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到了舉辦年會的日子,從早上開始,網(wǎng)絡建設組的成員就被派了出去,在酒店里開始布置會場,只有筱萊一個人留下,以防相關部門的人有事找上門。
一個人待在組里,雖然今天要辦年會,可她的心情很平靜。即使沒有當過主持人,也并沒有因為第一次要上臺而感到緊張或害怕。在“7”字形的這片辦公區(qū)里,明顯可以感覺出一股躁動的氣息:其它組的人都在蠢蠢欲動,無心工作,哪怕他們并沒有在晚會中擔當任何角色,但想象著晚上的那場宴會,只是當現(xiàn)場的一位嘉賓的他們也控制不住此刻如海潮般涌起的激動心情。
下午,筱萊就開始準備化妝和換上主持人的禮服,醫(yī)院外聘的兩名化妝師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手頭的工作,除了要替筱萊化妝外,還得將其他演出人員一并化好妝。
在樓下一間閑置的病房里,臨時般進去的桌子上被擺上了許多演出服和道具,兩位化妝師已經(jīng)在替演出人員化妝,筱萊走到門口,里面的人都朝著化妝師的方向看著,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她靜靜的邁著步子進了房間。兩張病床上都坐滿了人,空氣中夾雜著藥水和化妝品的味道,筱萊找了一個角落站著,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待的過程極其無聊,她不斷的變換著站立的姿勢,直到輪到她去化妝的時候,只感覺兩條腿已經(jīng)發(fā)酸。
“你是主持人是吧?”替筱萊化妝的那名化妝師一邊拿起化妝刷一邊問道。筱萊坐到了化妝臺前,看著鏡子里的化妝師應道:“嗯,是的?!?p> 化妝師戴著口罩,從鏡子里筱萊只看到一雙化了眼妝的眼睛露在外面,那雙眼睛里布滿了血絲,看樣子像是熬夜后的結果。
確定筱萊在晚會中的角色后,化妝師就換了一套化妝品開始給筱萊化妝。
筱萊垂眼看著臺面上的那兩套不一樣質地的化妝品,不禁感慨世道的現(xiàn)實,如果她和其他演出人員一樣,化妝師一定會用旁邊那套廉價的化妝品給她上妝;而當自己的身份變成主持人時,化妝師就給自己用上了另一套質地細膩的優(yōu)質化妝品。
化妝師手法熟練的在筱萊的臉上打著不同色號的粉底,從整體再到局部,打鼻側影、化眼影、粘貼假睫毛、描眉、涂口紅再到臉頰上的腮紅,最后是盤發(fā)。整個過程花費了近兩個小時,筱萊坐在鏡子前已經(jīng)昏昏欲睡,化妝師的手一直在她的臉上和頭上工作著,每一步都井然有序。可筱萊對這一切都毫無興趣,她并不像其他演出人員那樣,喜歡從頭到尾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著自己的臉龐在化妝師的巧手下一點點的發(fā)生改變。
“可以了?!被瘖y師突然開口,把迷糊中的筱萊驚醒,筱萊睜開眼睛,恍惚間被鏡子里的自己嚇了一跳,看著鏡子中的那張臉,她完全不敢相信那是自己,是化妝師的化妝技術太高超了嗎?這和自己原本的相貌完全是天壤之別啊。
“可以了?!被瘖y師再次提醒道,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
筱萊這才匆匆從座位上離開,隨即便有其他人坐到了化妝臺前。
她進了洗手間,再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前后判若兩人的她對眼前的一幕簡直難以相信,不得不承認,那名化妝師的技術超群。光是自己看著這張充滿女性魅力的臉,都被深深的吸引了,簡直是魅力無窮。
筱萊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去思考自己的那張臉龐了,留給她的時間有限,她該趕去酒店的會場了。
下午五點,筱萊就到了醫(yī)院事先預定好的酒店會場,門口有戴著綬帶濃妝艷抹的“迎賓小姐”,當然,她們都是醫(yī)院的員工。筱萊穿著抹胸禮服,披著自己的外套,手上還拿著一雙鞋跟足有12cm長的高跟鞋,俗稱“恨天高”,就這樣踉踉蹌蹌地打算進現(xiàn)場。經(jīng)過門口時,站成左右兩排的“迎賓小姐”們見到筱萊的到來都紛紛交頭接耳,面面相覷著,筱萊已經(jīng)沒時間理睬她們,只顧往前走著。
“那是女主持人嗎?好漂亮啊?!?p> “一定會把另一位女主持人比下去的?!?p> “你是說唐……”
“噓!”
