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打開之后,眾人頓時傻了眼。
眼前沒有飛劍與利刃,亦沒有毒窟與蛇蝎,有的只是一片金燦燦閃瞎眼的珠光寶氣。
二三十多個寶箱堆砌成一座小山,里面裝著數(shù)不清的金葉子與銀錠子,龍眼大的珍珠遍地都是,各式各樣精巧的項圈如意手鐲珠釵,一樣樣都價值不菲,最吸引眼球是一尊大約等人高的金佛,從上到下、從里到外洋溢的不是佛光,而是財大氣粗。
“我們是不是誤闖了別人家的藏寶閣?”
菩提子對于這些銅臭之物最是歡喜,其次是慕容曌,他們二人第一次非常有默契地上前查驗真假,眼神閃亮得就像見到棒棒糖的小孩子。
“居然都是真的,有一些還是名貴的古董!”
菩提子發(fā)出一聲滿足的感嘆,仿佛眼下這些東西都是他家后花園的擺設,隨時可以收入囊中。
賽氏看了這座金銀寶山一眼,不以為意,她對于這些凡俗之物并不心喜,但也絕對不會裝著一副清高的樣子故意厭棄,金銀財寶不過是流通貨幣,是萬物存在中的一種罷了。
然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件蒙塵的事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面色微妙地走上前,用隨身攜帶的手絹慢慢地擦拭掉物件覆蓋的層層灰塵,露出其真面目,原來是一個小巧精致的玉碗以及玉杵,奇怪的是這個玉碗的內(nèi)部還有一圈黑漬,似乎是使用過的舊物。
一陣劇烈的頭疼突然襲來,讓她感受到靈魂撕裂般的疼痛,險些站立不住,好在元衡熏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她。
“你怎么了?”
石門之內(nèi)雖然一片金碧輝煌,但并不能照亮所有黑暗的角落,大多是金銀之物自帶的光芒,因此大家并不能看清賽氏此時的表情,更看不到她的眼角有一行清淚滑落。
她摸著自己濕潤的臉頰,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靈臺如瓷器被摔碎出現(xiàn)了一條蔓延的裂痕,又如春風春雨滋潤下的土壤中有一顆種子破土而出。
“我沒事?!?p> 她催動靈力,將一陣猛過一陣的頭疼給勉強壓制住。
“我似乎想起了一點,很久以前的事情,但還沒完全想起。”
“不急,此處既然為藏寶之地,說明通向中心地帶,我們不宜停留太久,即刻前行!”
元衡薰自然而然成了這一路人馬中的發(fā)號施令之人,既由于他出自元冥山莊,也因他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來的領(lǐng)袖氣質(zhì)。
“我們可以拿一點走嗎?”
菩提子期期艾艾地問了一句。
“你說呢?”
元衡薰好沒氣地回了一句,正派玄師其實約束挺多,這種不明之財必不當取,菩提子自己也未必不知,只是不甘心地提了一嘴。
菩提子“哼”了一聲,佯裝生氣,小跑助陣,沖到了隊伍的最前頭。
慕容曌雖然一開始有些財迷的表現(xiàn),但很快就管住了自己的眼和手,重新回到陽牧青身邊的位置,跟在了賽氏的身后。
賽氏仍舊捧著那套玉碗玉杵沒有松手,元衡薰看了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終未再多言。
有些物件,不是不問自取,而是物歸原主。
遠離這堆金銀珠寶之后,前方仍舊是濃霧遮蔽的一條小路,只有當初在石門縫隙看到的那抹月色在勉力指引,光芒微弱,如紙糊的一般,不濟事。
“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p> 慕容曌對陽牧青如此說道,她過了生死關(guān)之后,心態(tài)平和了不少,對于之前很多沒有機會或者膽量去嘗試的事情,開始有了躍躍欲試的想法。
“你要保護好自己,雖然不會危及生命,還是會受傷會痛的?!?p> 陽牧青與之前最大的變化就是,話變多了,不再將很多話都放在心里,眼神也比之前更加直接,不再將心底的情意藏著掖著,對于眼前之人,他現(xiàn)在都會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因為怕一不小心,他連表達的機會都不再有。
這樣的陽牧青,讓慕容曌覺得很滿意。
女人,耳根子歸根到底還是軟的,雖然做事帥氣的男人無比可靠,但若一直是個悶嘴葫蘆,聽不到一點柔情蜜意的心聲,終歸無趣了些。
“前面沒有路了,我們原路返回,重新選一條路吧?!?p> 走在最前方探路的菩提子打道回府,用一臉沒事人的表情說道。
“你最好將真實情況說清楚。”
這些人里面最了解他的莫過于陽牧青,一見他這種裝的表情,便能猜測到他隱藏了部分實情。
“前面有一個大湖,只有一座橋可以通過。而且,那座‘橋’是活的。”
菩提子對于拆臺的陽牧青頗有些氣憤,生氣得不是拆臺這事,而是自己人不給面子這事。
“你覺得我們過不了橋?”
元衡薰的臉上露出三分輕蔑三分驚詫三分嗤笑以及一分嘲弄。
“既然你們執(zhí)意要去,我也不攔著,畢竟不見棺材怎么會落淚呢?”
菩提子攤開手,讓開了路,元衡薰越過了他走在了首位,其次是賽氏,接著是他的親親徒弟陽牧青,慕容曌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沖他淘氣地比了個大拇指,向下的那種。
然而,現(xiàn)實很快就打了眾人的臉,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后,其他人也盡數(shù)折回。
“真的沒有別的路了嗎?”
“我看得很清楚,那是唯一的一條通道?!?p> “如果湖面沒有那么寬,我還是很有把握的?!?p> “我數(shù)了數(shù),一共有十二只?!?p> “我雖然沒有見過活的鱷魚,但我覺得那東西比鱷魚兇多了?!?p> “再想想辦法……”
“我想不到……”
最終,五人陷入了無比尷尬的漫長沉默中,前方有“路”似無路,此時折返又不甘心,還會浪費大把的時間。
他們等的起,可賽潘安未必等得了那么久。
“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你們可有人攜帶可以快速降溫凝結(jié)的法器?”
賽氏提議道,說到法器,眾人不自覺看向了菩提子。
“咳咳……有是有……不過效果不能保證?!?p> 菩提子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在數(shù)雙眼神的注視下,扭扭捏捏從探物囊中取出來一個冰盤。
“這是用千年冰川精華鍛造的玄冰托,能夠凝水成冰。我怕熱,每到夏天,一般都用這個玩意兒來給屋子降溫?!?p> “有幾個?”
“就一個呀,這玩意兒金貴著呢,我哪里還能有幾個!”
“那……且試一試吧?!?p> 五人再次走到湖邊,無邊無際的湖面上,能夠看到有一排橋墩,每個橋墩之間大概隔了幾米距離,但是沒有任何橋面。
如果定睛看去,會發(fā)現(xiàn)那些橋墩根本不是石頭制成,而是一只只碩大如河馬的蟾蜍,在湖面上露出頭來,一共有十二只,將湖水吸入嘴里,再向上吐出氤氳之氣,依次排列成不同月相的形狀。
如今掛在半空中的那輪虛浮月相,便是它們完成的作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