦世家的女子,只要是適齡的,淑妃娘娘都打聽過了,偏偏沒有一個人能入燮王的眼,挑了兩年的王妃,至今沒有確鑿的音訊。他今天忽然帶你公然出現(xiàn),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沐蘇聳肩道:“什么也不代表,我們只是朋友。”
周燮不想這么早的決定王妃,是因為他想更準(zhǔn)確的把握朝廷的局勢,通過選王妃的事,試探著各個勢力的立場。
他連自己都利用,不可謂不狠??!
沐蕭又激動又興奮,說:“你還小,不懂這些,但在大人們眼中,這件事可就太值得好好分析了,只怕你爹聽到消息后,沒多久就要找二叔公好好商量去了?!?p> 他笑了笑,又說:“不過南宮奈何著急得不得了,他要是跟燮王爭,那是一點勝算都沒有,所以他托我來探探你的口風(fēng)?!?p> 沐蘇叮囑道:“不管你們怎么看待我跟燮王,但我跟南宮表哥的事,你最清楚不過,有這心思幫他打聽我的口風(fēng),還不如幫幫菀姐姐?!?p> 說起沐菀,沐蕭眼睛一亮,道:“我就知道我沒猜錯,你果然想撮合沐菀和南宮奈何。沐菀這兩天找不到你,找過我了,聽說她跟南宮兄一起查方家的事,查出了些眉目,不過我懶得聽,下回你見到她自己問?!?p> 沐蘇搖頭道:“我才不關(guān)心,若她對付不了一個方瑩瑩,也不用指望嫁給南宮奈何了,進(jìn)了南宮家,方氏還不把她生吞活剝了?就讓她跟南宮表兄慢慢商量,何必壞她好事?!?p> “也是。”
兩人湊一起聊了許久,沐蕭見沐蘇什么口風(fēng)都不漏,只好轉(zhuǎn)而說起另外一件事:“我聽說你哥哥離家游學(xué)去了?怎么選在大冬天的出發(fā),也不等過了年再走,真是奇怪?!?p> 沐英的離開對外的說法是出門游學(xué)。
沐蘇掩飾道:“好像是打聽到了什么有名的先生路過京城,機(jī)不可失,就跟隨去了。”
“哦,難怪。我真羨慕他,可以天南海北的到處走,我倒好,一天到晚被關(guān)在家里,煩都煩死了?!?p> 沐蕭是長房的男丁,注定要繼承家業(yè)學(xué)醫(yī)研藥的,所以常常被祖父和四叔關(guān)在家里背醫(yī)書,的確很苦悶。
沐蘇便引薦道:“你也可以多跟杏林同行交流啊,就是上次在善堂認(rèn)識的衛(wèi)氏,她的丈夫王澍比你大不了幾歲,但聽說頗有造詣,這次宮里璐嬪娘娘臥病數(shù)月,聽說他也想獻(xiàn)藥方,你可以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去?!?p> “是嗎?他不是只是個醫(yī)學(xué)生嗎?都能自己研制藥方了?”沐蕭在專業(yè)上還是很有天賦的,被沐蘇一引,便一定要去找王澍請教。
送走他已到了下午申時,沐蘇終于有空吃一口飯,并寫了個帖子想明天約見周燮命人送到王府去。
周燮回話說,他明日不得空,約她今晚在沐英的小院里見面。
沐英昨天走的匆忙,屋子里幾乎什么都沒有收拾,仿佛還有人在這里居住一樣,他的書桌上甚至還有一副未畫完的《孩童嬉春圖》。
沐蘇走到案前,仔細(xì)觀察著那幅圖,里面三五個孩子在一汪綠水池旁拿著網(wǎng)子撈魚、放紙船,婦人們在不遠(yuǎn)處的亭子里說笑,另有一個稍大的孩子在遠(yuǎn)處假山石后面彎腰探望著湖對面的熱鬧景象。
沐蘇忽而覺得那個藏在假山石后的孩子,正是沐英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陣酸楚。
沐英必定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所以他時時刻刻都克制著自己,仿佛一個隱形人一般,存在于沐府之中。真不知道這樣的孤單和寂寞,他是怎么熬過來的。
這幅畫還沒有題字和裝裱,但畫面已經(jīng)完成,如果作廢實在太可惜,沐蘇便動手把它卷起來,準(zhǔn)備命人把畫裝裱起來。
正在收拾畫,沐蘇忽感覺到身后有很輕微的氣流波動,仿佛是有人在靠近一般。
她警覺的轉(zhuǎn)身,一個側(cè)翻撐著桌案躍到了對面,果然一個黑衣人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屋子里,站在她身后兩步之遠(yuǎn)的地方。
黑衣人大驚失色,仿佛沒有料到他會被發(fā)現(xiàn)一樣,情急之下,便伸手扔出一個飛刀并欺身上前要制住沐蘇。
沐蘇側(cè)身躲過飛刀,隨手就拿起一柄長笛當(dāng)做武器迎擊。
火光電石之間,兩人已交上手。
黑衣人左手一直拿著一個黃楊木雕的盒子,好像是從屋里搜到的,沐蘇發(fā)現(xiàn)之后便密集攻向黑衣人的左手,想把盒子搶過來。
黑衣人兩次輕敵,沒想到無法徒手制服眼前的小女子,便想抽出背上的大刀應(yīng)戰(zhàn),但他右手忙于應(yīng)付沐蘇的進(jìn)攻,左手護(hù)著盒子,一直不得空,十分被動,情急之下便轉(zhuǎn)向窗戶想要逃跑。
沐蘇一把抓住他后領(lǐng)將他扯了回來摔在地板上,喝道:“來了還想走?東西和性命都給我留下!”