……
筱萊的身后傳來一片議論聲和唏噓聲。
進了現(xiàn)場后,只見幾十張大圓桌擺在眼前,桌子上已經(jīng)擺好了紅酒、杯子和瓜果,陸續(xù)有匆匆而過的人影在為即將開始的年會忙碌著,舞臺上的場景已經(jīng)布置完畢,幾位正在做收尾工作的人陸續(xù)離開了舞臺。筱萊的視線開始搜尋著網(wǎng)絡建設組的成員,其實她只是在找凌美緹,這次凌美緹被安排的任務是準備好攝影機的最佳擺放位置,確保能順利拍攝下年會的整個過程。
一眼望去,筱萊的目光停在一位穿著一身金黃色禮服的女人身上,腰間那只大蝴蝶結點綴得恰到好處,高挑苗條的身姿映入眼簾,那身禮服筱萊再熟悉不過了,目光移到那個女人的身旁,一個身材矮小的人正踩在椅子上安裝著攝影機的支架。筱萊向著她走了過去,到了她身邊的時候先是和穿金黃色禮服的唐月青打了聲招呼,唐月青回頭看著筱萊,一臉意外加吃驚的模樣,她上下瞟了筱萊一眼后才說出一句:“你來了?!蹦樕蠀s是不屑的表情。
筱萊已經(jīng)把臉別向了凌美緹,問道:“需要我?guī)兔???p> 凌美緹低頭看了筱萊一眼,那一瞬間她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趔趄著跳下椅子后她就雙手牽開筱萊的雙手,上下打量著筱萊的身體,一副羨慕的樣子尖叫著:“天吶,好美啊!”
筱萊有些不知所措,她能感覺到站在一旁的唐月青正投來敵對的目光。凌美緹卻像是故意把聲音拉高,“我說讓你來當這個主持人嘛!瞧瞧,隱藏的氣質都被激發(fā)出來了?!?p> 筱萊把手臂放了下來,小聲問道:“在哪里換鞋啊?”
凌美緹看著筱萊手里提著的高跟鞋,嗔怪道:“你怎么這個樣子就進來了?還好現(xiàn)在到場的都是‘工作人員’,走吧,我?guī)闳Q衣間換鞋子?!闭f著她就拉著筱萊向著會場的另一端走去。唐月青站在原地,雙手交叉抱于胸前,那雙倒八字型的眼睛正狠狠的盯著前面的那個背影,恨得忍不住咬牙切齒。
到了換衣間時,筱萊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下后才對凌美緹說道:“你剛才不應該那么大聲說話,尤其是在唐月青面前?!?p> “哼,我就是要說給她聽的,氣死她。”凌美緹幫筱萊提著鞋子,不屑道。
換好了鞋子后,筱萊就把原來的那雙平底鞋和外套放在了換衣間里,凌美緹先一步離開了換衣間,筱萊站起來的時候卻有些不自在,如此高的高跟鞋,她還是第一次穿,像蹣跚學步的人一樣,她躊躇著不敢大步向前。凌美緹走了幾步才發(fā)現(xiàn)身后沒有動靜,于是回頭,那一刻,只見筱萊扶在墻壁上不敢挪動步子,惹得她捧腹大笑起來。
“走啊,別愣著,六點晚會就要開始了?!绷杳谰煿室獯叽俚馈?p> 筱萊抬頭看著見死不救的凌美緹,臉上盡顯無奈。
凌美緹笑完后才回來扶著筱萊,又揶揄道:“哎呀,沒想到堂堂一個女主持人竟然連高跟鞋都駕馭不了?!?p> 筱萊直起了腰,并沒有將凌美緹嘲諷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她深呼吸后就開始大膽的邁步,沒想到兩三步后她就能自如行走了,凌美緹留在原地看著筱萊的身影,尷尬道:“原來你是裝出來的呀?”接著她才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時間就到了六點,晚會正式開始,臺下已經(jīng)座無虛席,離舞臺最近的自然是董事長章一旗和院長的位置,四位主持人已經(jīng)在舞臺一側候場,臺下哄鬧聲一片,站在攝影機邊的是凌美緹,見她在空中打了一個手勢后,四位主持人便開始上場,隨著麥克風傳遞著年會的開場白,臺下慢慢的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到了舞臺上。
