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指揮使同知
簡單的一句話，一下子便讓李文博想起昨天夜里與馬老頭第一次見面時的情形，當時自己也說了一句跟這句差不多的話。
沒想到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時間，卻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先是給無名客商死尸驗尸，驗出了與尸格完全不一樣的死亡特征。緊接著去太湖漁幫總堂的識字他們發(fā)現(xiàn)漁幫副幫主竟然意圖謀反，還帶回了一個人證馬小龍。
還沒來得及提審馬小龍，卻又發(fā)生了義莊失火之事。李文博便又馬不停蹄地趕去義莊，然后又是調(diào)查義莊死尸攜帶的百煉鋼刀。還沒調(diào)查出個結(jié)果呢，馬小龍便又被殺人滅口。李文博又只得匆匆忙忙地趕回縣衙。
這剛鎖定內(nèi)鬼，還沒捉拿審問呢，又出了刺客行刺這一事。若非馬老頭的錦衣衛(wèi)及時出現(xiàn)，李文博這一次的小命可就懸了。
這么多事，竟然全發(fā)生在一天不到的時間里，李文博不禁有一種恍若隔世，甚至是在做夢的感覺。而且行刺之事，李文博之前一直就沒有半分警覺，甚至想都沒想到過，竟然會有人行刺他。如果不是韓先兒和錦衣衛(wèi)，劉大壯幾乎就真的成功了呢！
現(xiàn)在想想，李文博才覺得有些后怕，身上也密密地出了一聲冷汗。
“怎么，這事情都過去了，你現(xiàn)在才感到害怕??？”馬老頭笑著瞧了李文博一眼說道。
李文博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可不，老馬頭，這次多虧了你，要不我這小命兒可都不保了。”
馬老頭伸手拍了拍李文博的肩膀，笑著說道：“怎么，我們這都到了你的地盤了，你就打算讓我們一直在這外面站著么？”
李文博一拍腦門叫道：“哎呀，你瞧我這事做的，光顧著跟你聊天了，倒忘了請你們進去坐坐了。老馬頭，諸位錦衣衛(wèi)大人，請，里面請！”說著，又高聲叫道：“識字！識字！快，去把我書房那套讀書筆記拿當鋪去換二錢銀子，再到茶葉鋪買上二兩茶葉，給諸位大人泡上。”
李文博的話，頓時便讓大家都忍俊不禁起來，就連臉上幾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的幾個錦衣衛(wèi)，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馬老頭更是哈哈大笑著，拍了拍李文博的肩頭：“小兄弟，這讀書筆記可是你們讀書人最寶貴的東西，你能舍得給當了？”
“沒辦法，為了招待老馬頭你，再寶貴的東西也得當咯。”李文博聳了聳肩無辜地眨著眼睛瞧著馬老頭。
“哈哈哈哈~”馬老頭大笑了起來，“有意思，有意思。小兄弟，你可比那些讀書讀傻了的窮酸書生有意思多了?！?p> “老馬頭，我也覺得你比其他那些糟老頭有趣多了?！崩钗牟┖俸傩χf道。
“哈哈哈哈，那不還是個糟老頭嘛！”
“著啊，我不也還是個傻書生嘛！”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著話，不多時便來到了縣衙后院的花廳之中。進了花廳，李文博請馬老頭坐下時才發(fā)現(xiàn)，跟進花廳的竟然只有識字一人，馬老頭帶來的那些錦衣衛(wèi)，以及孫大登都被攔在了花廳外。
李文博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過來，這是馬老頭有事情要跟自己說。想到這里，李文博便轉(zhuǎn)頭對識字說道：“識字，你帶幾個人去松鶴樓，弄上幾桌酒席，與孫班頭他們一起，替我好好的招待一下諸位錦衣衛(wèi)的大人們。”
“是，公子?！弊R字急忙應了一聲，正要轉(zhuǎn)身離去，卻聽李文博又叫道：“等一下。”
識字轉(zhuǎn)過身來，卻聽李文博又說道：“你先去后院，讓楊媽弄幾樣精致點的小菜，再把地窖里前次買的燒酒溫上一壺，等下我好與老馬頭小酌幾杯?！?p> 識字楞了楞，偷瞧了馬老頭一眼，卻見馬老頭臉上眼中隱隱都是笑意，竟然沒有絲毫氣惱，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直到識字離去之后，馬老頭才笑著對李文博說道：“小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招待我那些屬下，你用的是松鶴樓的上好酒席，招待我老馬頭，你倒讓自家廚娘做菜，難不成你家廚娘做的飯菜，比松鶴樓的酒席還好吃？要知道，別的那些官兒見著我身上這身行頭，魂兒都沒有了，嚇都嚇個半死。你倒好，竟然如此怠慢輕視于我，就真不怕我翻臉么？”
李文博笑著說道：“老哥，你會是那樣的人么？”
馬老頭楞了楞，卻見李文博走到茶幾邊，一邊斟茶一邊說道：“我家廚娘做的酒菜是沒法跟松鶴樓的酒席相比，不過卻勝在一個家常。一個是家常菜，家的味道，一個是酒樓的菜，客人的味道。兩種味道，老馬哥你會怎么選擇呢？”
馬老頭呆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好小子，明明是你輕視怠慢于我，竟然也能扯出這么多的彎彎道道來！”
“老馬哥，你錯了！”李文博卻猛地打斷馬老頭的話說道，“用松鶴樓的酒菜招待，那是對待客人的禮節(jié)，用家常菜招待你，那是把你當成家人，兩種感情，是完全不同的?！?p> 家人？馬老頭楞了一下，旋即眼角便有些濕潤起來。感慨了一下，馬老頭這才笑著說道：“好小子，算你說得在理，我老馬就不怪你了?！?p> 李文博斟好茶，親手端著遞給了馬老頭，自己也倒了一杯，在馬老頭旁邊的椅子坐下，馬老頭不開口，他也不說話，兩人便就那樣靜靜地坐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
過了許久，馬老頭只得放下茶杯，笑罵著對李文博說道：“好小子，竟然比我老馬頭還沉得住氣！”
“哪里哪里，我只是從昨兒個晚上忙到現(xiàn)在，連口水都沒喝上，趁著現(xiàn)在有空，那還不得多喝幾口??！”李文博笑著說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老馬頭笑著說了一句，停頓了一下，又問道：“小兄弟，你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李文博搖了搖頭，旋即又問道：“你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
馬老頭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指揮使，只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同知，比指揮使低了一級?！?p> 雖然只是指揮使同知，但李文博還是有些吃驚。錦衣衛(wèi)乃是皇帝的內(nèi)衛(wèi)特務，勢力極其龐大，又有獨*立的刑獄司法權(quán)力，職司巡查緝捕，監(jiān)察百官。所以說幾乎整個明朝，都是談錦衣衛(wèi)色變。誰要是被錦衣衛(wèi)給盯上了，倒不如自殺來得干脆。
而馬老頭竟然是錦衣衛(wèi)的指揮使同知，那可是三品大員，竟然會在蘇州，在吳縣郊外的義莊當個看門老頭兒，這可真是破天荒頭一遭，打破腦袋李文博都不可能想得到，別人就更不可能想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