黑衣人見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要取他性命,立刻露出兇狠的神色,再也顧不及手上的盒子,直接把盒子讓給沐蘇,而后抽出背上的大刀,向沐蘇沖殺過來。
沐蘇將盒子拋到書房用來插畫卷的大缸中,一來可以騰出手應(yīng)戰(zhàn),二來確保盒子不會被黑衣人那么方便的搶走。
黑衣人見盒子并沒有能夠掣肘她的行動,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手中的大刀銀光飛閃,像沐蘇劈來。
沐蘇與黑衣人纏斗了一陣,身上熱汗?jié)L滾,她拼盡全力擋下黑衣人的一刀,豈料手中的長笛“咔噠”一聲,裂了!
沐蘇急忙格擋開,連退兩步,長笛已經(jīng)在她手中斷成了兩半。
她左右看去,一時之間竟然再難找到趁手的武器。
她想出門求救,可又不放心那畫缸中的黃楊木盒,這一躊躇的時間,黑衣人已提刀襲來,沐蘇不得不狼狽的滾地躲開。
黑衣人的功夫并不弱,加之他殺意畢露,招招狠辣。
沐蘇不敢硬拼,漸漸被逼入屋角。
眼見已無處可躲,沐蘇咬牙打算上前奮力一搏,她有把握能夠保全性命,但少不得要見些血光了……
黑衣人見她破釜沉舟,露出猙獰的笑,可笑容一瞬間在他臉上凝固了!
“噗”的一聲,是長劍入肉的聲音。
黑衣人的腦袋軟軟的垂了下去,周夑持劍站在他身后。
沐蘇見到他后才松了一口氣。
周夑踢了黑衣人一腳,拔出佩劍,掃視著沐蘇,問道:“你沒事吧?”
沐蘇搖了搖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滿頭的汗把鬢發(fā)都打濕了。
她掏出手帕擦汗,說:“還好你來的及時?!?p> 周夑神色凝重,檢查了一下黑衣人的尸體,說:“沒想到他竟然派人找到這里來?!?p> 這個黑衣人究竟是誰派的,沐蘇心知肚明,所以并未太關(guān)心。
她從畫缸里取出之前黑衣人找到的黃楊木盒,說:“黑衣人在找這個東西,想必很關(guān)鍵,我能打開看看嗎?”
周夑接過盒子,打開展示給沐蘇看,里面是一柄象牙折扇,扇面上鏤刻著萬佛****的圖案,十分的精美。
“天吶,這可是個好東西?!便逄K驚嘆道。
周夑點頭道:“這是我給沐英的,今天約你到這里說事情,也是打算順便把他的東西清理一下?!?p> 難怪黑衣人要帶走這個東西,這種純手工制作的珍品,世上不會有一模一樣的第二個,可以證明周夑與沐英有來往。
若沐英的特殊身份被查出,也就能把周夑拉下水了,明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周夑想了想,把象牙折扇送給沐蘇,道:“這個東西送給你吧,就當(dāng)是沐英留給你的念想?!?p> 沐蘇倒是很喜歡這把精美的扇子,高興收下,說:“既然咱們對外裝作是‘情侶’,有彼此的一兩個信物也不足為奇,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咯!”
周夑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把沐蘇看得莫名其妙。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
周夑歪頭指了指一旁的尸體,問道:“你一點也不怕嗎?你剛剛虎口脫險,刺客尸體還沒冷,竟然就拋之腦后了?!?p> 沐蘇的確把這件事拋之腦后了,戰(zhàn)場都上過數(shù)次,刺殺這種事已無法刺激她的神經(jīng)。
“有你在呀!再說,活人都沒能殺掉我,死人還能怎樣呀……”
周夑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知道該說沐蘇膽子大還是神經(jīng)粗,總之這個姑娘真是越來越讓他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