“我們告別了成績斐然的2015,迎來了充滿希望的2016,在過去的一年里,我們齊心協(xié)力,努力工作,取得了可喜的成績。”
“回首過去,這一年在醫(yī)院領導的親切關懷和鼎力支持下,我們在激烈的市場環(huán)境中昂首挺胸。”
“展望未來,新的一年在每一位重任在肩的醫(yī)護人員和營銷人員的共同努力下,我們將以全新的姿態(tài)在市場中傲視群雄。”
……
開幕致詞結束后便是由董事長章一旗上臺致詞,筱萊和其他三位主持人都退到了舞臺一旁,章一旗念著筱萊寫的那份稿子,唐月青就站在筱萊的身邊,筱萊總覺得唐月青向自己投來具有殺傷力的目光,但筱萊只能裝作無知,一直從容地目視著前方。
領導的致詞結束后,節(jié)目接二連三上演,當晚會快要結束時,筱萊站在舞臺上主持著最后一輪節(jié)目,可就在這時,在她念完最后一個字時,頭頂?shù)牡鯚艟谷挥幸槐K掉了下來,恰巧砸在了她的腦袋上。一陣劇烈的疼痛瞬間貫穿了她的大腦,緊接著蔓延到全身,隨即而來的便是雙腿的發(fā)軟,她只覺得眼前一黑,接著就倒在了舞臺上,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臺下一片尖叫聲和唏嘆聲混雜在一起,眾人從坐位上站了起來,搖晃著身體將目光從人群中的空隙里望過去,只想看清楚臺上的情況。他們不是掩嘴驚訝就是慌亂的抬頭察看,似乎害怕自己頭頂也會掉下東西來砸到自己。
其中一位男主持人把筱萊抱了起來,走下了舞臺,剩下的兩位主持人繼續(xù)主持著接下去的節(jié)目,現(xiàn)場有些混亂,但很快就在主持人的話語中安靜下來,這樣的意外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受到了驚嚇,可是賞心悅目的節(jié)目和餐桌上的美酒佳肴總能很快就平復人們的心情,前后不過二十分鐘的時間,一切就恢復如常了。
筱萊被送往后臺,一直昏迷不醒的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后才醒來,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家綜合性醫(yī)院的病房里,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病號服,臉上的妝容也已經(jīng)被卸了,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讓她條件反射地瞇起了眼睛。適應了一會后,她才緩緩睜開雙眼,這時候門被打開了,進來的人看到了醒過來后的筱萊,馬上就說道:“謝天謝地,你總算醒過來了?!倍ňσ豢矗橇杳谰熖嶂粋€保溫盒走了過來,她一邊說一邊就坐到了病床旁邊。
“怎么樣?感覺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凌美緹看著筱萊關切的問道。
筱萊有些惶惑,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后以及現(xiàn)在為什么會躺在醫(yī)院里?!拔覜]事?!彼届o如水地回答道。
“沒事就好,你都不知道,昨晚真的是嚇死我了?!绷杳谰熣f著就開始打開了那只保溫盒。
筱萊驚詫道:“昨晚?”
“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次日的下午三點了?!绷杳谰熆戳丝醋约菏滞笊系哪侵槐聿患偎妓鞯?。
“你的意思是我在這里睡了將近一天一夜?”筱萊錯愕的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道。
凌美緹用調羹舀著湯送進了筱萊的嘴里,“這是我特意去買的,嘗嘗。”看到筱萊喝完第一口湯后她才回答筱萊的問題,“差不多吧,反正你暈倒后就送到醫(yī)院來了,到現(xiàn)在才醒過來?!闭f完她又給筱萊的嘴里送進了第二勺湯,接著她又偏頭皺眉道:“你該不會是……”她放下手中的調羹,指著自己的腦袋,沒有把話說完,臉上卻是一副擔憂的神情。
筱萊意會,輕嘆了一聲,重復道:“我沒事?!?p> “那就好,我還怕你的腦袋被砸壞了呢?!绷杳谰熣郎蕚浣o筱萊喂第三口湯,但是筱萊搖頭不想再喝了,那碗湯讓她覺得有一股怪味,但看著凌美緹如此關心自己,她才勉強喝了兩口。
“看你現(xiàn)在醒過來了我也就放心了,不過昨晚真奇怪,那么大一只燈砸到你的腦袋上,我們都以為你一定會頭破血流的,可是送到醫(yī)院來卻發(fā)現(xiàn)你的傷口上沒有流一滴血?!绷杳谰熓掌鹜?,把保溫盒蓋上后又問道,“對了,你的傷口還疼嗎?”
“傷口?”筱萊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除了覺得頭有些沉之外,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疼痛,而且她也沒有摸到任何的傷口。
“對呀?!绷杳谰熣f著就上前一步,查看著筱萊的腦袋,不一會兒,她就嚇得倒退了一步,失聲道:“這怎么可能?”
“怎么了?”筱萊迷茫地問了一聲。
凌美緹神色變得緊張起來,連連搖頭道:“明明有一道口子的,怎么現(xiàn)在連傷口都不見了?一夜之間……”她恐懼的盯著眼前的筱萊,忽然覺得筱萊是一個可怕的人,“難道你的身體自我修復的能力會和常人不一樣?”她喃喃道。
“你到底在說什么?”筱萊不明所以,但看著凌美緹懼怕自己的狀態(tài),那不像是裝出來的。
凌美緹站在離筱萊幾步之遙的地方,不寒而栗的感覺洶涌澎湃地襲來,她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此時的感受,只是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陪伴著的人讓她覺得很陌生,像從來就未曾真正的認識過筱萊一樣。
見凌美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筱萊也不再逼問她了,直到凌美緹自己緩了過來,她先開口對筱萊說道:“我覺得,我真的對你感到懷疑了,不,是對你的身體?!?p> 筱萊沒有表現(xiàn)出吃驚的表情,而是默默的低下了頭。
凌美緹覺察到了什么,這時候的她就像是一只獵犬,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絲的氣味,“你自己也知道是不是?”
筱萊沒有抬頭,只是低低的應了一聲“嗯?!?p> 凌美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嗎?”
筱萊搖了搖頭,凌美緹還是第一次看到筱萊如此垂頭喪氣的模樣,頓時內心一陣內疚,也許最困惑的筱萊才是最受折磨的,她不應該表現(xiàn)出害怕筱萊的樣子,那樣會讓筱萊覺得自己是一個怪物,于是她走到了筱萊的身邊,怔怔的伸手拍了拍筱萊的肩膀,以示安慰。
接著筱萊才小聲問道:“我可以出院了嗎?”
凌美緹轉身整理著保溫盒,干脆的回答:“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可以出院了,醫(yī)生也是這么說的?!?p> “怎么說?”筱萊突然急切的抬頭問道。
凌美緹有些無奈的轉身看著筱萊的反應,然后才慢慢說道:“醫(yī)生說你醒過來了就可以出院了?!?p> “就這些?”
“嗯,就這些?!绷杳谰煂徱曋闳R回答道,“你還擔心自己的身體?也許是我們想得太多了。放心吧,醫(yī)生說只要你醒過來就行了?!?p> “醫(yī)生就沒有說我的身體有什么異常的地方嗎?”筱萊在心里這樣問道,頓時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她本以為能從醫(yī)生的話里聽到點什么,沒想到還是一無所獲。筱萊總覺得現(xiàn)在的身體不像是自己的,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左右著她,讓她欲罷不能。如果醫(yī)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恐怕在她的心里也會好受些,但是,結果不遂人愿。
“趕緊換衣服吧?!绷杳谰熡行┲钡拇叽倨饋?,今天是周末,看樣子她為了照顧筱萊,連約會都沒有去了。
“謝謝?!斌闳R對她說道,凌美緹有些尷尬起來,“謝我什么呀?我們之間就不用這么客氣了吧!”
筱萊沒有再說話,而是背過身子去換好了衣服。只要凌美緹不當她是怪物,她就覺得再大的困惑都不是打擊。
離開醫(yī)院后,筱萊還在回憶昨晚發(fā)生事故時的那一幕,當時的她在倒地之前,眼前出現(xiàn)的那張臉孔中嵌著的那雙倒八型的眼睛似乎在得意,四大主持人之一的唐月青就站在她的身邊,卻沒有伸手救她,哪怕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暈倒在舞臺上。
“昨天的晚會……”筱萊遲疑著沒有問下去,但是凌美緹已經(jīng)猜到了筱萊想聽什么,于是把昨天的情況大概描述了一遍,筱萊聽著一邊點頭一邊思考,最后才問道:“那盞掉下來砸到我頭上的燈查明原因了嗎?”
“嗯,聽說是因為螺絲松動了,現(xiàn)在酒店的人已經(jīng)和醫(yī)院的相關人員在協(xié)商解決的辦法了?!绷杳谰熀鋈慌ゎ^看著筱萊,神秘的笑道:“不過現(xiàn)在看來,賠償是不需要了。”
看到了凌美緹臉上的笑容,筱萊也變得輕松起來,凌美緹還像以前一樣對待著自己,這是筱萊最在乎的。
“你今天都沒有去約會吧?”筱萊望著前面的路,淡然的問道。
凌美緹雙手負背,抬了抬下巴,老氣橫秋道:“我和他說了,我說我最好的朋友在醫(yī)院里需要人照顧,所以約會取消了。”
“那他沒有生你的氣?”
“怎么可能不生氣呢?”凌美緹撇嘴道。
“那你為什么不去?”筱萊心想,自己躺在醫(yī)院里沒醒過來的時候凌美緹分明可以去約會的,哪怕把對方約到醫(yī)院的樓下來見一面也行。
凌美緹嘟囔道:“如果他這一點都接受不了,那我也沒有必要和他再繼續(xù)交往下去了?!?p> “你倒看得開?!?p> 凌美緹不以為意道:“受了這么多打擊之后,內心也就變強大了,所以,現(xiàn)在不會再那么容易受傷了?!?p> “說得你像一個感情專家似的?!斌闳R打趣道。
凌美緹打了筱萊一拳,拳頭落在筱萊的手臂上,“哈,你不知道我都相親過多少回了,至少也能算得上是半個感情專家了,不像某人,到現(xiàn)在為止,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連拉異性的手是什么感覺恐怕都不知道?!?p> 這些挖苦的話讓筱萊收起了臉上淡淡的笑容,她的目光還是望著前方的路,那條通往遠方的路,若有所思起來……
“其實,我是一個孤兒?!斌闳R悠悠的說道,凌美緹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以前筱萊從來不愿意提及自己的過去,沒想到現(xiàn)在卻主動打開了話匣子。
“我從出生開始就在郊區(qū)的孤兒院里長大,聽院長說,她是在門口把我撿到的,后來我就被她收養(yǎng)在了孤兒院里,一直到十九歲。那時候我也問過自己來自哪里,我的父母是誰,但是這些都得不到答案。十九歲后我就離開了孤兒院,之后很少再回去?!?p> “為什么?”凌美緹不解道,心想,既然自己是院長養(yǎng)大的,那至少工作以后也該經(jīng)常回去看看吧。
筱萊并沒有對凌美緹的問話感到意外,相反,她仿佛知道凌美緹會這么問,于是淡淡的回答:“因為我不喜歡那里。”
凌美緹的眼睛睜大后又恢復了正常,“為什么?”她除了問“為什么”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接筱萊的話,事實上她對筱萊的過去就是一無所知。
筱萊回想起了自己十八歲之后的那一年住在孤兒院里受盡的凌辱,眼睛就開始發(fā)澀起來,可很快她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沒有再說下去,“沒有為什么,就是不喜歡。”她草草終結了話題,縱然知道這是在敷衍凌美緹的好奇心,但她還是不想去挖開心里埋藏了八年的痛苦與傷疤。
“這……”凌美緹一臉茫然,明明是筱萊自己打開的話題,結果卻不了了之了,對此她除了覺得莫名其妙外,還有些怫然,但找不出理由來對筱萊訾議一番。